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青演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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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青演义- 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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廷贵大喝道:“沈不清,你这鸟御史,说的什么话,我焦老爷一概不知,休得多问!”沈御史道:“本官也知不动刑法,你怎肯招认!”便吩咐将他狠狠的夹起,差人领命,即将焦廷贵卸下脚镣,一双赤足,套入三根木中。焦廷贵道:“这个东西倒甚有趣。”沈御史拍案喝道:“焦廷贵招认否?”焦廷贵道:“我焦老爷招取你狗命。”御史再呼役人,将那夹棍一连三收,两棍头又加数十锤,焦廷贵愈加大骂,大声喝道:“沈不清,乌龟官,狗奴才!敢如此欺侮你焦老爷么?”御史道:“焦廷贵,本官劝你招了吧。”焦廷贵大骂道:“沈不清,割下我脑袋才算你的本领。”沈御史想道:焦廷贵乃一硬汉,谅来不肯招认,不免做个假供。吩咐左右,将他松了刑棍,上了镣具,发回天牢,待明天取他脑袋。
  不表焦廷贵发下天牢,且说御史退堂,回进书斋,做备假日供。当有丫环素兰在屏后打探得分明,进至后堂,细细达知主母。尹氏夫人听了,登时脸上无光,珠泪汪汪,打发丫环众人都出房外,夫人独自一人将房门闭上,长叹一声,浓磨香墨,题绝命诗道:
  妾身一殒有谁怜,虚度光阴三十年,
  但愿夫君偏性改,纵归黄土也安然!
  题罢,泪如泉涌,哭道:“可怜十余载恩爱夫妻,一旦分离,未免情伤。但今日劝谏不从,日后亦不免杀身之祸,反要出乖露丑,与其生,不如死了。”言罢,自缢身亡。众丫环见夫人进房已久,闭门不开,众人说:“老爷从未与夫人呕气,今朝言语驳叱,骂了一番,又动手打两个巴掌,为着外人之事,夫妻惹起气来,如今夫人闭门不开,不知吉凶如何?”众丫环商议,甚觉慌忙,只得一齐动手打开房门,一见吓得惊慌无措,都说:“不好了!夫人当真寻了短见。”素兰叫:“金菊姐姐,你等看好夫人,待我往报老爷得知。”言罢,急忙去了。内房丫环将汗帕解下,啼哭呼叫,灌下姜汤,夫人身体早已冰冷,哪得复醒。
  不表众丫环惊惶,当时沈御史在书斋中,正做完假供,写就一本要来朝奏帝,自笑道:“此一本上去,哪管你天波府势头高,杨宗保性命难存,即使狄青是太后娘娘内戚,也逃不掉狗命。”写就此本,正要去见庞国丈,只见素兰丫环跑得气喘吁吁而来,叫道:“老爷,不好了!”沈国清喝道:“贱丫头,何故大惊小怪?”素兰道:“不是小婢惊怪,只为夫人死了。”沈御史喝道:“小贱人!敢来谎我!夫人毫无病症,怎言死了?”素兰道:“夫人自缢身死,现有众人尚在房中救唤夫人。”御史道:“此不贤妇人,应该死的。”素兰听了,流泪道:“老爷,难道口头上争闹几言,就断了夫妻之情不成?可惜夫人乃一位贤良诰命,翰墨名家之女,死得如此惨伤,老爷还不速往看看夫人能救活否?”沈御史喝道:“贱丫头胡说!你们自去救他,我不管了。他如此可恶,口口声声只骂我奸臣,还有什么夫妻情分!”言未了,又见两名丫环飞奔进来,啼啼哭哭,道:“老爷,夫人缢死惨伤,我们多方解救,只是不能还阳了。”
  沈国清趋奉权奸,厌恼夫人谏阻多言,竟将夫妻之情,付于流水,见丫环都来禀告,只得进内房,走近身旁,立着冷笑道:“尹氏,谁教你多管我的闲事!是你自寻死路,实乃口头取祸,你死在九泉,也怨恨不得丈夫。”又回身吩咐丫环道:“速唤家丁掘土埋他。”众丫环道:“老爷,不知怎生埋法?”沈国清道:“即在后园亭中掘个土窖,以掩尸骸罢了。”众丫环齐道:“老爷差矣!主母夫人曾受皇封诰命,是老爷结发夫妻,今日寻了短见,死得如此惨伤,理应开丧超度,然后棺椁入土为安才是。”沈国清喝道:“贱婢!休要你们多管。”众丫环道:“老爷,这是理该如此,算不得我们丫环多言。”沈国清喝道:“这是不贤之妇,死何足惜,有什么棺椁成丧!哪个再敢多言,活活处死!”说罢,出房而去。众丫环听了,不敢再言,珠泪纷纷,人人悲苦,恨老爷心肠太硬,全无半点恩情。只得遵命,唤来几名家丁,带备锹锄,在后园中丹桂亭旁,掘开泥潭数尺。众丫环伏侍夫人,沐浴了身体,更换新衣,头上戴些花钿钗环之物。时鼓打初更,前后有提灯引道,将夫人扛起,是日乃三月初三,新月早沉,来至后庭,家人丫环悲啼惨切,已将夫人埋入土窖中,上面仍用土泥浮松盖掩,以免压腐体骸。这是众家丁丫环怜惜夫人受屈,不忍之心,不然,日后怎生全尸,这是后话不提。是夜众家丁丫环人人叩首,个个含悲,都道:“夫人受过王封,金技玉叶之躯,惨死了不得棺椁安葬,皆老爷薄幸不情之过。”
  那沈国清亲至庭心,看见夫人埋于土中,说道:“尹氏,你如今死了,是你命该如此,勿怨着我丈夫不情。待我来朝奉旨杀了焦廷贵,公事一毕,然后用棺埋葬便了。”说罢,回进书房,头一摇道:“罢了,哪有这等多管闲事的女子,竟不畏死的,还恼他留下诗词四句,要本官改什么偏性!”说罢,命家丁手持火把,前往国丈府中,令人通报,进内相见,即将本章假供与国丈观看。国丈灯下看毕,大悦道:“此本甚是妥当详明,待明朝呈进便了。”沈国清道:“夜深如此,告退了。”当日算得神差鬼使,有关尹氏自尽的缘由,御史并不说明,是以国丈全然不晓。
  次日,沈国清来到朝房,少停,万岁登殿。文武朝参分列,值殿官传过旨意,有沈御史出班俯伏奏道:“臣奉旨审断焦廷贵,初则倔强不招,次后用刑,招出:狄青失去征衣,冒功抵罪,焦廷贵受贿为证,李成父子除寇有功,杨宗保竟不察而屈斩,钦差孙武,又被他封固仓库,不许盘查,纵令焦廷贵殴打钦差,反劾孙侍郎诈赃。”又将本章供状上呈,天子看罢,龙颜大怒,骂道:“泼天大胆的杨宗保,朕只道你是边疆大臣,今日看来乃一大奸臣。深负国恩,目无王法,狄青等失去征衣,不该冒功抵罪,屈杀有功,着一并扭解回朝治罪!”国丈一想,如若扭解回朝,必被狄太后、佘太君出头,仍是杀不成,即出班奏道:“臣庞洪有奏。”天子道:“卿且奏来。”庞国丈奏道:“杨宗保久镇边关,兵权统属,如若扭解回朝,诚恐被他风闻准备,万一途中生变,为祸非小。”天子道:“卿之见如何?”国丈道:“臣思焦廷贵招认罪名,无庸再问,莫若密旨一道,赐其刑典,着杨、狄二臣即于边城尽节,焦廷贵即于王城处决。未知我主龙意若何?”大子准奏,仍命孙武赍旨一道,即行密往边关,着令杨、狄二臣速行受命,孙兵部监斩焦廷贵复旨。
  二奸得差大悦。众贤臣人人惊恐,一同出班保奏,有富太师、韩吏部,与天子面争辩驳,天子只是不依。众臣只落得气愤不悦,无奈此时随驾在朝,也不能往南清宫、天波府通个消息。那孙兵部奉了圣旨,一刻也不停留,即往天牢中吊出焦廷贵。这位黑将军还是骂不绝口,大骂奸臣乌龟,一程骂到西郊,早有天波府家丁,打听明白,飞奔回府报知。佘太君闻言大怒,即时上了宝辇,亲自上朝面圣,犹恐搭救不及,先命杜夫人、穆桂英往法场阻挡,不许监斩官开刀。若问天波府几位夫人,十分厉害,这孙秀虽乃权奸,见了二位夫人,也惧怯三分。只听穆桂英喝道:“奉太君之命,刀下留人!”这孙秀哪里敢动,焦廷贵高呼道:“夫人速来搭救小将,不然活活的人要分作两段了。”二位夫人道:“焦廷贵,不要怕,如若杀你,自有孙兵部抵命。”焦廷贵道:“如此方妙!”
  不知佘太君上殿见驾,救得焦廷贵否,且看下回分解。




  狄青演义
第四十五回 佘太君金殿说理 包待制乌台审冤



  却说佘人君进至金銮殿中,俯伏见驾,天子即命内侍扶起,赐坐锦墩。太君开言道:“未知陛下因何处斩这焦廷贵?他乃边关效力之将,又是忠良之后,即便有罪,圣上亦须念他祖焦赞有血战大功,略宽恕几分,免得断了忠良后裔,方见陛下仁慈。”天子听了,觉得难将此事原委说出,国丈暗道:君王不善言辞,何不说君要臣死,不得不死。我亦不敢多言辩驳,只因这位佘太君不是好惹的。当下天子不言,太君又道:“陛下,臣妾夫儿都是为国捐躯,苗裔止存一脉。即我孙儿领守边关,亦将三十载,尽心报国,并无差处,乃陛下所深知。这焦廷贵随守边关,也有战功,未知犯了何罪,要处斩他?”天子见太君又问,又得说道:“朕差孙武往边关查库,焦廷贵不该殴辱钦差,殴辱钦差,正如殴辱朕身。如此目无王法,理该处决。”太君道.“孙武既奉旨盘查仓库,乃仓库不查,反诈取赃银七万五千两,钦差诈赃,犹如陛下诈赃,也应该将这孙武执法正处为是。”
  天子又道:“孙武并未诈赃,处决他岂不枉屈?”太君道:“焦廷贵殴辱钦差,并无此事,杀之无辜。”天子听了,微晒道:“焦廷贵殴辱钦差,已经明白招供,岂是枉屈斩他!”太君道:“既重办焦廷贵,孙武何得并不追究?殴辱钦差,理该罪究杨宗保,如何独执焦廷贵?如此岂非陛下立法不当么?”天子听了太君之言,略一点头道:“你孙儿果也有罪,难以姑宽。朕念他是功臣之后,守关二十余年,不忍身首两分,已特赠三般法典,全其身首了。”
  太君听了大怒,道:“臣妾夫儿,十人死其七八,俱乃为国身亡,不得命终。即我孙儿杨宗保,守关有年,辛勤为国,陛下轻听谗言,一朝赐死,其心何忍!即如民间讼案,也须询法分明,两造谁是谁非,方能定断,何况如此大事。不究孙武,不问宗保、狄青亲供,只据焦廷贵狂妄之言,便杀的杀,赐死的赐死。倘果是奸臣作祟,一死固不足惜,但忠良受此冤屈,一生忠义之名,化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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