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去的藏獒 作者:杨志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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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去的藏獒 作者:杨志军-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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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句话业已说明,杨志军对人与自然的关系有着清醒的认识。他的认识散发出两种感受,一种感受是痛惜,痛惜的原因是人对于动物、对于植物和对于自然界的不道德,以及无休止的索取伤害了这些生灵的存在。久而久之,这种伤害最终像报应一样落到了人自己头上。另一种感受是无奈,无奈是因为在牧人身上“天然”地隐匿着居守贫困、忍辱负重的精神。在杨志军眼里,这些牧人苦苦挣扎在一个恶性循环的圈子里——羊越多,草越少,人越穷。而牧人们却异常情愿地承受着这人为的灾难。在他们的意识中,牲畜是佛爷的恩赐,是财富的象征,自然越多越好。所以,他们宁肯忍受,也不想把多余的牲畜卖出去,变成钱,变成生活的享乐。    
    基于这种认识,杨志军发出了自己的激愤与呼喊,他梦想着在人与自然之间能够建立一种和谐的秩序,他希望人能跟植物讲伦理,跟动物讲伦理。    
    在杨志军的思想深处,人也只是一种牲畜。人的高贵,正是因为人具有自我克制欲望的能力,如果这种能力缺失,人未必不会比动物还愚蠢。在青海贵南县的森多草原,巴桑队长告诉杨志军,他的马只吃两寸以上的大草,两寸以下的小草决不吃一口。因为小草根浅,稍微一拽,就会连根拔起。马知道,连根拔起的吃法是断子绝孙的吃法。    
    与对人和自然的这种清醒一脉相承的是,杨志军在这部散文集中弥散出的另外一种清醒是对人与信仰的清醒。    
    这种清醒的源泉首先来自于杨志军对于神秘主义的体认。在西藏,有他数次想去却无法抵达的冈日波钦,这座藏民心目中的神山,是一座人类精神的理想之山。在青海,杨志军见识过妖媚无限的那棱格勒河,她曾经在一个春天,冲毁军阀马步芳指示修建的公路,将一百多名军人与民夫全部“俘获”,而且剥光了他们的身体,撕开了他们的胸腹,掏走了他们的心脏,掳掠了他们的下身……


《远去的藏獒》 序《远去的藏獒》 序 言(2)

    这些体认,让杨志军感受到了信仰的魔力。在体认中,他也逐渐懂得了虔诚的美。于是他开始在作品中赞叹虔诚、书写虔诚。他说道:“人最重要的应该是对生命、对自然怀有一种敬父敬母般的柔情蜜意。一个人,一生所能做的最有价值的,就是虔诚地热恋,包括热恋自然,热恋自己的灵魂。”    
    那么,人为什么要虔诚?要对什么虔诚?杨志军由此开始了对信仰魅力的思考。他的看法是,在这片被称为地球第三级的高大陆上,自然的魅力、藏传佛教的魅力、民众信仰的魅力会如此紧密地粘连到一起。原因就是这里是源头,是水的源头,是关于生老病死的思考的源头。    
    杨志军说,我们有理由相信,人类信仰的源头、人类最初的宗教模式,应该就是这个样子的:是自然崇拜和神明崇拜的结合,是精神的五体投地和身体的五体投地的结合,是关于灵魂的赞歌和挽歌的结合。    
    显而易见,杨志军正是在西部的探寻、游历和膜拜的过程中,认识到了信仰的所在,懂得了信仰的力量。这也是杨志军的写作立场和人生立场变得异常的稳固与坚定的原因。信仰赋予了他操守的界限。他清楚地知道,什么样的人生,什么样的生存形式,是不越界的。所以,他的生活与写作逐渐回归到自然与简单,任俗世当中灯红酒绿,任现实世界欲望飘荡。    
    但是,这种高度的自省与界限意识,也给杨志军带来了困境,这种困境之于写作,就是一种过度的透明与清澈;之于现实,就在他在面对人与人的问题时,在面对人的道德前景时,显现出一种哀伤与困惑。    
    在反思西部人的道德现实时,杨志军忧愤地写道:当城市里的西部人摩登起来的时候,却失去了人情失去了厚道;当城市外的西部人厚道如故人情如故的时候,又会让人感受到贫穷如故的悲哀。道德的牺牲果真能够换来一个高度发达的现代化社会?文明的高度发达是否能够造成人生和心灵的高度欢喜、肉体和精神的高度幸福?    
    事实上,杨志军的这种困惑与某些西方现代经典作家集体性的道德忧患在气质上是相通的。现实的生存境遇,需要人们放弃对忧郁、深刻、厚重的赞美,放弃对历史的迷恋,更不需要那许多载不动的理想主义和对天下苍生的无谓忧患。于是,痛苦与哀愁飘落进了杨志军的字里行间。    
    究其原因,也十分简单。其实,杨志军的这种困惑与其个人的道德提升有着很大的关系,自我的警醒与信仰的追寻,已经使他在无意中预设了一个道德标准在那里,他走得越高,他的道德标准就越高,道德的沦落感其实也就越强。而现实中的道德进步,则是随着文明的发展在潜移默化地进行着,它往往与个人的道德进步不同步。这极容易造成一种似乎越穷越有道德的错觉。    
    考量蒙昧时代或者贫穷时代的道德是非常简单的,它的呈现方式基本上不外于是否存在着一种淳朴的情谊,是否存在着一种普遍的信任;而考量现代社会的文明,则要繁杂许多,因为它已经形成了一套完整的道德图谱,而且这种图谱愈文明愈精深、愈具体,对现实行为的苛责也就越多。    
    另一重原因则是因为杨志军在明晰了信仰的所在之后,之于自身生命指向逐渐变得高度清醒。在现实中,他能清醒地分析出一个酒徒的快乐,但自己却永远都无法为了这种快乐而成为一个酒徒。    
    而这种困惑也恰恰反映了一个修行者,一个清醒的作家与现实的关系。现实是离弃不了的,现实又充满了诱惑与缺憾。如何在这种诱惑与缺憾当中保持自己足够的辨识力、保持不断地自我完善与提升,同时又能够对现实发出自己的呼号与声音,贡献出自己所拥有的修复现实、完善现实的力量,无疑是杨志军永恒的生命问题。    
    这也就需要杨志军不仅仅只是洁身自好做一个孤独的修行者,而是要做一个能在俗世中出出进进的修行者,他能够容于俗世、救赎俗世,同时又不会被俗世纠缠住。这种修行,即是佛理中所阐释的,修行最为艰苦的地方,不是山高地远,不是闲云野鹤,而是人生与环境最为繁华的所在。    
    而呈现在读者面前的这部散文集,是杨志军从事文学创作以来第一部散文集。它取材于杨志军的“精神家园”。这里面既有对民风、民情等世俗图景的叙说,也有对生态、地貌等自然景观的描摹,还有对历史与宗教形态的呈现,更重要的则是作者构筑于这些风物之上的人文思索、道德探究和信仰追寻。而顺着这些凝固的文字,你还可以深入到杨志军的精神世界,领悟到他的精神家园的构成肌理与形成逻辑。    
    作为杨志军的晚辈,能够为这样一部重要的作品作序,心中满是惶惶之意。这或许也是杨志军胸怀敞亮、内心澄明的一种表现吧。                       
    2005年11月18日写于青岛边庐


《远去的藏獒》 序《远去的藏獒》 作者简介

    杨志军简介     
    杨志军,中国作协会员,青岛市作协副主席。1955年生于青海,当过兵上过大学。做报社记者时,常驻青藏高原牧区。现居青岛。著有长篇小说和长篇纪实文学数部,其中,长篇小说《海昨天退去》获“全国文学新人奖”;长篇小说《环湖崩溃》获《当代》文学奖;长篇纪实文学《喜马拉雅之谜》获人民文学奖。2005年出版长篇小说《藏獒》,一经上市,即成为销售热点,目前印数已达数十万册。


《远去的藏獒》 序《远去的藏獒》 内容提要

    【内容提要】    
    这是高原作家杨志军继长篇小说《藏獒》之后的又一部精品力作,堪称《藏獒》的姐妹篇。藏獒是高原的精灵,具有坚韧、负重、仗义、嫉恶如仇、捍卫目标、忠诚等优秀品质。在本书中,作者通过纪实、叙事、追忆及反思,对产生“藏獒”这一高寒优秀动物的地理环境和人文环境作了繁复、具体而形象化的铺垫。字里行间无不倾注着作者对他眼中和心中的青藏高原的浓厚情感,这种情感饱含着作家对那最后一块圣地的无限虔诚与眷恋。诗意化的叙述与表达裹挟着一种悲天悯人的情怀。作者对产生“藏獒”(高原精神和高原气质的杰出代表与象征)的环境正遭受市场化的破坏的危险,以及身处传统和现代的矛盾和困惑,表现出深切的关注。


《远去的藏獒》 远逝的西部《远去的藏獒》 一切来源于怀念(1)

    远逝的西部    
    远去的藏獒    
    星恋    
    吉姆顿巴寓言    
    等待太阳从西边升起的女人    
    荒湖漠地孤思人    
    1950年纪事    
    什么时候思考宇宙    
    奶羊之死    
    牧马人的荒原    
    藏土九歌    
    因断裂而凹凸的世界屋脊    
    远去的藏獒    
    1    
    一切来源于怀念——对父亲,也对藏獒。    
    在我七岁那年,父亲从三江源的玉树草原给我和哥哥带来一只小藏獒,告诉我们,藏獒是藏民的宝,什么都能干,你们把它养大吧。    
    遗憾的是,这只小藏獒对我们哥俩很冷漠,尽管我们哥俩每天都在喂它,但它从来不主动接近我们,更不会讨好地冲我们摇尾巴。我们不喜欢它,半个月以后用它换了一只哈巴狗。父亲知道了很生气,但也没有让我们再换回来。过了两天,小藏獒就自己跑回来了。父亲很高兴,教育我们说:“我早就知道它会跑回来。这就叫忠诚,知道吗?”    
    但我们依然不喜欢小藏獒,不仅不逗它玩,连喂它也是有一顿没一顿的。父亲说:“你们好像不是我的儿子,居然不喜欢小藏獒,那我还是把它带回草原去吧,它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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