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恩怨[梁凤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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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重恩怨[梁凤仪]- 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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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不容易,趋近于不可能。
    “所以,请恕我直言,你并不能替代杜青云。
    “我已经尽力尝试过,为报答你的关爱,可惜,我自承失败。”
    我看着仿尧的脸色渐渐变得苍白,心上有太多太多太多的不忍。
    顿了一顿,我觉辞穷。
    “福慧……”仿尧欲言又止。
    他是吃惊的。
    “仿尧,”戏已上演至半,台辞还是要勉力念完它的:“我完全没有告诉过你,今
次联艺的事件,是我刻意安排的报价计划。单逸桐帮了我一个大忙,他,串演重要的角
色,不单推动收购行动,且跟陆湘灵泡在一起,彻头彻尾在我导演的戏内落力担纲演出,
替我报了仇。现今,杜青云的资产与身心一齐重创,我心释然。”
    仿尧面如死灰,一下子人都萎缩了似的。
    “请别怪黄逸桐,你们兄弟是一般地天真无邪,他瞒着你跑来劝我离开你,以任何
条件交换你的自由。我正正求之不得,唾手而获一个帮手。
    “仿尧,不敢求你原谅,只想你明白,我无法爱你,对杜青云的感情实在太深了。”
    “你对杜青云的感情算是爱吗?”邱仿尧缓缓地,扶了扶椅背站起来,“怎么可能?
对一只有感情的动物,都不忍它死去,何况是人,爱人?你可以陷害他至此吗。”
    “他也如此待我。”
    “以爱还爱,以牙还牙?”仿尧苦笑,“你怎样衡量他如今的伤害跟你曾受的苦痛
相同?你可以翻得了身,他能吗?”
    仿尧望住我,以一种生离死别的眼神望住我。
    差一点点,我就要扑过去,抱着他,狂叫:
    “不,不,仿尧,我说的全是假话。我是真的爱你,仿尧,爱你,爱你,爱你,爱
你!”
    心里喊得力竭声嘶,我颓然地倚在沙发上。
    仿尧缓步走离我的办公室,他拉开了门,回转头,向:
    “为什么人有能力公平一点处事待人时,总不肯公平?
    人有本事可以心怀坦荡时,又总是长戚戚?受苦、损失者谁?”
    说罢,他关上了门。
    我默然,垂泪。
    窗外,天色由明而黯,直至黑漆一片,缀以万家灯火。
    我仍照原来的位置坐着。
    绝大的一场紧张劳累之后,我变成一堆瘫痪的废物似的,如此地生不如死。
    一切都好像有冥冥中的主宰,牵引着自己向前走,不管是斜路抑或正路,走在上面
的人,其实并无知觉,不能自已。
    人生像玩牌游戏,不自觉地走错了一步,打坏了一张牌,从此恶运临头,就这样一
直越走越错,以至万劫不复。
    不可能再想、再后悔,何苦当初?
    很多时,说以为重新为人,会得改变人生,其实不然,人的性格也决定命运,还是
会踏着旧路再走一次。
    我站了起来,静静地步出利通银行大厦,回家去。
    无心进食。
    晚餐开在饭厅内,我一踏脚进去,看到那一大束白玫瑰,完完全全地触目惊心。
    我立即逃离现场,回到睡房去。
    上了门锁,才吁一口气。
    我软弱无力,务必躺在床上,定一定神。
    才闭上眼,就看到那大大的一束白玫瑰。
    白玫瑰?天,可以由可爱、娇艳、纯情,而刹那变为讨厌、污浊、造作。
    都只不过是指顾间事。
    我本身就是一例。
    此外,也得着送花人是谁?
    邱仿尧送来的白玫瑰,永远清纯高贵。
    霍守谦的呢,花瓣的幽香弥补不了花茎上的锐刺,会得置人于死地。
    我不能不战栗。
    立时间瑟缩起来,抱紧了自己。
    床头的内线电话刹地响起来,我接听。
    “小姐,有位霍先生来找你,他就是那位送来一百枝白玫瑰的人;”菲佣的说话,
带着笑声。她一定以为我会欢喜若狂。
    我其实正正惊呆了。
    “小姐,霍先生还带了另外的一枝红玫瑰来呢,他已经走上楼来了。”
    过了两秒钟,我才晓得反应,骂道:
    “为什么让他上来?”
    “小姐,我请他到偏厅坐,让我通知你,他不肯,说跟你相熟,且……”
    我没有再听菲佣解释下来,摔了电话,立即下床,冲出睡房去。
    就在那度接通二楼与地下的大理石楼梯上,我碰见正走上楼来的霍守谦。
    像见了鬼。
    对方是笑脸迎人。
    我是脸青唇白,连连后退。
    “福慧!”霍守谦扬扬手中的一枝红玫瑰,连声音里都带着笑意,说,“这是第一
百枝。”
    我吓得掉头直走回房间去。
    才要关上房门,却被霍守谦用力一推,差点选人都摔倒在地上。
    “福慧,你为什么惊成这个样子?”霍守谦觉得我的反应好笑。
    我转身退至床边。
    只为床头有一个警钟,直接接通警卫公司,只要我一按,便立即会通知附近的警岗,
五分钟内,会得派员到现场这一阵子,九七将至,各人都认为非趁最后关头搏它一搏不
可。于是市面治安越来越差,连警务处处长的住宅都为劫匪光顾,市民在啼笑皆非之余,
不无忧虑。尤其是富贵人家,真怕有一天被选中为打单绑架之类的目标,怎能不处处加
强防卫。
    我这么一个独身女子守在一所大宅内,当然要有极先进的防盗设备。
    坐到床上去的意思,原是为了就近那床头警钟。谁知竟给霍守谦一个错觉,以为我
正在示意。
    他毫不客气地也坐到床沿上去。
    我脸色有如死灰,双唇正在震抖,一时间又说不出话来。
    “福慧,来,把这枝玫瑰花插起来,全白是太素净了。第一百枝尤其表征马到功成,
应该选红色为宜。”
    我睁大眼,完完全全地欲哭无泪。
    “杜青云来见过你?”
    霍守谦笑,继续说:
    “真可怜,他太高估自己的才干与财力,如果他是我,每天对牢股市,就知道成王
败寇,是指顾间事,对谁都不可以轻敌。如今,刚攀上云霄,就摔个粉身碎骨。”
    霍守谦完全在报道事实,没有半分同情,却添了一点幸灾乐祸。
    “你可知现今杜青云的下场?”
    我下意识地摇头。
    “他突然在下午晕倒了,不醒人事,送进医院,正在急救。”
    我轻轻惊呼一声,拿手搞住了嘴。
    胃内似在翻腾,要把剩余的渣滓挤出口腔来似的。
    我辛苦得不得了。
    很难才问出一句话来:
    “他会不会死?”
    霍守谦摊一排手,答:“谁知道?”
    霍守谦坐近了我一点,把脸依过来,笑着说:
    “你应该开心了。杜青云今日已经生不如死。曾经成功过的人,尝受失败,痛苦是
加倍的。”
    我把自己的身子一直缩向床角。
    不知道是为了要逃避面前的霍守谦,还是要躲开一个无形的心理压力而下意识地作
出反应。
    “福慧,现今的结果,超乎你的理想是不是?”
    我茫然地说:
    “我从没有要他死!”
    邱仿菊说得太对了。他曾说:
    “以爱还爱,以牙还牙吗?你怎样衡量他如今的伤害跟你曾受的苦痛相同?你翻得
了身,他能吗?”
    我重重地吁一口气,心内的苦痛无以复加。
    不但为了不愿意成为一个杀人凶手,且更舍不得仿尧。
    一个如此明理、大方、公平的仁人君子,原本深深地爱着自己。
    是我愚昧无知狠琐小家,放弃了天使,选择了魔鬼。
    我不要跟魔鬼为伍,跟魔鬼交易。
    我要赖帐。
    蓦地,一股激动的情绪直冲脑际,我对着霍守谦说:
    “我需要休息了,请你离去!”
    霍守谦微微一愕,显然是我的脸色与语气令他不满。
    “福慧,我是专程来看望你、陪伴你、安慰你的。一切不如意事应成过去,我们以
后还有甚多的好日子可以分享!”
    以后?
    这句话使我更加震惊,我非更正不可:
    “我从来没有答应过你有关以后的安排。”
    霍守谦面色转白,嘴唇微微抖动,似笑非笑,强作镇静地说:
    “福慧,我和你没有以后,是不是?说得直截一点,你原来并不打算跟我有以后的
发展。”
    “是的。你大概误会了……”
    “富家小姐要使使脾气,我还是受得了的。”霍守谦说,仍在强笑。
    “不,这不是我的脾气。”
    “好、好!”霍守谦摆摆手,“不要紧,先别拉远了,以后怎么样,总是未知之数,
结了婚的人都可以离婚。我完全同意。”
    霍守谦整个身子移近来,并且伸手抓住了我的。
    “可是,目前,可要先兑现诺言了,对不对?”
    也不等我的反应,霍守谦一用力,就把我拥在怀里,强吻着我。
    我觉得是绝大的委屈、侮辱、欺负,我要反抗,奋勇脱离魔鬼。
    一错不能再错,更不代表可以诸到底。
    在我的生命上,从未试过有人能强迫我做任何一件事。
    包括了杜青云、单逸相与邱访尧。
    让霍守谦的兽行得逞是至大至大的很琐。
    我把心一横,不知哪儿跑出来的狠劲与蛮力,我突然地拚命咬了霍守谦的唇一口,
乘机推开了他。随着一刹那的空隙,我伸手按了紧急警号。
    霍守谦“哎呀”叫了一声,用手背搭着口唇,一抹鲜血染红了他的手背。
    “霍守谦,请不要这样!”
    我的声音一时间软化起来。
    “我并没有白白地领受你的恩惠,你的女儿就快要从大陆到港来跟你团叙。”
    “那是另外一回事。”霍守谦分明是震怒。“如果有人向你利通银行借债,讲明没
有抵押品,那么,帮不帮这个忙由你。但苦声言房产物业作按揭,如期不还封铺收屋是
理所当然的。江福慧,你我都是江湖中守信约的人。”
    “霍守谦,你要什么补偿,我悉力以赴。”
    “我要你。”
    “除我以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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