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满中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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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满中天-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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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亲的生日是四月十八,家里的女人早就在一个月前就开始纷纷准备寿诞贺礼了。大嫂准备的是什么,我不清楚,反正她也没准备让我知道。二嫂是有钱的主,到那日随便送点什么就比我们都值钱、都体面,所以也就不用为寿礼的事烦心。而四姐爱月画了副松鹤延年图,这不算完,她还让四姐夫在图上题上一首贺寿诗,然后,再一针一线地在一张同等大小的白绢上绣了起来。这可真是件浩大的工程,足足绣了一个月,才在寿诞前几天完成。而十一妹怜月做的是件衣服;当然有做衣服的就得有做鞋的了,十二妹弄月做的就是双鞋;十三妹望月做的是顶帽子。十四妹晓月和十五妹拜月因为年龄太小,所以也就什么都未做。但是似乎准备了一大套贺寿词,天天练着,意然一点也不比其它人得闲。也不知道我那爹爹有没有空听。就是我那几位妹妹做的衣服鞋帽,也不知道稀不稀罕穿。
  而此时,院子里最闲的也就是我了。我仍然是东院窜到西院,前家走到后家,就跟没事人似的。反正女红之类的我又不在行,也就这样子了。到时候‘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呗。本来我就是个没有地位的傻丫头,又跟了个同样没地位的二夫人住一起,到时候能不能想起我来还两说呢。
  就是因为没地位,所以我的衣服特别少,也就是那三、五套。不象其它姐妹那样每天一套的换下来,半个月都不会重样。而且我衣服的颜色也都不太好,太老气了,不是酱色的就是深灰色的,再不就是墨绿色的,就差没有黑色的丧服穿了。其实这一切,我都比较能够理解,一个傻子打扮得再花枝招展也是个傻子。大概是从前母亲不太管我,所以二夫人见我总不能光着身子吧,就把她的衣服改小了给我穿。
  眼见老爷的寿诞将近,一天,二夫人把我叫到近前,看看我那件墨绿色的衣裙,摇了摇头,叹气道:“吟月,这身衣服也太老气了,老爷快做寿了,你赶紧做两身衣服吧。” 我无奈地耸耸肩,心想:说得倒容易,我拿什么做呀,总不能手向天上一伸,‘来件衣服’便来件衣服了吧 。二夫人象是知道我在想什么似的,从身上摸出一个袋子,沉甸甸地放在旁边的桌子上。说:“这是你这些年的月例,共一百六十二两。从你五岁起,每月二两银子,扣出你的吃穿用度,就这些了。虽然少了点,但我想还是够你用的。这些钱一直放在我这里,你也长大了,也要买些胭脂水粉,做两件新衣服什么的。现在我把这些钱交给你 ,你看着办吧,想买点什么喜欢的东西就买点什么吧。”
  呀!一百六十多两,这还叫少呀!我发了,我是个富婆子了。我本想把钱赶紧揣起来,可又一想,怎么也得客气客气呀。于是,我对二夫人说道:“二娘,这些钱还是放在你这吧,就当是报答您这些年对我的养育之恩。”而二夫人却笑了一下,“不用了,你的钱我还用不上,你正年青,女孩子谁不爱花俏呢,你就拿去做两身衣服吧!”说完,却从桌子上拿起袋子,硬塞到我的手里。之后,便又转身,跪到佛龛面前,继续念起了阿弥陀佛。我看她这个样子,也只得退了出去。
  我从二夫人处出来,转过角门,就到了自己的院子。却见我娘的丫鬟小兰走了进来,对我一施礼,道:“九小姐,夫人请您去。”
  我同小兰进了翠竹小院,就看见在院子中央的一个大台子上摆着许多匹布。我娘正坐在一旁的一张竹椅上,身后站了两个小丫头,手里捧着杯茶,正在那里喝茶呢。
  我上前道了个福,“娘,您找我有事吗?”却见她只是仔细地看了看我,然后站起来,走到我身边,拉起我的手拍了拍,说道:“哎!都长这么大了。这些年,也是我对你关心不够,所以咱们娘俩都生分了。”说完,又指了指那些布料,接着道:“这些是老爷派人送来的,说是让我先挑,我就想起你来了,怎么说你都是我的女儿呀。你也长大了,也要打扮打扮了。”她边说边牵着我的手来到这些布料的前面,拿起一匹缎子面的紫藕荷色的,往我身上比了一比,“这个不错,你皮肤白,穿这个颜色好看。”其实在现代,我也是比较喜欢这个颜色的,而我的衣服几乎都是这个颜色。所以我微微点了下头。她看着笑了,对身后的一个小丫头说:“把这个先给小姐拿着。”然后,她又指着一件月牙白的绣缎说:“这种缎子叫丝锦缎,穿起来冬暖夏凉。而且这匹布的花色也很好,你拿去做件衣裙,也很漂亮的。”于是,我拿起来仔细看了下那料子上的暗花,也点了下头。娘又带着我转了两圈:“老爷要过寿了,你有什么看中的料子自己选吧。” 她说完后,就松开了我的手,又回到椅子上拿起那杯茶,喝了起来。
  我在那堆料子里看到了一匹深红色的象是布料的,把它拿了出来。“哟,九小姐真是有眼光呀,这匹红莠布可是好料子,穿在小姐身上定跟天仙似的。”说这话的是风风火火走进来的李嬷嬷。李嬷嬷是己故的大夫人的陪嫁丫鬟,现在是大总管政大海的老婆。也是这院子里的人物。
  我娘一见是李嬷嬷,立即站起来,笑道:“嬷嬷好,怎么今儿这么得空,没在四姐那忙吗?”“哎呀,这话是怎么说的,七夫人这是调理了。怪我这几日没有拜访是吧?哎,真是该打呀!”李嬷嬷边说着话边挥动着手中的帕子。“哪的话,我怎么敢怪嬷嬷呢,谁不知道嬷嬷是这个园子里的大忙人啊!不知嬷嬷来此有何贵干。”“哎呀,瞧我这记性,我一见九小姐这花一样的人就把这事给忘了。我来瞧瞧,七夫人料子选得怎么样了。这不,四夫人说了,如果夫人选好了,剩下的,就让园子里的小姐们都看看。毕竟这些都是贡品,不多见。”
  原来如此,我是听明白了,必是我家老爷因宠着我娘,所以把这些个好的贡品布料拿来先让我娘挑,而那位当家的四夫人也必是有些妒忌不高兴了。明是派人来表示关心,暗里实际是显权来了。可这又关我什么事,什么叫看见我就把来此的目的给忘了呀!就听此时我娘说道:“原也差不多了,所以我叫九丫头也来看看,多劳四夫人费心了,不过就不麻烦她了。既然嬷嬷来了,也选一块吧,呆会还得求嬷嬷把园子里的其它小姐都叫过来,一起选选。”嘿,我娘这几句话说得还真好,既拉拢了李嬷嬷,又讨好了园子里的其它姐妹,也给四夫人下了个软刀子,叫她不要多管闲事。
  想要送顺水人情,门都没有。
  哎!大宅门里的女人呀,活得还真累!
  果然,就见李嬷嬷笑逐言开地道:“那我就却之不恭了。”于是我带着我刚刚选好的三匹料子,向母亲和李嬷嬷告退。母亲派了两个小丫头送我回去。
  其实,我也不是没有贴身丫鬟,但是,我这个从前的傻小姐也只能配笨丫头。别的姐妹都是四个丫鬟,就是那个二岁的十五妹也有两个小丫头,可就偏我是只有一个笨丫头。以前,在这个大院里,我是大傻,她是小傻。现在我好了,就觉得她确实是笨了点,所以我出来从不带着她,我就叫她小笨。
  小笨虽然说话笨,做事笨,可对我却是一心一意的。喝汤怕我烫着,总是吹凉了再放到我手里;睡觉怕我冻着,半夜里,又总是起来为我掖好几次被角。头发虽然梳不出什么复杂的好花样,但总归能梳得平平整整、服服贴贴。而我又是个最简单不过的人了,要是每天梳头就要梳个一、二个小时,那我不活了。
  日子过得很快,转眼间父亲五十五岁的寿诞到了。今天正好是四月十八,整个花府张灯节彩,客来朋往。那送礼的,道贺的,从晨时开始就不间断,简直要把门槛都踏破了。我这才领略什么叫猪门狗肉臭。谁叫我父是尚书呢,这个国家除了皇帝之外,就数我父最大了。
  直到申时,才伦到我们这些自家人拜见。我也是直到这个时候,才见到了那些出了门子的姐妹。
  首先,先由儿子们排成一排,跪拜,口中高呼:“祝父亲大人‘福如东海,寿比南山’。”然后是献礼。我见那些个寿礼无非是些什么上好的玉石玛瑙,翡翠珍珠。到是成逸的还算是新鲜,竟是一只会说话的鹦鹉。就听那只鹦鹉不停地说着:“祝老爷‘福如东海,寿比南山’。”果然,听到这个声音,父亲笑了起来。
  接着是众位夫人拜寿,也是排成一排,口中喊道:“祝夫君‘福如东海,寿比南山’。”至于贺礼,无非也就是什么衣衫、鞋袜什么的。这么多套衣服之类的,不知道我爹什么时候才能穿得完,而且每年这么一次。天呀!连我都同情我爹了,那得多大的柜子才能装得下呀。
  再接下来,是由儿媳妇们献礼,因为就两个儿媳,所以到也是一目了然。本来应该是长幼有序的,可二儿媳妇必竟是个郡主,所以由二儿媳走在前头,叩拜、献词、献礼。当旁边的大总管打开二嫂的寿礼时,上下皆稀嘘一片,我抬眼一看,竟是一只玻璃瓶。这种东西在现代最是常见,但在那个年代,可就稀罕了。就听从上面传来一个有丝庸懒的磁性声音道:“这到是件稀罕物,姐姐,你费心了。
  ”咦!这人是谁,我向上望去,就看见坐在我爹旁边的一个穿着绿衫的年青人,这句话正是从他的嘴里说出来。我一下子呆了,那是怎样的人物啊!那神采不能用语言来描绘,那神态难以用画笔来形容。就是那唇角的微微笑意,也震憾着我的心。
  心禁不住露跳了一拍。
  这时,就听见我那二嫂用略带得意的声音说道:“为父亲大人贺寿,这也是应当的,多谢八王子弟关心。”
  接下来,该是我们这些女儿拜寿了,一样的叩拜、献词、献礼。然后,又是总管把每件寿礼打开,让众人观看,当打开其中一个精美的礼盒时,所有人的眼睛又都直了。
  “这,这是谁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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