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理奥校班与画室的故事 作者:vid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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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理奥校班与画室的故事 作者:vidi- 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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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未萌在多年以后仍充满向往地写到这一天。在她的记忆中,这一天充满了喜庆的色彩,充满了气球、彩旗和五彩缤纷的传单。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多鲜明亮丽的颜色,堆积在同一个日子里。她是这样回忆的:“妈妈上班了。下午爸爸带着我去看开幕式。好多人在主席台上讲话,每一个人讲完了都有很多掌声。我抬头看天上,天上有好多大大的气球,挂着长长的上面写着字的尾巴在天空中摇来摇去。……我问爸爸气球里装的什么让它们飞那么高。爸爸跟我解释。周围的掌声太热烈了,一阵接着一阵,我都听不清爸爸在讲什么。” 

      “我还知道那一天的别的一些传说。比如,原霞大哥哥就是在那一天初试锋芒,脱颖而出,成就了他作为我们A中荣耀的第一步。” 
      “我相信那一天对他来说也是一个难以忘怀的日子。” 
       ※ ※ ※ 
      “发生了什么事?”原霞问那群端着托盘伸长脖子等着看好戏的家伙。二零零一年夏日清晨的阳光斜斜映进食堂的大片玻璃幕墙,斑斑点点的光斑落在棕红色的铺地上,形成了橘色、酒红、咖啡色与玫瑰色混合的点彩。有一片光刚刚落在人群中的那个女孩子的面颊上,折射出星星一样细柔的亮斑,因为她眼眶里盈满了介质。 

      桐山的两位带队老师正陷于深刻而尖锐的论辩中,江训像个白痴一样在那里看着两位老师发呆。 
      “我的天啊!大清早的……”杨雷打着呵欠挤进人群。 
      他起来晚了,一进食堂发现一堆人聚在一处,大感稀罕;挤进一看,发现是老栗正在跟老胡吵架,更是奇怪万分;最后目光落在哭丧个脸站在中央的江训,不由得猛揉眼睛——我不是做梦吧?恶梦啊! 

      正在这时旁边在同学用筷子敲敲他肩膀:“雷哥啊,江训是当你的替死鬼呢!” 
      杨雷无辜道:“干我何事?” 
      那厮只盯住他看,看得他做声不得,不由地低头顺着别人的目光往自己身上看去。——起来晚了,没梳头,匆匆套了件T恤,又错拿了昨天的,胸前老大一块油渍,肩上一串墨点,——再加上那件衫子本身质地委实欠佳,没洗两次就褪色就褪得好像钢笔淡彩…… 

      “穿得比较……休闲。”杨雷笑道。 
      “如果老胡今天早上首先看到的是你,现在站在中间哭兮兮的人就不会是江训了。”那人上下打量着他,摇头叹息说,“江训的服装虽然贫困了一点,被老胡斥为故意出丑影响学校形象,但至少她那件地摊货T恤还没你的那么脏……” 

      “老胡因为江训穿得不够好而骂她?”杨雷先是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两秒钟后他就接受了,“如果是老胡那个混蛋,干出这种事来我一点都不吃惊……” 
      “老胡认为今天的开幕式很重要,”那人抱怨说,“妈的,要面子就像A中那样免费给自己的参赛队员发制服啊!瞧人家穿着多精神!也不晓得他受了谁的气,逮着谁都不顺眼,老栗平时待学生严得像阎王,今天倒说了几句人话。他冲着老胡就吼:‘你是带他们来做题的还是来走台的?!别的老师都是在赛前鼓励学生,你却在那里干扰学生的状态。你心里不爽就拿学生出气啊?!’老胡也激动,伸手逮着江训的衣服叫嚣,‘她家里的情况我还不知道啊?她爸跟邹天毅是一个道子上的,还会穷得开幕式上连件像样的衣服都穿不出来?没钱就申请贫困生补助啊!穿成这个样子来拆台?我呆会在主席台上,看到自己学生穿得破破烂烂的,我不好过,你们就好过得了哇!’正在这时,老栗就幽幽地来了句,‘真正该拿贫困补助的,也未必从你那里拿得到……’一听这话,老胡不知哪来那么大气,一下子跳了起来……” 

      “谢谢,”杨雷拍拍那人的肩,“你是个很好的故事讲述者,我会批准你去体育频道的。现在我只有一个问题——江训到哪里去了?” 
      不知何时,江训从他们面前消失了。 
      两位老师舌战正酣。 
      “妈的,欺负我家小训,”杨雷四顾找不着江训,略一沉思,冲那人笑道,“来吧,咱们来好好劝解劝解两位老师,看能不能让他们动起手来。我期待老栗揍老胡一顿已经很久了。 

       ※ ※ ※ 
      “江训!你去哪里?”原霞边追边喊。 
      江训埋着头不管不顾地往前跑,大晴的天,心里比任何一个雨夜都来得凄惨。 
      原霞追着江训出了食堂,穿过林荫道,经过体育馆,踩过草坪,跳过花坛。 
      你以为今天的比赛是什么?”原霞大声喊叫说,“你以为今天的比赛是越野跑?” 
      江训站住,回过头来,脸颊上的泪水已经被风吹干,胸口犹自上下起伏着,“你以为,你以为我今天还想比赛吗?” 
      原霞怔住,环视四周,愕然发现这是A中的门口,江训冲出食堂,循着最短的路径跑向的是学校门口。 
      高大的神殿般庄严的柱子,在早晨的光线中沉默着。 
      “你想要逃走?”原霞定定地望着她道,“你的意思是你想现在逃开这所学校吗?——在比赛之前?” 
      “我是!”江训说,“我为什么要留下来?我那么差!那么差!我又笨,又穷,脾气又坏,心眼又小,我真的不想别人为难,不想伤害到别人。可是我做不好!什么都做不好!你看看我吧,看看我现在这个样子,我想象得出我在别人脑子里什么样子,连我自己都讨厌自己——穿着旧衣服,旧裤子,丑丑的样子,乱七八糟的头发,又笨拙又可笑,不停地给别人惹麻烦——我真的很多余很多余!求你,让我走。这地方我一分钟都不想再呆了!” 

      “我……”原霞说。 
      “还有你!”江训吼叫说,“我恨死你了!你一直骗人!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撒谎,你在编造一些虚无飘渺的假象?你以为我会天真到相信向来‘才貌并举’出过多位掌权女性的淡溪女中只是虚有其表?你以为我会天真到相信签到麻省的杨波只是那些“只会叽叽喳喳的婆娘”中的一个?你以为我会天真到相信拿着大摞获奖证书完美到无懈可击的秦眷眷只是个擅长心算的平常女孩?乐寿的李智石的金牌怎么拿的?徐步萍为了当第二个李智石,进了冬令营但没拿到代表资格,不惜复读一年,你为什么不敢提起?……” 

      “你……”原霞说。 
      “我不想再听了!我不想再假装相信你!我不想再打这种注定结局的比赛!你嘲笑我吧!因为我的确是没有勇气!” 
      校门口很安静,远处隐约传来进行曲的激昂声音,开幕式上不小心提前放飞的一两只气球摇摇晃晃地升上天幕,像晴天里撒落的一两片花瓣。 
      都去出席开幕式了,这里的人流量小了很多,否则这种火爆争吵场面吸引的围观者应该再多一些。 
      安静,安静中江训慢慢后退,然后转身走向大门。 
      “江训!”原霞叫住她,然后听见自己用从来未有过的温存语调说,“你怎么会很差呢?请你等一下,有一件事我务必澄清——江训,可不可以相信我?” 
      “你还想让我相信什么?”江训几乎是带着哭腔喊叫。 
      她听到了回答,这个回答是如此突如其来,以致于在几秒钟内她都没有反应,大脑一片空白。几秒钟后她才开始呼吸,并且意识到一件事,刚才她听到的回答是: 
      ——“我喜欢你,江训。”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开这种玩笑……”她还没有讲完,原霞走近她,做了一个动作。 
      这一个动作,熟悉到了极点,夜空,打牌喝酒的喧嚣寝室外的阳台,哭泣的声音,暖暖的灯光,棉质的衬衫袖口上木质纽扣,微风里颤抖的疑问,一切一切,熟悉的一切,再度浮现。 

      只是这一次,拥她在怀中的那个男孩,低头轻声说,“这样,可不可以是证明?” 
      “你是在牺牲色相诱我去参加比赛!”江训从他怀里挣脱出来恶狠狠地说:“我参不参赛与你什么相关?你是怕集体赛时缺我吗?那时你跟杨雷再随便找个人组队就好……” 

      原霞瞪了这个发怒的女孩两秒钟,然后平静地说:“我可以随便找个人组队参赛,但是我不会随便找个人……你明白我的意思吗?虽然我以前从来未想过要早恋。但是,今天我既然告诉你我心里的感受,我说这个话的时候是认真的。请你,答应我,做我的女朋友。我很在乎你,你让我心疼。如果这样说都还不够的话,我可以讲得再多一点。在很久以前,我曾一反常态地找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决斗。——我承认他此后的成长出人意料,但以当时我们的水平来看,我找他决斗,简直就像武林宗师找街头流氓拼拳。如此毫无意义的事我仍去做,因我嫉妒,因我默默地喜欢你,而你却对他有一见如故的依赖。我本以为自己心理已够坚强,很少有事再能教我伤心;但有件事却让我伤心得无以复加。那天晚上在阳台上,是的,你喝醉了,哭了,趴在我肩上喊着他的名字。我的心里矛盾到了极点,我不知道,我和你,你和杨雷,我们三个人,到底是怎么了?……我知道我是在不恰当的时间,不恰当的地点表白这些。因为还有二十分钟开幕式就开始而且现在我们周围已经开始聚拢围观的傻子们。但是,请让我讲完。我是太沉默了,一直以来,我不敢说出我对你的感觉,看着你和杨雷笑或吵都似乎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因为我感觉自己没有办法许诺给你一个未来。——今天我仍无法许诺,但我至少要告诉你一点,你是一个优秀的孩子。即使你不优秀,即使全世界都放弃了你,至少还有我会和你在一起!” 

      周围传来掌声,围观的人已比较多了,有机灵点的从包里往外掏相机,是Koda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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