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年第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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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年第4期- 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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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天下午,老五上发廊剪了个头,刮了胡子,还闭上眼睛让发廊女替他酸疼的肩膀做了个按摩。回到家里,他换上一身灰色西装,哼着小调出门了。老婆追出来问他:你这家伙收拾得这么漂亮去哪里? 
  他回头冲老婆一笑,去搞钱加房子,还能去哪里? 
  老婆骂他:你神经罢。 
  老五不恼,他已被老婆骂惯了。他耸耸肩,觉得颈椎一带仍有些酸疼。他想可能是昨晚睡觉时歪了脖子。他看了眼天空,天上已呈现了晚霞,有一片桃红色涂抹在天上。很美丽。他想应该怎样跟二牛开口,要一语击中要害,给二牛一个措手不及。大毛一定是他杀的。他弄了十几万,我只要两万,两万就够了。我开口要三万,然后退到两万。两万是底线,少于两万我宁可去派出所报案。他想。他听人说大毛的老婆在派出所丢了句话,无论是谁只要提供的线索真实可靠,她就给一万元报酬。她只有一个愿望,就是将杀害她丈夫的凶手绳之以法。老五想一万元当然比两万元略逊色一点。,如果在二牛那里得不到两万,他就去派出所报案,让派出所去审他,至少可以肯定二牛是杀害大毛的嫌疑犯。因为那天晚上十二点多钟他从岳母家回来时,确实看见二牛站在那株樟树下。他当时就有些疑惑,这么晚了他站在这里干什么?他一直就想把这句话说出来,有很多机会他都可以说,但他没说。他一直在犹豫,在权衡是去派出所提供线索好,还是找二牛伸手好。去派出所,最多就是领大毛老婆许下的那一万元赏金,但那一万元能不能兑现也是个未知数。因为他听别人说大毛的老婆抠得死,只是嘴上这样宣布,并没把—万元交给派出所。找二牛要,说不定天上就会落下来两万元钞票。有两万元,加一间房子的钱就解决了,还有可能余下一两千元来。他觉得还是找二牛好,正在二牛觉得万事大吉时突然从黑角弯里杀出了一个李鬼。老五忽然想笑地想他就是《水浒传》里的那个李鬼,手上操着两把板斧;但这两把板斧是要剁二牛的。 
  二牛的房门敞着,一抹夕阳涂抹在门框上,门内黑洞洞的。老五大胆地走到了门口,朝里面看了眼,他看见墙上贴着一张金光闪闪的毛主席像,然而屋里却给人一种空空荡荡且破破烂烂的味道。他走进堂屋时故意咳了一声,伸长脖子瞧了眼里屋。二牛从厨房里走出来,手湿淋淋的,觑着来者。二牛一时没认出来者是谁,一是室内的光线有些暗,其次老五人模人样地穿着一身灰色西装,不是平常那种装束。二牛问他:你找找找哪哪个? 
  老五盯着他说:我找你。 
  二牛看出了他就是收破烂的老五。什什么事? 
  老五踟蹰了下,鼓足干劲说:我想找你借两万块钱。 
  二牛瞪他一眼,好像是要把他看透一样:你找找我借借钱你没没没搞错吧? 
  老五忽然发现二牛的目光很凶,不是他想象的那种做贼心虚的目光。老五想这个时候他不能打退堂鼓。他像一条身体瘦小的狗准备跟比他健壮的狗较量的样子说:我晓得大毛是哪个杀的。他盯二牛一眼,见二牛正盯着他,就咧嘴笑了下,马上补充道:那天深夜我从我岳母家回来,看见你站在大毛家门前的樟树下, 
  二牛冷笑了一声:你你是说梦梦梦话吧? 
  老五没想到二牛会这么说,老五以为二牛听了这句话会一脸蜡白,神色慌乱。但二牛给他的模样却相当镇静,不像他想象的因一语道破“天机”而如老鼠见到猫样惊慌失措。老五说:你以为我是说梦话?我是真的看见了你。当时你抽烟,火光一亮,我认出是你。 
   二牛说:你还还看见了什什什么? 
  老五没看见什么了,就说:事情已经过去这么长时间了,我一直考虑是不是去派出所报案,我没去是我想见者有份。他望着二牛,大胆地伸出两个指头说:我只要两万。 
  二牛的脸上一片愤怒,犹如衣服上溅满了水似的。滚你你这杂杂杂种,你你滚,招招呼我一拳拳打死你。他说着抡起了拳头,做出要打人的神气。 
   
   老五走了出来,二牛的脸上一片愤怒,这让他迷惑。事实上他也拿不准到底是不是二牛人室抢劫杀人。他走在光裕里这条他不知走过多少次的街上,第一次觉得这条街十分简陋和破旧,不比他住的下河街好多少。街上冷清清的,二派可怜的萧条相。他悠悠晃晃地走出光裕里,想起他有很久没去杨琼家了,就觉得应该去,去看看这个女人。 
  老五的心里很怜惜这个女人。现在想来,所有的感情都源于“冷惜”两个字。这怜惜里珍藏着他年轻时对她的爱情。至于现在那种爱情还有多少,他自己也说不清了。早两年,只要他觉得某一笔钱来得比较容易,他就会截留住那笔钱,背着老婆来找杨琼睡觉。在老五眼里,杨琼永远是一个梦,一个令他辗转反侧的凄迷的梦。老五始终觉得如果杨琼是他老婆,她就绝不会成为如此堕落的女人。但他能理解她的堕落。她得生活呀,黄家镇又不是大城市,不会给你就业的机会。她不这样,就只能饿死。没有人会帮她,这就跟电视上说的,没有免费的午餐。他想她一定前世作了孽,仿佛是上天有意要她当暗娼似的。 
  老五走进她家那扇油漆剥落的门时想现在要他像过去那样爱她已经不可能了,但是每隔一段时间,他脑海里又会跳出她来,就仿佛闹钟到了一定的时候会闹一样。老五看见她的男人坐在堂屋里哭脸,看见她一脸烦躁的样子从里屋走出来。老五说:他怎么哭脸了? 
  杨琼说:他几十岁的人了还坐在堂屋里玩吹泡泡……我把他的东西丢了。 
  老五看着这个白痴,这个白痴见老五望着他,抽泣的声音变小些了。老五皱起眉头,杨琼望一眼白痴男人,喝斥说:还不进屋去?说着她从口袋里掏出一只红色小塑料飞机,递给白痴男人。给你,进屋去玩。 
  男人不肯要,说:我不要,我要吹泡泡。 
  杨琼厌恶地瞪着白痴男人道:吹死你。她做出要打他耳光的样子。 
  男人赶紧起身向里屋走去,一脸委屈相。 
  老五觉得杨琼真可怜,与这样的一个白痴生活在一起,这一世怎么完啊?老五关心她地瞧着她,小声问她:你未必就真的这样过一世?你还只四十岁,往后还有几十年活呢。 
  杨琼的脸阴了下来,说你要我怎么办?我一直想跟他离婚,他弟弟跑来闹,威胁说如果我不管他哥哥,他就要打死我。他妹妹妹夫指着我的鼻子骂,往我脸上吐痰,骂我老婊子。我不 
晓得自己作了什么孽!有时候我真的好烦躁的,他何解不死啊? 
  老五笑笑,说我估计你是前世欠了他的,说不定他的命比你还长。 
  杨琼苦皱着脸说:我有时候想拿根绳子把自己吊死算了。 
  老五说:你今天情绪很低落的,你应该把这些烦人的事排开。 
  我的情绪能好吗?杨琼叹口气,我这一生被这个蠢宝彻底毁了。 
  老五不喜欢同她讨论白痴男人的事,老五说:我们不说这些烦人的事,好吗? 
  杨琼觑他一眼,走过去关了门,折回来时就换了一副脸相。她淡淡地叹一声,倚在他身上,宛如一只鸳鸯伴着另一只鸳鸯。老五喜欢她这样。老五一挨着她,一股兴奋劲就冲出了他的心扉,好像有群蜜蜂从蜂窝里飞出来了似的。他抱着她说:我们进屋去吧? 
  她打了下老五的脑门,说你真是个急性子。 
  老五无耻道:搞完了好回家吃晚饭。说着,他就伸手解她的衣服扣子…… 
  两人完事后,杨琼有些累地躺在床上休息。老五抽着烟,瞟着她,觉得她脸色有些黄,还有一些他真不愿意看见的皱纹。老五心里有一股想吐却吐不出的酸水,酸水来源于对她的怜悯。老五说:你真的应该替你自己想想了……其实你已经对得起他了。 
  她扭动了下乳房松懈的身躯,说我什么都想过了,唯一的办法就是让他死。 
   老五感到不妥地望着她,说杀人是要抵命的,你懂吗? 
  杨琼说:给支烟给我。 
  老五抽出一支烟给她。她点上,抽着,让烟雾从她鼻孔里缓缓飘出来。老五说:不能再拖下去了,你最大的毛病就是心软。有些事情得狠心。 
  杨琼点了下烟灰,望着天花板说:我这两年一直在想我的将来。 
  老五摇摇头,问她:你这一向的生意还好不? 
  杨琼懒懒地叹口气,不好,好鬼。 
   她说的是真话,她的生意大不如以前了。早几年三天两头有人来,现在来的人越来越少了,除了那几个年龄偏大的老嫖客,有时一个星期里没一个男人来碰她,让她心里十分落寞。她晓得其原因是她的年龄一天天大了,她都四十了,而街上确实有很多年轻漂亮的鸡,她们聚集在怡园酒店、湘江旅社和其他小旅社及卡拉OK厅里。她们年轻,有的是资本。她们犹如路边盛开的花草,飘扬着甜甜的香气,将一群群雄蝴蝶都招引到她们身上了。她想到这里,脸上凄凉地一笑,说现在我就剩你们几个老客人了。 
  老五听见傻男人在另间房子叫肚子饿了,就说:这个傻宝也晓得肚子饿啊。 
  六 办 法 
  二牛有些不安稳了,久违了的恐惧又回到了他那具健壮的躯体内。这个收破烂的畜生居然看见他在大毛的别墅前,这真是件让他惊惧的事。他回想那个晚上,确实有一个人从他身边走了过去。那个人是从前面走过来的,他注意到了,但当时他还什么也没干也就没有躲避这个人的视线。一想到这里,二牛就再也无法安稳地吃饭和睡觉了。他匆匆忙忙地吃了几口饭,丢下碗筷就大步走进了由义巷。他想找三伢子商量,因为他感到万无一失的事情结果出现了个漏洞,而这个漏洞的出口有可能就是地狱。 
   三伢子是他的同谋。事实上这个凶杀案是三伢子策划的,追究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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