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年第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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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年第1期- 第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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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来,沈孤鸿的如意算盘是以后自己从官位上退下来,就没有后顾之忧了。现在看来竟是最大的危险所在。 
  这就是百密一疏啊,就像一个心脏病人,家里放着救心丹,身边放着氧气枕,隔三差五地到医院去复查身体,结果却死于车祸。 
  这一天晚上,沈孤鸿一夜没合眼,因为睡前白韵琴打来电话,他们几乎每天晚上都通电话,有事则长无事则短。每年的几个黄金假期白韵琴就飞回来,不事张扬地闷在家里,这样他们之间也不至于太阳生。白韵琴是一个一心想干大事的人,现在有大事做,又有大钱赚,所以总是心满意足的样子。 
  白韵琴在电话里说,有两个南方人打扮的人到过沈阳,不仅去了她的公司,还去了她的家,但却没有跟她碰面。 
  刚一听到这件事,沈孤鸿着实一惊,心想真是越怕越有鬼叫门,该不是已有什么专案组的人开始暗地里审查他了吧?!但是转念一想,他又觉得不大可能,一方面他不可能一点风声都察觉不到,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他在纪律检查委员会还是有几个朋友的。另一方面白韵琴说这两个人都相当年轻,那他就完全可以推断有可能是媒体的人。 
  如果是媒体的人也很麻烦,这说明他们的触角相当了得,居然能够准确无误地摸到沈阳去,而且能找到白韵琴的公司和住处。他们还知道些什么?他们掌握了多少关于他的秘密?这是一个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社会,中院党委会上的决定都能在最短的时间通过各种渠道流失到民间,就不用说其他了。 沈孤鸿不敢再想下去。 再也不能有翁远行一案的追踪报道见报了,这个叫呼延鹏的人,沈孤鸿实在是并不陌生,他俨然一个正义的化身,据说已经有人到《芒果日报》去信访或者喊冤叫屈了,这也说明呼延鹏之类的人想兴风作浪并不太难。 必须要让他懂得沉默是金。 早晨,太阳依旧升起。沈孤鸿在洗手间里刮胡子,他刮得很认真,而且至今他还是喜欢用手工剃刀。尽管镇定、小心,他还是失手碰破了一点皮,鲜红的血在下颏部位渗了出来,这对他有一种也许会出现血淋淋的现实的提醒。他找出创可贴处理了伤口,一切又恢复了正常,只是脸上多了一块东西而已。他的眼圈有些发黑,面色也颇带倦意,但是镜子里面的那张新刮过的脸依旧沉着、坚毅。他告诫自己千万不能自乱阵脚,反而要比平时显得更加从容、正常,不知有多少双眼睛在注视着他呢。大风大浪他见得多了,阴沟里翻船的事何以见得就会撞到他头上来呢?! 
  第 六 章 
  中秋节即将来临,挂在夜幕上的月亮已经很圆很圆了,像用圆规画出来的一样。对于芸芸众生来说,中秋节不过是一个全家团聚的借口,一滴情人眼中的相思泪。但在置身于名利场上的竞技者,却决不会放过这个舒广袖的绝佳机会。 
  林越男固然不是什么寂寞嫦娥,但她愿意做成功男士背后的那个女人。 
  她有时候也会清夜静思,明显的没有结果的一段情,这么做值吗?这当然是一个没有答案的问题,不过林越男深知自己对戴晓明心悦诚服,无怨无悔。而且她觉得其实很多女人并不介意隐姓埋名,关键是为什么样的男人隐姓埋名,而谁都知道真正称得上成功的男士其实少而又少。 
  就在北京的某些官员已经渐渐忘却了深圳观澜高尔夫俱乐部绿茵茵的青草地,美食的滋味时,林越男来到了北京。她当然不会像温州人一样,把钱成千上万地扔在高级酒家的饭桌上。请吃饭是个累活儿,人少了不热闹,人多了每个人又都觉得对自己不够重视,而且胡吃海塞一顿什么问题也解决不了,这些人全都吃顺了嘴,可会把一顿饭放在心上?! 
  林越男这回是有备而来的。事先她已经跟北京高官的秘书通了电话,了解到一些情况。到了北京以后,她也没打算惊动首长,而是把首长的秘书单独约出来,两个人的便餐相当素净。席间,她表示首长的秘书事实上已经做了报社驻京办事处的许多工作,就不必介意算是兼职了,既然是这样,总会需要一点经费。所以她拿出一个信封递给首长的秘书,然后公事公办地说下回我来一定要把发票、单据之类的东西交给我,这是工作上的开支,我也好拿回去报账。林越男就是有这个本事,她能叫收钱的人心安理得,没有压力,她能让冷冰冰的金钱交易变得很有人情味。 
  剩下的事就变得顺理成章,该见什么人,该做什么事,有内行指点自然是大不一样。而林越男深知,这次来京虽不是遍撒黄金,但是该花的钱必须得花出去。难道她来一趟北京真的是为了欣赏香山的枫叶吗? 
  达到了预期的目标,林越男一分钟都不想多呆,在返回南方的夜航飞机上,她看着舷窗之下灯光璀璨的北京,心中没有半点涟漪。她太不喜欢这座城市了,因为它热情背后深藏着冷漠,也因为它下脚都不知水有多深?这是一个高高在上的权力中心,它太高了,高到没有七情六欲,更没有温情而只有威严。每年有多少人要到这里来疏通关系,联络感情,钱是人的胆,没有钱的人到北京来干什么?! 
  她重温了一遍这两天的所作所为,特别是一些细节,尽可能地做出公正的自我评价。但是情况到底会怎么样,她心里一点底也没有,本来这次进京就是投石问路的,只不过这个石头稍微大了一点。 
  林越男闭上了眼睛,其实这一切对她来说并不重要,她只希望戴晓明的仕途能顺顺当当的,她最在意的其实是他的感受。 
  北京之行以后,什么动静也没有,如雁过无痕。 
  戴晓明有点沉不住气了,有一天半夜给林越男打电话,他说据我所知,调进报社领导层的人选已经确定了,是个转业军人,姓胡,正儿八经的还特认死理。林越男道,那也没办法,只能沉住气。戴晓明说,我历来不大相信什么背景、靠山之类的东西,我觉得能力可以说明一切。林越男说,如果姓胡的那个人也有能力呢?而且军队是一个出人才的地方。戴晓明不说话了,林越男说,你要做风云人物,最恨的就是平平淡淡才是真这句话,你知道标新立异的代价吗?你想不被人一口一口地吃掉没有撑腰的能行吗?! 
  这的确是一个问题,刚开始创业的时候,戴晓明确实没想那么多,也许就是因为当时他没有什么杂念,才有了今天的骄人成绩。可是现在家大业大,就有点潇洒不起来了,他总觉得有人眼红他跟他过不去,有无数只无形的手都想来碰这颗硕大的芒果。 
  他的担心果然应验了,不久,姓胡的转业军人正式来报社报到了,有关领导是如何权衡此事的戴晓明不得而知,也许是考虑到他的情绪,所以只让姓胡的转业军人当了一个副社长,进领导班子,尽快熟悉报社情况。本来,这是一个正常的干部调配问题,在其他人眼中再正常不过了,可是对戴晓明来说如鲠在喉,非常的不舒服。 
  不舒服就看他不顺眼,而且坐享其成的角色是最不讨好的,有人说胡社还不是有关系,不然也进不了报社。这就更增添了戴晓明心中的不快。 
  戴晓明对胡社的冷落,社委会的人都看在眼里,自然知道孰重孰轻。有时开会,逢是胡社发言,原先毕恭毕敬听戴晓明指示的人上厕所的上厕所,看报纸的看报纸,这明显就是一种态度,傻子都会有感觉。还有,胡社自来到报社之后,戴晓明始终也不明确他具体负责哪一摊工作,这样也就没有人向他请示工作,久而久之便像局外人一样多余。所以胡社很快就对戴晓明心存芥蒂也就不足为奇了。 
  以北京新闻总署牵头下发了一个通知,就是政府、机关一律不许办报刊杂志。据说由于这些部门根本没有新闻力量和采编常识,办出来的报刊杂志让人啼笑皆非,所以报刊杂志的总体情况到了不整顿不行的时候了。 
  一刀切就自然谈不上公平,有些办得好的杂志、报纸也难逃厄运,一时间,大大小小五花八门的行业类报刊杂志如流浪狗一般满街转悠。 
  戴晓明对于商机的嗅觉是相当灵敏的,他决定把赚钱的报刊收到自己旗下。但是林越男找到他,说这件事没那么简单。戴晓明说,你倒说说看,这件事有多复杂?林越男说政府机关办报刊大多是为了找钱,没赚到钱的就不说了,死不足惜。赚钱的自然是这些单位的钱柜,动人家钱柜是最遭人恨的事,你看方煌和晚报全是按兵不动,难道他们不知道《支部生活》和《旋转大舞台》卖钱?可是他们都不愿意成为众矢之的。戴晓明不快地说,我能有今天就是跟他们不一样,老实告诉你林越男,从我第一天到芒果来上班开始就没想过立牌坊,要不也拚不过他们。 
  “当初是当初,现在是现在。”林越男看着自己的手指甲说。 
  “什么意思?” 
  “当初你一无所有,当然可以无所顾忌,现在你家大业大,经不住闪失了。” 
  戴晓明想说什么,但终于没说,而是叹了口气。 
  这倒让林越男颇感意外,笑道:“你不是一天到晚都气壮如牛的吗?” 
  。 
  戴晓明道:“在中国,只要是想做事,必有无形的绳索绊着你,叫人动弹不得。”他嘴上这样说,其实心里想着他也算是做足了功课,却是一点起色都没有,北京方面鸦雀无声,那么他做任何事也必然有所顾忌。这些也就算了,关键是以他的个性,做冤大头还不被人当回事的感觉特别令他不舒服。 
  林越男是唯一一个能读懂戴晓明的人,她不紧不慢道:“你这种做任何事都喜欢急风骤雨、立竿见影的人,总有一天会被政治吃掉。搞政治需要智慧,但更需要忍耐,需要良好的人际关系,需要长时间被别人了解的过程。这些都是你最不擅长的。” 
  戴晓明当然听不进这些,他说我做人不可能那么周到。而且在他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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