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回小说 2007年第1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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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回小说 2007年第12期- 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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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看着她楚楚可怜的样子,再也克制不住自己,上前紧紧抱住她,说:“阿朱,你知道么,这么多年来,我心里一直装着你。”阿朱喃喃地说:“我知道,我知道。”她终于瘫软了,任我把她抱进了房。 
  阿朱是世界上最完美的女人。她的眼睛像一泓碧水,深邃忧伤;她修长的大腿,性感迷人。她如饥如渴的癫狂,缠绵婉转的呻吟,无不令我跌宕消魂。她告诉我,自从荀渔死后,她不让别的男人再碰她,多少个孤独寂寞的长夜她都熬过来了,为我却破了例。说完,她伤心地哭了。过了一会,她又破涕一笑:“哥,那次陪你喝酒,我就觉得你是好人,想不到世道轮回,让我又遇见你。”我说:“我也是这样,如今如愿以偿,我们可以长相厮守了。”可是,她却说:“不,就这么一回。” 
  “就这么一回”,我以为阿朱是嘴上说说的。过了三天,阿朱没有来我家做钟点工,我怅然若失地在小区里溜达,走过家政服务公司门口,一位阿姨喊住了我,说:“赖可珍有一包东西让我亲手交给你。”她生怕我不知道,又添了一句,“就是那个钟点工。” 
  我接过包裹,里面是浆洗过后我妻子那套衣服,衣服里还夹着一封信,信上只寥寥数语:哥,你是有家室的人,我害怕重蹈同荀渔在杨柳岸的覆辙,只能选择回避,我走了。 
  我着急地问那位阿姨:“她去哪儿啦?” 
  阿姨摇摇头:“不知道,昨天才搬走的。” 
  我用拳头猛捶自己的胸口,声嘶力竭地狂呼:“阿朱,你好笨,我情愿没有家,也要同你在一起啊!”当然,这只是我心灵的呼喊,阿姨怪怪地看了我一眼,关上了门。 
  责任编辑何苍劲 
  插图高兴奇 
   



中国劳工
徐振声

  ——1—— 
   
  尘土翻滚着如同一条黄龙,像是被面包车牵着,又像是它紧咬着面包车的尾部,快速飘游在一望无际的撒哈拉大沙漠里。当车停在工地,黄龙就扑散开来,将车吞没了。我们来自中国的这八头大蒜,鱼贯下车,憋上一口气,从弥漫的尘土中冲出来,随着站定,呼出一口长气。睁眼看太阳,已经腾离地面,但它被那些似云似雾的浓重氤氲笼罩着,是一个轮廓不清的浑黄光团。这样的天定会是太阳高照的,这是我来到利比亚一年多来得出的经验。 
  这是一项输水管道工程,长度比我国的南北大运河还长,利比亚总统卡扎菲说,是当今世界上第一大工程。大工程却被国小人少的韩国人承包了,中国人还有越南、菲律宾、泰国、孟加拉……十几个国家的人,都成了韩国人的打工仔。 
  今天我们班的任务是浇注混凝土,韩国人的灰浆罐车还没到,做完准备工作,大家就坐在大漠中等待。 
  天上无云,地上无风,撒哈拉大沙漠显得庄重而肃穆。我扫视一下我们班这几头蒜,不由得心里笑了:辽宁三个,吉林两个,河北两个,河南一个,难怪别人叫我们班是杂八凑。不知道领导是怎么搭配的,山南海北硬掺和在一起,还能合拢? 
  不说别的,就这南腔北调的口音听着就不舒服,两个河北的是唐山人,说话坦儿坦儿的,听着就别扭;河南那个孙聪军土里土气的口音,有时还听不懂。由于生活习俗的不同和长相的差异,相互之间就常出现矛盾和摩擦。比如河南那个孙聪军,癯瘦的脸蛋,矮小的个子,人们就管他叫孙猴子。他听了只是一笑,没啥反感;他有反感能咋的,河南人就他一个,身小力薄还不是听着、忍着。我可就不同了,别人管我叫大马,虽说心里不乐意,也没办法,谁叫我姓马呢?可吉林的熊志辉叫我时,非在大马两字中间加个洋字,叫我大洋马。听着就来气,这不骂我是牲口吗?几次提出他都当耳旁风。那天当着他众人又喊我大洋马,憋在我心里已久的愤恨就一下爆发了,我说你要会说话就叫我马智超,或者大马也行,别他妈的叫大洋马,多难听!唉,这小子还真不听邪,他说叫你大洋马咋的,看你这个块头,不正像个大洋马吗?噢!原来他是成心骂我是牲畜。我能如此叫他辱骂?我的宗旨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他这不是犯了我吗,我岂能不犯他!我说你再叫就对你不客气了。他说我就是叫你大洋马了咋的吧?这明摆着欺负到我头上来了,长这么大被人欺负还是头一次,我出手就给了他一拳。这小子仗着他有一米八几的个头,抬腿就踢了我一脚。我能受他这个,拳脚相加就打了起来。他还真不是我的对手,几下就叫我按倒在地,左一拳右一拳打了他个鼻青脸肿。 
  从这儿再没人敢叫我大洋马了,看到别人敬畏我的样子,心里很得意。想不到昨天河南那个孙猴子惹我一肚子气,要不是大家拉着,我定要好好收拾他一顿。 
  事情是这样的,打扑克三缺一,我硬把躺着看书的孙聪军拽过来,谁知这小子出牌磨磨叽叽,打出的牌带皮筋,又拿回来调换。我说他两句,他就不玩了,把牌一放就要走,你说气人不气人?我站起就抓住他的后脖领,他扭过脸说,干啥,你要动手?我想就你这小鸡巴个子,瘦拉嘎叽的,动手你是我的个儿?他瞪着眼说,松开!就扭身抓我的手。我用力一抡,就把他甩出五六步远,可这小子真像个猴子似的,就着我甩他的劲,一个后滚翻稳稳当当地坐在那里了,一点没摔着。我猜他站起来非向我扑来不可,就拉好架势等着他,可他看我一眼笑了笑就走了。按说这就完事了,可你不知道,他那样的笑可不是好笑,是那种强者对弱者不屑一顾的笑。这明明是看不起我,蔑视我,我能受他这个,冲过去又要打他,被大伙拉住才罢了手。 
  因为两次动手打架被队长找去。队长阴沉着脸问我,你是不是仗着膀大腰圆欺负人哪? 
  不是,队长,是他们犯我,我才犯他们的。我向队长讲我的处世原则。 
  狡辩!哪次不是你先动手?队长拉下脸,怒瞪着眼,狠歹歹地批评我。 
  我可不敢顶撞队长,他有上方宝剑,有权遣送工人回国。这是铁路局主管局长给他的。上方宝剑是根据和韩国人签订的劳务合同,队长在大会上曾念过那段条款:甲方(中国)必须提供合格的工人,听从乙方(韩国)施工人员指挥,乙方认为甲方人员不符合乙方要求,有权要求甲方更换……就是说,韩国人认为你不行就不行。只要韩国人提出谁不行,队长就要遣送谁回国。队长在会上还说,凡被遣送回国的人员,一律开除公职!这铁路的铁饭碗不就端不成了吗? 
  队长看我低头不语,口气缓和了一些,他说,大马呀,出国在外咱们都是同胞兄弟,要团结,要互相体贴,怎么能动辄就出手打人呢? 
  班长也趁热打铁地批评了我一顿。班长的批评令我极反感,当着队长的面,没敢顶他,心里却骂道,你一个小班长,连个一般干部都不是,今天叫你当你是班长,明天不叫你当你不是和我一个鸡巴样,你只管领着大伙干活得了,别的事用你管个屁! 
   
  ——2—— 
   
  来了,灰浆罐车来了!不知谁喊了一声。大家把目光投向公路远方,先看到一条长长的翻滚的烟尘,那是汽车轮子碾压地面扬起的尘土,烟尘前端是个黑点,那是灰浆罐车。 
  大马,准备好,上脚手架把灰浆管子。班长向我下达了命令。 
  我不把!我坐着没动,看着班长,顶了回去。 
  大家把目光刷地一下都集中在我脸上。这些目光里带着责备和批评,更多的是吃惊——工作上不服从分配!我一下炸了,一蹿站起来就骂,看他妈的啥看!不认识啊,谁有种谁上去把呀!我这气是对昨天班长批评我的反抗。 
  今天咋的啦,大马?班长并没生气。 
  咋也不咋的,今天我就是不把。我还是气呼呼对班长说。 
  把灰浆管子是个力气活,有劲的只要稳住管口,把灰浆浇注到模型板里就行了,每车也就是个把小时的活,车走了就可以歇着。对力气大的人来说,算是件俏活,但体弱的人就把不住管口,因为灰浆从罐车里出来是带着高压的,比消防车水龙头的压还高,如果开阀门的人使坏,忽大忽小,管子在不均匀的高压作用下,就猛劲地来回摆动,力气小的人稳不住管口,就会从脚手架上甩下来,轻者摔疼,重者可能断胳膊断腿、出公伤事故。 
  罐车拖着滚滚烟尘停在基础坑旁,二百毫米粗的胶管已经垂吊在脚手架上,只等有人上去把管子就开始浇注。我猜此时班长心里肯定非常着急,在韩国人面前这道浇注工序接续不上出了空当,不但班长挨训,队长也要受到韩国人的责骂。 
  班长走到我面前,脸上写满了乞求和扭曲难看的笑容,拽住我一只胳膊说,大马,别生气了,快上去吧,你看这回来的是韩国的那个抛面(班长),一会儿这王八蛋该骂人了。 
  我早就看到那个抛面了,他最不是东西,仗着身高力大,又是韩国人,专门欺负劳工。那天我从食堂打饭回来,他正追打一个越南劳工,后面拥着一帮人看热闹。我躲闪不及,被抛面撞个趔趄,饭菜全都打翻在地,碗也打碎了,引起一片哄笑。气得我真想抓住他,教训他一顿,可又一想,他不是冲我来的,撞打饭碗也不是故意的,更何况他是韩国人,忍了吧。我看到他追赶上越南人,一脚踹趴下,骑到身上两只拳头雨点般打了下来,越南人用手抱头,打滚喊叫,直到那个抛面打累了,越南人才趁机爬起来,双膝跪地,捣蒜般地磕头求饶,抛面才算罢休。 
  今天由这个抛面掌管阀门,他非使坏不可,就更坚定了我不干的决心。于是我对班长说,你咋说我今个儿也不干,谁愿干谁干。我的意思是你找熊志辉去啊,他也有一身的力气。说着我就瞟了熊志辉一眼。这小子扭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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