《译林 2007年第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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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林 2007年第1期-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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垮掉,我们再出面。最后一个问题,我跟你说过,是新鲜碎肉的问题:等我和先生谈完了你就去解决这件事。”
  阿尔尼面带微笑地溜了出去。
  “这个笨蛋想用商人的例行琐事扰乱我,居心叵测。”萨姆心想,“我还没那么好骗。”当年在黎巴嫩,他曾结识过一个长枪党首领,此人如帝波铎一般狂妄自大,只不过更为危险。如今,他正在贝卡谷地位于黎巴嫩东部。的某处葡萄园里料理堆肥。
  帝波铎走到萨姆面前,用巨手抓过园中的一把外国木头做的扶手椅,扶萨姆坐下,自己则坐到了桌子另一侧。日本仆人又走上前来,他打开一个美利奴绵羊形状的滚轮吧台,问两人想喝什么饮料。萨姆本想点杯科斯卡黎巴嫩历史最悠久、规模最大的酒厂产的一种酒。葡萄酒,犹豫片刻还是选了杯波旁干红威士忌。帝波铎向他举起自己的可口可乐算作敬酒。他打量着萨姆,像猫在刺探老鼠。门后,阿尔尼正耐着性子摆弄着手中的大头棒。
  “听说您参加过战争,讲给我听听。我还没仔细问过呢。”
  44
  里斯本,11月21日
  玛丽的脸又红了。这一次她的感觉没有错,那只手在她手上停留的时间也太长了些。这种感觉不是不舒服的。她有些燥热,不在手上,而在脸颊,还有小腹。在她身边,索拉尔德·穆罗斯葡萄牙语,意为“墙上的太阳”。酒店套间的长沙发上,伊乌索波普夫人继续讲着她的故事。故事辛辣刺激、诙谐动人,在玛丽看来,还暗有所指。她心绪已乱,匆忙起身,试图冲破眼前的诱惑。伫立窗前,她凝望着它日港湾的万千灯火说道:
  “这地方真美,我真喜欢那个喷泉公园。”
  “让·罗贝尔是在北非出生的,他一辈子都离不开水。”
  “让·罗贝尔?”
  “阿尔诺。你刚才在公园里见过这个男人,他就是有点儿横。”
  “就是那个看哲学书的?”
  “嗯。他是这地方的业主之一,我的一个老朋友,在巴黎开过画廊。”
  “啊!难怪。这些油画摆在酒店里也浪费了。”玛丽一边评论,一边研究起约翰·昆宁的一幅抽象画。
  “他曾在1951年举办了埃尔斯华斯·凯利欧普艺术代表人物之一,擅长使用明亮的色彩,造成刺眼的颤动效果,达到视觉上的亢奋。的首次展览,还有让·丁格利瑞士雕塑家,以华丽的机械创作闻名。他搜集机械加以重新组合,并赋予色彩及动力感,从而成为新造形的雕塑艺术。的……”
  “他是怎么到这里的?”
  “因为他朋友,画家刘易斯·勒毛斯是葡萄牙人。”
  “啊,他是……”
  “同性恋。五几年那会儿,他似乎过得不太顺,但应该很有趣,让·罗贝尔正和让·热内打得火热,这个人常去罗贝尔的画廊里临摹他的画稿。”
  “什么意思?”
  “热内拿走罗贝尔已经出版的画册自己临摹,然后再出售他的真迹。”
  公主又拉过玛丽的手,领着她穿过客厅,动作极其自然地让她坐到了长沙发上。
  “让·罗贝尔还随同拉托的军队参加过普罗旺斯登陆。但他不愿提起这件事……”
  玛丽从没碰到过像公主这样性情的人,她的蓝眼渐欲迷失。玛丽注视着公主,公主微笑着回望她,香槟令她有些陶然微醉了。
  公主伸向矮桌,拿起冰桶里的酒瓶,斟满了两人的酒杯。玛丽又恢复了自信,她抛下了与男人相处时惯有的审慎,不再有所保留。因为审慎,她在尼斯机场初见萨姆时曾向他展示自己的手枪;因为审慎,她常会突发惊人之举。唯有如此,她才能身处大男子主义泛滥的警察中间挺立不倒。她大胆地做出一个自认为很友好的动作:她把手放到了新朋友的前臂上。她的皮肤细腻柔软。
  “给我讲讲萨姆,你很了解他?”
  “我还清楚地记得我是什么时候在哪里碰到他的。是十年前在瑞士的马尔蒂尼艺术展开幕式上。那天的晚会无聊至极。到处是惹人生厌的人,除了雷奥纳尔·吉纳达,他是这地方的业主,为人直爽,性格奇特而且幽默风趣。晚宴结束时,萨姆坐到了我边上。他彻底喝醉了,但他有意思极了。我们谈音乐和许多别的事情。我大笑,我好久都没那样笑过了。我告诉你他跟我说的是什么……”
  她俯下身,在玛丽的耳边窃窃私语。两个女人扑哧一笑。三个小时后,玛丽已经对萨姆的生活略有所知。她对自己也有了某些新的发现:她想探究自己,却心思混乱隐隐不安。她羞涩地在公主耳边低声坦白道:
  “我怕不知道该怎样做。我应该对你做什么?”
  45
  纽约,11月21日
  “中东?是谁告诉你的?”帝波铎脱口问道。萨姆注意到他在位子上微微晃了晃。
  他的右臂被绷带箍在胸前,手从衬衫敞开的领口中伸了出来。他有些紧张,手指在锁骨附近不断地轻敲。他刚简要介绍了自己的调查过程,并回避了与公主有关的部分,最后讲述了蓬皮杜中心的那场冲突。帝波铎没有打断他,他一边听一边死死地盯着萨姆。现在,他又转向别处,专注地看着泳池中反射出的缕缕金光。在讲述过程中,萨姆时时会有种不悦的感觉,他的沮丧就像某人在讲一个精彩的笑话时,突然发现倾听者在包袱抖落前就已对结局了然于心。当然,可能又是“矮子鲍勃”干的蠢事,萨姆很清楚他的懦弱、愚笨和唯利是图,但事情绝不仅止于此,萨姆对此深信不疑。在他看来,帝波铎似乎总比他超前一步,而这正是他的不安所在。
  不过,另一个人的紧张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几分钟前,当萨姆猜测油画是在地中海东岸地区遗失的时候,他的不安立刻显现出来。“所以我们就到了那儿。”萨姆若有所思,毫不迟疑地说道:
  “我之所以会想到中东,先生,是因为那些伊朗人。在巴黎袭击我的那群家伙来自伊朗。也许就是他们谋杀了法国博物馆馆长。此人是最后一个接触过罗斯科和德库宁作品的人,德黑兰博物馆将这两幅画出借给尼斯博物馆,之后就杳无音信了。如果说这些人与德雷耶的死有关,我不会觉得奇怪。巴塞尔警察也不再相信这是一起自杀,他们在孤独公园里发现了大量的疑点。至于那两个家伙,一个是黑人,一个是被晒黑的,他们的轮廓像……正因如此还需要继续调查。伊朗那边……”
  “这太离谱了,亚当斯,你必须住手了。”
  萨姆很难保持无动于衷:这正是“矮子鲍勃”去医院看他时说过的话。不过,此刻的帝波铎面色惨白。萨姆快意地发现帝波铎恼怒地揉捏起喝空的可口可乐罐子,他装作对此毫无察觉,假意问道:
  “您打算放弃那八千万美金了?”
  “我压根儿就没什么打算,但我不想扯进这件事里。您必须住手了,这可是我说的。”
  “弗洛德会秘密行事,先生。”
  “您聋了吗?我让您住手!”
  萨姆费力地从沙发上站起身。帝波铎对着他气得发抖。萨姆并不认为他的反应是针对那八千万美金——它们似乎已经永远地消失了。他向伊朗方面追查的决心似乎更为坚定了。他前来寻求的答案终于得到了证实:帝波铎怕了。如果他怕了,则证明沃尔伏的推测是正确的:他已彻底陷入一桩极为严重的麻烦中。
  萨姆将空杯子放在将两人隔开的矮桌上,决定开诚布公:
  “我很感谢您的招待,先生。不过,叫我放弃恐怕是不可能的。和您一样,这些画的法定所有者大部分也是我们的客户。”
  帝波铎霍地站起身,将可乐罐子摔了出去。萨姆用那只健全的手抓住了空中的罐子,略带微笑地晃了晃,仿佛这是他的战利品:
  “您本就不应该来找我们……”
  这无异于在公牛鼻子底下舞动红布。帝波铎全力扑向萨姆,中途碰翻了分隔两人的矮桌。他紧紧按住萨姆的后背,半压在他身上,冲他耳边低声吼道:
  “别再搀和进来,肮脏的法国佬,***的蛋!”
  萨姆大笑。真是自露形迹!即使在体力上毫无胜算,他仍感觉自己回到了昔日的峥嵘岁月。当他的肾上腺素在静脉中涌动时,他会愚蠢地以身涉险,并且,常会为此付出代价。
  “最好相信我说的话,路易斯安那的败类!”他用同样的口气回击道。
  帝波铎突然放开他,就像刚才他突然将他扑倒一样。帝波铎像是回到了现实,他竭尽全力才忍住没有打断萨姆的另一只胳膊,他真想把萨姆和一两只钝吻鳄一起扔进泳池里扑腾。不过,阿尔尼会把问题搞定的。
  帝波铎浴衣上的腰带松了,他束紧了衣服的下摆,站起身,用压抑的口气最后说道:
  “您的肩膀已经碎了,您真的还想再少点儿别的什么东西吗?”
  “什么意思?”
  “您很清楚我的意思。阿尔尼,送送亚当斯先生。”
  萨姆没有听见格若斯曼走过来。这家伙站在他身后三十公分处,正表情古怪地盯着他。萨姆跟着他来到电梯前,最后一次转向身型庞大的亿万富翁,他脱口说道:
  “您真不了解我,我不会罢手的。您还欠我一件上衣。”他指指布料末端补充说道——他的衣服终究没能抵御住这位巨头的暴怒。
  轮到帝波铎放声大笑,他用拇指向他那位无所不能的下属示意道:
  “阿尔尼,你负责把这位先生的衣服烫烫……”
  电梯间里,阿尔尼按住按钮,萨姆背对着他在靠近门口的位置站定。
  “您最好听从老板的话。”
  “否则怎样?”
  阿尔尼的左手掐住萨姆受伤的肩膀,开始用他细瘦有力的手指在上面揉搓,另一只手则伸进了右边的口袋里。
  “这年头的流氓可真不少!夜里就有人在黑乎乎的街上挨了揍,特别是女人。躲到哪儿都没用。甚至在瑞士,我听说在那儿犯罪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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