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在天边歌唱 作者: 蓉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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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谁在天边歌唱 作者: 蓉儿- 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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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蹄莲是安淇在餐厅旁边一家花店买的。刚走到花店门口就看到了这束马蹄莲,白得是那么耀眼,还那么敦厚,从喇叭状的花心泛着嫩嫩的青绿,走近了,那青绿却不见了,好像只是为了勾引人们心头那份凉意。天气很好,但热得有些浓稠,好像牛奶倒在了水里,那水就有些混沌、化不开的意思了。
  总的来说,西子湖是属于阴性的,柔媚入骨,缺乏阳刚之气,很容易让人缠绵在一种不明不白的伤感气氛里,不能自抑。
  难得有空陪陈晨一起吃饭,总是被人招待来招待去的,安淇根本没时间陪陈晨游玩,好在陈晨自己也玩得乐不可支,也用不着安淇焦虑。每天晚上安淇回宾馆的时候,陈晨大都睡着了,一天难得说上几句话。
  安淇给陈晨另外开了一间房子,人在江湖总会有点儿身不由己,总不能跟人说,她出差还带着情人吧?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公私不能兼顾,谁让人只有一颗心呢?这颗心要管的事情实在太多了,很让人担心这拳头大的心脏早晚要崩溃。 

  虽然说一切看起来都很好,真的很好,安淇却还是提不起来心劲儿。田泽和她又恢复了从前那种要死不活的状态,表面上彬彬有礼,内心里却好像隔了千山万水,谁也不问谁的事儿,谁也不关心对方在想什么。其实,想什么又有什么用呢?生活是很现实的,柴米油盐酱醋茶,哪一样不是真真实实存在着的?家也一样,老人、孩子、工作,哪一样是能舍弃的?爱情是什么呢?爱情就像空气,看不见摸不着,却无处不在。只要你摊开手掌,就会有无数爱情在你手掌心里跳舞,但如果你想攥住爱情,你会发现手心里空空如也。其实,你拥有的只是自己的手掌。
  陈晨已经不是当初那个陈晨了,多了一些成熟,也就多了一些虚伪,多了一些功利,也就多了一些世俗。他终于懂得利用自己的青春向这个世界索取,包括向安淇索取,索取的还都是一些现实的东西,比如金钱,比如物质。
  安淇终于明白陈晨为什么不愿意跟自己分手了,毕竟上学需要钱,生活需要钱,爱情需要钱,这是一个钱的世界。或许,他也是爱她的吧,但她已经看不到,她只看到他越来越多的欲望,这种欲望是来自身体的,也是来自现实的。现在的孩子越来越懂得享受生活,用最小的牺牲换来最大的获得。他们生活在数字时代,所以,从他们还没踏入社会就已经精通了算计,算计自己,也算计别人。反正,钱挣了就是让人花的,不然挣钱还有什么用呢?安淇并不吝惜这些钱,但是——每个人都有逆反心理,他越是要求你就越是不想给他!
  隐隐约约安淇还感觉到了什么,那是背叛的气息,在逼近,甚至已经来临,但无处考证,也无须考证。女人的直觉是一种很神奇的东西,没有逻辑却总是直达事物的本质。
  从某种角度讲,女人更接近事物的本质,因为她们是凭直觉生存的动物。摒弃了繁复的现象,事物以最简洁的语言透露出它单纯的本质。
  我以自己的意识看待世界,在我看来,一切都很简单。生命以各种各样的形式存在着,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鹰、人、狼、鼠、鱼、鸟,不一而足。但物以类聚,通常他们只看见同类,即使是同类,也只是一小撮。其他的,在他们眼里只是一个概念,仅仅是一个概念,那么苍白,那么空泛,那么缺乏真凭实据。即使他们看到了,也承认有不同的生灵和他们一起居住在这个世界,也只是因为他相信自己看到的,没有看到的等于不存在。是他赋予它们生命的,没有他的关注,它们就不可能存在!即使存在,也和不存在没什么两样。还不仅仅如此,有时候,他连自己看到的也不相信,如果没有证据说它们存在的话,眼前的一切也不过是海市蜃楼一样的假象,假象永远是禁不住推敲的,所以假象不是实际存在。
  人,这类动物,有点奇怪,他们什么都不相信,包括他们自己,有时候他们又什么都相信,包括奇迹。他们在生命之外游荡太久了,总是为现象着迷。
  不知道为什么,田泽觉得自己就要发现那个秘密了,关于那块玉的秘密,他相信,只要在适当的时候有了适当的机会问吴萧萧,她就会告诉他一切。自从那晚见到了吴萧萧,第二天他就明白了这个事实。然而,约了吴萧萧几次,又喝酒又唱歌的,却始终没有机会问出来,虽然他故意把那块玉在她眼前晃来晃去,她却总像没看见似的。她的眼睛在回避,回避那块玉,也回避发生在这块玉身上的故事。
  时间长了,田泽好像已经忘记了约吴萧萧出来的初衷,渐渐地,他被吴萧萧身上的某种东西吸引住了。或许是这个女孩子跟淡梅之间那种暧昧的关系让他对她产生了兴趣,也或许是这个女孩子自身的魅力,反正,田泽开始喜欢约她出来,什么也不为,只是为了看见她而已。
  吴萧萧很安静,安静得有点不可思议。而且,田泽发现她很喜欢穿黑色的衣服,加上黑亮的头发,明眸皓齿,不苟言笑,给人一种既神秘又高贵的感觉。这跟淡梅的清高不同,淡梅的清高是隐含在骨头里面的,而这个女人的高贵却从骨头里渗了出来,还有点儿苦涩、凄冷的意思。
  萧萧是做音乐的,在一家新成立的唱片公司供职,那家公司没多大名气,新生事物总是需要时间累积名气,就像累积资本一样。萧萧也需要积累经验,就像积累岁月一样。不过,吴萧萧倒是蛮适合做音乐人的,对音乐有着敏锐的捕捉能力,还有极强的分辨能力。就像精明的女人买衣服,经过一个店铺,只要一眼,她就能从一大堆破烂里找到唯一一件最适合她、也最美丽的衣服,这是一种本事,只有拥有美感又同时拥有洞察力的女人才能做到。吴萧萧就有这种本事,她可以从一大堆乱七八糟的声音中分辨出每种声音的质感,她还可以找到这些声音不协调的原因在哪里。 

  有时候,一些人对你的影响是潜移默化的,表面上,她还是她,你还是你,但时间长了,就变成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了。田泽一直认为自己是一个对声音、对色彩都比较迟钝的人,从他小时候画的画儿、唱过的歌儿就可以判定这一点。对于色彩,男人的眼睛的确不如女人,女人能看见男人看不见的一些色彩,这也就是为什么女人更感性的原因了。至于声音,让一个从小唱歌就跑掉的男生长大后对声音有着特殊的分辨力那不是开玩笑吗?虽然如此,这并不能影响他走着路哼歌,也只是哼而已,没有技巧,更谈不上领悟,这只是一个男人对生活的态度,积极、乐观、向上,当然,他也不知道上又能上到哪里去。但是,终于有一天,他对声音有了感觉,虽然这感觉是含糊的,说不清道不明的,但他还是有了感觉。这就要从第一次听到淡梅在茶馆里弹琴说起了,这个故事很长很长,长得田泽都没办法回忆。
  是啊,很长,淡梅好像已经走了一个世纪,连回忆都得加入想象才能完成。她对他微笑着,带着一丝宽容、一丝理解、一丝淡漠、一丝羞涩,那笑容如同她的心事,浩渺却无声。她的肤色是如此苍白,以至于在阳光下无法看清她的轮廓。只有在午夜的寒风中,她才偶尔从天国飘落,模糊的白影被幽暗渗透了,越来越清楚,也越来越模糊。
  田泽很后悔没有问淡梅的父亲要一张淡梅的照片,虽然后来他还去看望过老人。老人已经很老了,感觉比自己的父母还要老。看来,老年丧女对他的打击很大,大到让他彻底失去了记忆。是的,老年痴呆症让他忘记了一切,包括痛苦。
  后来田泽很琢磨了一段日子,淡梅好像根本没有照片,除了她父亲那里有她几张小时候的照片。甚至她去新疆什么的,也只是拍了一些风景和一些别人的照片,自己却没有留下一张。这事儿一定是有预谋的,就像她预谋谋杀自己一样。就像一只大雁,她从天上飞过去了,你看到了,你听到了,却没有拍照,时间久了,你就会忘记她飞过去时候的样子了,你甚至会忘记,曾经有一只大雁从你眼前飞过。——她要的就是这个结果!她想让这个世界遗忘了她,就像她遗忘了这个世界一样!
  吴萧萧从来没问过他和淡梅究竟是什么关系,但田泽却知道吴萧萧是淡梅家的邻居。有时候,田泽很想问她一些关于淡梅的事,但在碰了两次钉子以后就再也不问了。田泽不明白吴萧萧为什么不愿谈起淡梅,当然,他也不愿意谈起。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让死者不得安宁好像也不是什么仁义之举。
  有时候,田泽觉得每一个女人都是一个谜,你不知道她究竟想要什么,你也不知道下一刻她又会有什么出其不意的动作,就像淡梅,就像安淇,就像这个吴萧萧。有经历的女人对男人更有吸引力,也更让男人沉迷,所以更具杀伤力。
  陈晨还是交了女朋友,安淇无意中从他手机上看到了一条很肉麻的信息,但她没问,也没点破。已到秋季开学的时间。
  安淇说,“我还是做你的姐姐吧!”
  陈晨奇怪地看着安淇,“你又怎么了?”
  “没什么!这样好点儿!放心吧,我不会离开你!”安淇微笑着说。
  爱情的力量是伟大的,甚至它可以让一个人放弃现实!陈晨没有反对,但更加乖巧伶俐,像一只猫一样乖巧伶俐,卧在安淇怀里撒娇,或者抱着安淇表演男子汉气概,比任何时候都更加卖力。
  只有安淇知道,一切都过去了,就像飓风袭击过脸庞,痛是不言而喻的,但过去了,什么都不会留下。就像一个梦,不管梦中是多么壮怀激烈,醒来后才发现其实什么都没有,没有,昨天和今天没有什么区别。黑夜中发生的事儿只属于黑夜。
  虽然如此,安淇仍然放不开手,虽然她是那么想松开自己的手。就好像抓住了陈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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