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抒情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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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情时代-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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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机易平立即想到要把这位受伤的女乘客,从车上抱下来,他伸手去抱她的时
候,他发现她的右脚被扭曲的车门夹住了。他用一根铁棍撬开车门,然后把她抱到
马路上。鲜血沿着他的衣裳、裤管往下滴,他分不清那些血是他的或是她的。走着
走着,他发现地上留下一串脚印,脚印在马路上发出刺眼的红色的光芒。他朝那些
过往的车辆呼喊,但那些车辆都没长眼睛和耳朵,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
    易平抱着希光兰朝马路的中间走去,挂在希光兰脖子上的女式真皮提包,像老
式座钟的钟摆,随易平步子的移动而晃动,那些车子从他的身边呼啸而过,有些车
辆仿佛是从他的身上碾过,但他不感觉到疼痛,仿佛自己是一个影子,那些车子对
他充耳不闻。他想这些车子都没长良心,它们不愿救一个血淋淋的伤员。只有看到
钱,它们才会睁开眼睛。
    这么想着,易平腾出一只手来模钱,口袋里空空荡荡。他打开那个吊在女人脖
子上的提包,发现里面装满钞票,他伸手拉出一沓,钞票在他手上迅速变红,他举
着沾满鲜血的钞票,朝车辆挥动。一辆的士真实地停到他的脚边,紧急刹车声震耳
欲聋。
    易平把希光兰抱上后座,司机说别弄脏了,小心一点。易平被司机暗示,他从
希光兰的身下抽出手表,在座椅上搓来搓去,左手的血擦干之后,他又换右手擦,
他的两只手渐渐变得干净。他似乎是不解恨,他说你司机他妈的没良心,见死不救。
他这样说的时候,他已经忘记自己也是一个司机。正在开车的司机说如果你是开车
的,没有钱你会救吗?大家都想好好生活。司机说着话,目光始终盯着前方。司机
的头部一动不动,这种姿态显示出他说话的分量,好像他的话就是真理,不容探讨
和商量。易平想如果我开车遇上别人车祸,我会救吗?易平自言自语地说不知道,
我从来没碰上过这类事情。
    在医院急诊室里,护士们剪开希光兰的衣服。易平看见这个女人的身上多处被
戳伤,那些伤口像涂满口红的女人嘴巴,但是女人的面部完好无损。易平想她的面
部能逃过伤害,恐怕是车子撞向树杆的一刹那,她伸手抱方向盘的缘故。她伸出左
手的时候,她的头部也跟着侧向左边。易平突然产生逃跑的念头,他刚要转身,却
被护士们叫住了。护士说你呆在这里干什么?还不赶快去交钱。护士把他当作伤者
的丈夫、情人、恋人或者亲人,用命令的口吻叫他去交钱。
    易平解下希光兰身上的提包,朝住院收费处走。他站在收费窗之外,脑子里又
闪过一丝逃跑的念头。他把提包里的钱掏出来数了数,一共有五千多。他把钱递进
窗口,收费人问他叫什么名字,他说易平。希光兰以易平的名义住进了医院。易平
交完费,发现提包里层装着一张身份证和一张存折,现在他才知道伤者名收希光兰,
但他想不到她的存折上会有那么多钱。
    医生告诉易平,希光兰只是外伤,并没有伤筋伤骨,但为了对病人负责,必须
做一次全面检查。第三天早上,易平跟在手推车的后面,陪希光兰去拍片。希光兰
已经完全清醒,她躺在手推车上,两只眼睛看着天花板、电灯线、蜘蛛网慢慢地移
动,最后她的目光落在易平的身上。易平看见她的目光很冷漠,目光仿佛脱离了她
的眼睛,与她没有关系。
    整整一个上午,医生们把希光兰折腾来折腾去,从此门到彼门,从这个平台到
那个平台。易平始终不离左右,像抱自己的小孩子一样抱着希光兰,听从医生们的
指使。希光兰的身上缠满绷带,易平的每个动作都必须小心翼翼,有好几次,易平
听到希光兰在他的怀里放屁。这使易平有一种吃到苍蝇的感觉,他想着她长得那么
漂亮,怎么会有如此不文雅的行为。他甚至想到撒手不管一走了之。但他终是没有
这样做。
    打针、吃药的时候,护士把希光兰叫成易平,医生查房的时候,也叫她易平。
最初的两天,一听到护士们叫易平,易平就从病床站起来,护士们白他一眼,继续
对着床上叫易平。希光兰不习惯这个称号,也没有什么反应。易平提醒她说她们在
叫你,她于是点头,表示已经听到呼唤。反反复夏叫过几天,易平对易平这个称呼
渐渐麻木,希光兰对易平这两个字反而敏感起来。
    希光兰的突然失踪,使丁松惶惶不可终日。他细心的查看了希光兰的住房.所
有的东西都井然有序,不像是出走。由于手机和BP机都没带走,他无法与希光兰联
络。他耐心地等着,相信希光兰会突然从某个地方冒出来。一个星期过去了,两个
星期过去了,希光兰一直没有出现。他已经丧失等待的信心,他相信希光兰一定遇
到了什么麻烦。
    希光兰的伤势逐渐转好,并且精力也愈来愈充沛。易平问她需不需通知她的亲
属或者朋友,希光兰说不需要,也没什么朋友。易平不太相信,易平说像这样的姑
娘,不可能没有朋友。希光兰说真的没有。为了证实这话的真实性,希光兰急得脸
上一阵阵红。易平完全相信了她,易平说如果真是这样,这车祸值。希光兰说你的
嘴巴,怎么这么臭。如果我们换一下位置,你肯定不会这样说。
    有时候易平会躺到希光兰的病床上,把头小心地靠在希光兰的脚边。希光兰用
脚指头刨他的耳朵。易平用手刮她的脚掌心,她放声大笑。笑过之后,易平用双手
紧紧握住她的脚掌,像握住一团温暖的绒毛,并且愈握愈紧。希光兰的胸口一起一
伏,喘息声渐渐粗重,脸上呈现激动满足的表情。这种友情一直持续到易平放手为
止,他们仿佛从高处,突然跌到地面,目光里的内容开始变得复杂。
    有一天,希光兰叫易平去修理撞烂的车子,易平面带难色。希光兰说是不是没
有钱?易平不做声。希光兰说如果是钱的原因,你就不用担心。快去把车子修好来,
我要坐你的车子出院。希光兰几乎是在命令易平。
    到希光兰出院的那一天,易平真的把车子开来了。易平已经把车子漆成了红颜
色,这在希光兰的意料之外,也叫希光兰兴奋不已。希光兰坐到车子的后座上,说
易平终于出院了。易平说是希光兰出院了。希光兰说不,是易平出院了,她们叫了
我一个月的易平。易平就朝希光兰叫一声易平。希光兰爽快地答应,并且对着易平
叫希光兰。易平说希光兰正在开车,请你不要干扰他。他们叫着自己的名字,在大
街转了七八圈,以示庆贺,希光兰说住一次院像坐一次牢。但是到了最后,他们却
为下一个目标发生了争执。易平希望希光兰到他那里去。希光兰不同意,她说我们
只是萍水相逢,怎么能那么快上床。易平说我并没有说要跟你上床,我保证不动你。
希光兰说你真的不动我。易平说真的,在你未同意之前。希光兰向易平做好妥协的
姿态,她默认易平的请求。易平也不再证求希光兰的意见,把车径直开到自己的家
门口。
    一床军用棉被成了易平和希光兰的分界线.他们扣紧衣服上的扣子,分别躺到
棉被的两边。棉被仿佛是他们之间的一道山脉或者一条河流,彼此都不能逾越。其
实他们彼此清楚,这个夜晚谁也无法入睡。他们都紧闭双眼,伸直双手,以此证明
自己的平静和没有非份之想。这样憋了一阵,易平感到一阵难受,希光兰的每一声
呼吸他部听得清清楚楚。一股扰乱人心的气味,笼罩整个房间重重地落到易平的鼻
尖上,池相信希光兰和他一样,只是佯睡。他的五个手指,像五个侦察兵,从棉被
底悄悄地潜入,企图触摸希光兰的身体。第一次,他遭到拒绝,但拒绝得很微弱。
第二次,他又遭到拒绝,比第一次的拒绝更微弱。易平终于鼓足胆量,扑向希光兰。
在一阵礼节性的打斗之后,双方达成默契。易平像一个溺水的人,终于看到了彼岸,
看到了希望。他变得异常兴奋手忙脚乱。
    但几乎是在接触希光兰的瞬间,他便提前完成了任务。希光兰在他的臀部重重
的拍了几巴掌,把他推到床的另一边去,他像一个完不成作业的小学生,对着希光
兰喃喃地说:我是第一次,我没有经验。
    假眠一阵,易平的脑子里充斥乱七八糟的画面,他无法平静下来。他回想刚才
的每个动作,以及希光兰恨铁不成钢的几个巴掌,慢慢地又变得亢奋。易平两次骑
到希光兰的身上,他像一位娴熟的骑手纵马草原,丝毫不怜惜胯下的坐骑。马蹄得
得,一丝女人的啼哭由远及近。借助微弱的路灯,易平看见希光兰泪流满面。希光
兰用双手勾下他的头。他感到希光兰的那些泪水全都流到了他的脸上。希光兰的手
变得愈来愈有力,好像要把他从远远的地方,拉进她的体内,他听到她哭声高昂悲
喜交加。
    从睡梦中睁开双眼,易平看见遍地卫生纸,白得像成熟的棉花。一夜之间,他
和希光兰用掉了两筒卫生纸。他坐起来看了看自己的身体,再看熟睡中的希光兰。
希光兰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穿上衣服,但下身还赤裸着,他伸手去解希光兰的衣扣,
希光兰突然睁开眼皮,双手紧紧护卫她的扣子,她不想让易平看到她身上的伤疤。
    丁松并没有追问希光兰一个月来的行踪,希光兰也不向丁松作任何解释。丁松
断定希光兰要么是去会情人,要么就是背着他偷偷地去打胎。现在丁松不想去纠缠
这些问题,他只想跟希光兰好好地睡一觉。
    看到出希光兰十分冷淡,丁松有些恼火,他强行剥下她的衣服。他看见她的上
身挂满伤痕。他问她出了什么事?她把遭遇车祸的事重述一遏,但她隐瞒了她跟易
平的故事。她说我现在全身麻木,对什么都很冷漠。你用手掐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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