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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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北京-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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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学校时刚三点多,小雪他们一定还在上课。老骆让我去找周坚,晚上一块喝点,他先回去把衣服换了。分手前,他神秘地递给我一信封“跟谁也别说,要不,李方下回就好让咱们跑难的地方了。”我看了看信封里为数不少的钱,想了半天,终于明白老骆和夏书记们单独谈话的内容了。这老小子!刚才还在那位自以为是的师兄跟前装糊涂呢,他可真沉的住气!我后来想,老骆或许是太聪明了,所以遭了老天的妒忌和暗害。可世界上有那么多比他坏很多的王八蛋,为什么就不遭报应呢?

  仅仅一个礼拜没见,周坚竟显得有些憔悴,胡子长了不少。更让人吃惊的是,陪他下棋的竟是鲁波鲁学子!这俩家伙经过那场“居”,“斋”之争的战役,竟然碰撞出革命友谊的火花来了。看着我手里的一箱醋和几瓶在火车上买的杏花村,周诗人的创作欲望又上来了“朋友啊/ 你从远方归来/ 带着杏花的香气/ 和/ 酸涩的回忆/ 你是否还会记起/ 那为你指路的牧童/ 和/ 那雨中的牧笛”明显输了棋的鲁波很不耐烦“你丫还下不下了?犯什么酸呢?”周坚不知廉耻的一乐“我这不看见高阳拎的醋了么?”我观察了一下周坚床下的半盆袜子和黑了吧唧的衣领,就知道丫跟刘小姐彻底没戏了,而且,备用军也没征召上来。看来今天晚上的酒桌上,又得听他向整个妇女世界宣战的豪言壮语了。不成,我要先找小雪,省得当着他面亲热刺激这厮。跟哥俩定好了喝酒的时间地点之后,我就直奔教学楼。

  我趴小雪她们教师后头的玻璃看了一眼,一老家伙正在黑板上写着市盈率的计算公式。我们小雪瞪着眼睛,看的聚精会神,根本没有欣赏窗外美景的意思,看来只好采取声音传情的方式了。“别哭,我最爱的人,今夜我如昙花绽放,在最美的一刹那凋落,你的泪也挽不回的枯萎……”虽然我唱的很投入,但还是被听了歌声从后门出来的小雪损了几句。“人都说丝不如竹,竹不如肉,可您这肉怎么听都有屠宰场的味道。”我没等她再往下说,拉起她的小手,直奔教学楼外边的冬青林子。等我们红着脸坐到林边的小石桌的时候,小雪发现了我腋下夹着的纸盒。那是我在山西的县城找人给她做的小靴子。“你跳木兰从军的那双旧了,这是手工做的,穿着不但精神,保证还舒服。”小雪把短发往后拢了拢“珍妮送给阿甘一双跑鞋,阿甘为她奔跑了一生,你送我双靴子,是不是想让我为你跳一辈子舞啊?”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几不可闻。下课了,从教学楼涌出的人群和喧哗,打断了我本来要做的承诺。我曾经对她承诺过什么吗?现在我还真记不得了。

  古人讲“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我理解的意思就是读书和游历一样能增长见识。但事实教育我,这路和书的反差太大。在大学生活的最后一个元旦之前,我和老骆又去了诸如安徽,江西等几个省。恬静的乡村景色,贫穷的农民生活,无耻的官员嘴脸都给我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从此之后,我对那些打着文化招牌的所谓“苦旅”深恶痛绝。醉翁之意,寄情山水本来是那些卖弄风情的家伙的通病,无可厚非。但是矫情地无病呻吟就让人恶心了,你们丫叫“苦旅”的话,那农民岂不是生活在炼狱?

  随着对工作流程的日益熟稔,我和老骆的收入也明显增加。这样的话,每趟回北京,请狐朋狗友们喝酒就成了一道程序。固定的人员是周坚和鲁波,其他人员就随机了,赶上谁算谁。小雪对酒局不是很热中,我们推杯换盏的时候她大多都在图书馆挑灯夜读或在北京音乐厅欣赏高雅艺术。当然,就象我不能阻止她喜欢盛中国一样,她也不会吃我和酒精的醋。最重要的原因是,那时的我还远没到酗酒的地步,喝酒还算节制,喝酒更多是一种娱乐而不是寄托。不过凡事都有例外。

  快过元旦的欢乐气氛无疑和心事重重的毕业生们无关。12月30号傍晚我和老骆从安徽回京的时候,周坚和鲁波等人已经在食堂后边的饭馆开喝了。原来这拨孙子闲极无聊,组织了几个人去和东边的化工学院踢球,让人灌了个六比零,大伙在酒桌上反思呢。周坚的身边换了个姑娘,好象姓黄,因为两人老是起腻,我没仔细端详,总之感觉不如被人撬走的刘婷婷。大家在检讨了自己脚法很臭的同时,追忆了马拉多纳在86年的神奇表演,同时肯定了鲁学子领衔的拉拉队的投入精神。能和偶像一块被提及,鲁波很兴奋,酒下的有些偏快,把大家的速度都给带动了起来。话题很快转到了毕业去向的问题上。周坚的家人给他联系了他们市出版社下属的一家报纸,基本已经落听,丫现在就属于混吃等死的阶段。鲁波则在努力准备1 月底的考研,属于雄心勃勃的阶段。而我们大部分则属于听天由命的阶段,因为留京指标很少,首先是关系,其次是成绩。我的成绩属于徘徊在及格边缘的系列,明显没戏,至于关系,我还真不记得我们家在北京有什么牛的亲戚,所以留京的机会接近于零。回原籍找份工作倒不是很难,可小雪怎么办?现在正和同学在操场上练元旦晚会舞蹈节目的她,肯定是希望留在北京的。我能说服她跟我回去么?想到这个,我的脑袋就有些大,只好努力对付面前的二锅头。当然,正如老骆说的,小雪还有一年才毕业,一年的时间,什么都可能发生。

  没有雪覆盖的冬天显得荒凉,饭馆门口的小路在灯光的照射下露出它班驳坎坷的真面目,一如我们第一次面对自己选择人生机会时的心情,兴奋而又迷惘。喝到快9 点的时候,小雪汗津津地走了进来。看着我已经有些迷离的眼神,她摇了摇头“骆石平同学,不把我们家高阳培养成酒鬼,你是绝不肯罢休了?”对这种蛮不讲理,颠倒黑白(事实是,我和周坚开发了老骆对酒精的战斗力)的指责,老骆早已习以为常,只淡淡一笑,给小雪倒了杯可乐。我则拿起纸巾,心疼地给她擦去耳后的汗水。“一个破节目,犯得上那么卖力么,跳好了也没钱。”虽然我的手有些笨拙,但嘴还是很溜的。平常到这个场景出现的时候,意味着酒局就该散了。可今天大伙却都没有动的意思,就算我高阳重色轻友的名声在外,但也不能表现得太过分。我把小雪拽到门口,向她解释大伙正在讨论毕业去向的严肃问题,还需要一些时间,让她先回宿舍休息。被我偷着亲了口之后,小雪叮嘱我少喝点,然后离去。回到酒桌,我把老骆倒给小雪的可乐一饮而尽,不屑地看了周坚一眼。这厮放在黄姓姑娘腰间的手条件反射似地抽了回来。剩下的话题主要就是我和老骆的乡村纪行,以及对社会丑恶现象的声讨。尤其是结合到我们的毕业分配和留京指标的问题上,大伙立场空前一致,对自己和民族的未来产生了深深的忧患,哥几个全成了五四时代那种心忧天下的有为青年了。

  宿舍快熄灯的时候,桌上已经没几个人了。老骆和鲁波结伴去看通宵录象,只有周坚,我和另外两个文学青年在饭馆老板痛苦眼光的注视下讨论如何让我们的诗行远播的伟大理想。我们宿舍一位同学的到来解救了老板。原来周坚某个老乡的北京舍友丢了部单放机,那孙子认定是家境不太宽裕的老乡所为。纠集了几个北京孩子对该老乡进行了盘问,估计除了语言上的侮辱还夹杂了身体上的攻击。受了委屈的老乡于是到我们宿舍找他们的精神领袖周诗人哭诉。最为巧合的是,丢单放的,正好是刘婷婷的新任男友!新仇旧恨,是可忍孰不可忍?呼老骆回来有点小题大做,我和周坚把饭桌上的人,连同他的新任女友打发走,然后回宿舍翻出在新疆村买的刀子,在老乡悲愤步履地带领下,来到了他们的宿舍。当时刚熄灯,宿舍里五六个北京孩子还没有散去,正点着蜡烛,攥着啤酒瓶子欢庆呢。进屋之后,我很礼貌地打听哪位是失主,说我们知道他单放的下落,请他到外面来谈谈。虽然被我和周坚沉静的气势震了一下,可在宿舍好多双眼睛的注视下,那家伙已经无法退缩,带着他的兄弟们出来了。周坚言简意赅,“哥们,你凭什么说我老乡偷了你的单放?你要是拿不出证据的话,我要求你回宿舍鞠躬道歉。”那主竟然和周诗人玩起了子非鱼的游戏“你凭什么说不是他偷的?”酒精早把我烧的浑身难受,乡下的见闻,工作的烦恼这会都凝聚到对丫的愤恨上了。“我操你妈!”我冲过去给了丫一脆的,丫立时楞那了。过了有几秒钟,我正乐呢,鼻子突然一紧,眼泪差点流了出来,原来丫醒过神来给了我面门一拳。我还没伸手摸刀,丫已经一声惨叫躺倒在地。周坚气定神闲地站在我旁边,血滚落到他的刀尖上,象晶莹的露珠。那孩子身后的几个家伙明显蒙了,看着丫在地上嚎叫,竟然不知所措。“还不赶快送他去校医院,你们还是不是他哥们?”周坚冷冷地说。那拨孙子如蒙大赦,抬着那家伙飞奔而去。

  其实,那一刀只不过扎到了他的大腿,冬天穿的多,连逢都没缝。这主如今据说在搞摇滚,不过就冲那怂样,估计摇滚也摇不到哪去。可这浅浅的一刀,却让我和周坚吃足了苦头,尤其是元凶周坚。

  成年以后,我最不能忍受的人格缺陷就是自以为是,尤以打着道德或责任幌子的为甚。这些家伙总是自诩正义使者,高尚地伤害别人。悲哀的是,现实生活里这种人太多了。我们的校医唐老太太恰好就是其中一个。

  给老乡出了气,我和周坚想弄瓶酒庆贺一下。无奈所有的宿舍楼都已熄灯,校内的小卖部也都关门大吉,看来只好去把看通宵的哥俩拽出来,在外边找一地谈谈刀法问题了。结果,四个人在录象厅边上一24小时营业的泡馍馆里砍到天亮,当然是用嘴而不是用刀。几瓶二锅头大多被周坚和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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