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楼宝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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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楼宝鉴- 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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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个客人都不肯去,就知道吃饱了饭到处去玩儿,有个什么用处!”朴斋发急说:“好,我去,我去!我不过说说罢了。”二宝这才回嗔作喜。
  这时候赵二宝已经红得发紫,每天晚上碰和吃酒都不止一台。席间撤下来吃不了的酒菜,送到洪氏房内,任凭朴斋酣畅淋漓地大吃大喝,然后醉醺醺地在床上一倒,自以为这就是极乐世界了。
  第二天,朴斋到南市去请瑞生,瑞生不在家,留下一张名片,心想:“这会儿回家去,二宝又要说我不会办事,不如到王阿二家去混上半天,重叙旧好,岂不妙哉?”一走走到新街口,忽然想到上次被打破脑袋的教训,这次可得格外谨慎,先到隔壁请郭姥姥做个牵头,预先做好退步。郭姥姥高兴得像天上掉下宝贝来的一般,把朴斋安置在后半间屋子里坐等,自己去叫王阿二过来。
  阿二见了朴斋,眉开眼笑,亲亲热热地说:“赵哥,到房里去呀!”朴斋说:“就这里吧。”一面说着一面解下青纱长衫,挂在蚊帐竹竿上。阿二一面让郭姥姥到那边去关照一下老妈子,一面推朴斋坐在床沿,自己趴在他身上,勾住他脖子说:“我一直在惦记着你,你发了财,却想不到我,我不干!”朴斋就势两手合抱,问:“张先生还来吗?”阿二说:“你还提什么张先生,这个人可真不怎么样!他在我这里还欠着十几块洋钱,正没地儿找他去呢!”
  朴斋讲起昨天小村说的话,阿二跳起来说:“他有洋钱,倒上幺二堂子里去攀相好,我明天非去问问他不可。”朴斋按住说:“你可别提起我呀!”阿二说:“你放心,跟你没关系。”说着,老妈子送来烟茶,自回隔壁去了。
  郭姥姥在外间听不见房间里有什么响动,知道已经入港,怕别人再来打搅,就到门口去望风。过了一会儿,忽然听见后半间地板上有杂乱的脚步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进房一看,只见朴斋手里提着长衫要穿,阿二紧紧抓住不许,俩人扭结成一堆儿。郭姥姥笑问:“你们这是干什么?”阿二生气地说:“我跟他商量借十块洋钱,往后在烟钱上算,他回答我没有,倒站起来就要走。”朴斋求告说:“这会儿我确实没有,过两天有了给你送来,行不行?”阿二不依,说:“你要过两天送来,先把长衫押在这儿,拿十块洋钱来取。”朴斋跺脚说:“你这不是要我的命吗?叫我回去怎么说呀!”
  郭姥姥做好做歹,自愿作保,要朴斋定一个日子。朴斋说是月底,郭姥姥说:“月底就月底,不过到了月底可一定要拿来的呀!”阿二还给他长衫,要挟地说:“月底你不拿来,我到鼎丰里去请你上茶馆儿!”阿二要把朴斋的长衫留下抵压,郭姥姥做好做歹,自愿作保,说定月底给钱,方才取回长衫,脱身而逃。
  朴斋诺诺连声,脱身而逃,一路寻思,自悔自恨,却又无可如何。
  第三十六回
  史公馆痴心成好事  山家园雅集庆良辰
  赵朴斋垂头丧气地回到鼎丰里口,远远看见自家门首停着两顶官轿,拴着一匹白马;踅进客堂,又见坐着一位管家,四个轿夫。走上楼去,正想回话,正好二宝有客,不敢惊动。悄悄儿地在帘子缝儿里张了张,见是两位客人,其中一位是葛仲英,还有一位不认识的,身材俊雅,举止轩昂,似乎一向还没有见过如此高贵的客人。
  朴斋只好仍然悄悄儿下楼来,进了客堂,跟那管家打了个招呼,聊了几句,随即请他到后面账房里坐。探问起来,方才知道他的主人就是天下闻名极富极贵的史三公子,别号天然,年方弱冠,祖籍金陵,出身翰苑。只身来到上海,是为养病,在大桥租了一座高大的洋房,十分凉爽,每天和两三个知己饮酒谈心。只是半个多月以来,还没有找到一个可心的人儿承欢侍宴,觉得有点儿辜负花晨月夕,所以仲英才带他到这里来走走。
  朴斋听了,满口里奉承。又问知这位管家姓王,人都叫他小王,除了贴身服侍史三公子之外,还兼掌管银钱。朴斋想要得到他的欢心,烟茶点心,不绝地供应,小王果然大喜。
  将近上灯时刻,阿虎传话,让打杂的出去叫菜。朴斋听见了,急忙去禀告母亲,打算另叫四个冷荤、四个热炒,专请管家,洪氏自然答应。等到楼上入席以后,账房里也摆了起来,请小王上座,朴斋在下首相陪。俩人推杯换盏,兴致飞扬,吃得杯盘狼藉。
  楼上这台酒,只请华铁眉和朱蔼人两个,席间冷冷清清的,再加史三公子特别怕热,不耐久坐,出局的一散,宾主四人都急于要走,纷纷呼唤轿班点灯。小王只好匆匆吃了几口干饭,赶紧出来伺候。三公子送走了客人,自己也上了轿子,然后小王骑马在前面开路,一行人鱼贯而去。
  一连三天,天气酷热,史三公子没有登门。第四天是六月三十,也就是月底了。朴斋一大早的就起身,把私下积攒的洋钱凑了十块,直到新街,敲开郭姥姥的门,点明数目,请她转交。随即转回家里,母亲、妹妹还没有起床,估计不致露出破绽。只有大姐儿阿巧蓬着头站在客堂里打哈欠。朴斋搭讪着说:“还早着呢,不再睡会儿了?”阿巧说:“我是要干活儿的呀。”朴斋说:“要我来帮你做吗?”阿巧还以为是调戏她,竟掉头不理。
  没过多久,忽然一片乌云从西北飘来,顷刻之间遮住骄阳,弥满寰宇,电掣雷鸣,倾盆如注,足足下了有两点多钟,方才雨停日出。二宝梳妆好了,正靠在楼窗上纳凉。却见一个人走得气喘吁吁地,满头都是油汗,手持局票,闯进客堂里来。随后朴斋上楼郑重通报,说是三公子叫的局,叫到大桥史公馆。二宝赶紧换上出局衣裳,高高兴兴地去了。
  谁知一直到傍晚,竟不见二宝回家。朴斋疑虑焦躁,正想亲自去接,恰好阿虎带着空轿子回来了。朴斋大惊失色,瞪大了眼睛,急问:“人呢?”阿虎反觉好笑,转身对洪氏说:“二小姐不回来了,三公子请她在公馆里歇夏,包她十个局一天。叫我赶紧把梳妆盒子和替换衣裳给她送去。”
  洪氏还没说什么话,朴斋却嗔责阿虎说:“你倒胆子真大呀!把她放生了,自己一个人回来。”阿虎说:“是二小姐叫我回来的呀!”朴斋说:“下次你可得当心点儿。闯出大祸来,你当老妈子的吃得消吗?”阿虎也沉下脸来说:“你别着急呀!我也有四百块洋钱在这里呢,能不当心吗?我从小就吃堂子里的饭,到如今年纪大了,才做了老妈子;你不妨去打听打听,看我闯过什么祸没有?”
  一句话,把朴斋给问噎住了。还是洪氏接嘴说:“你别去听他,快收拾好了去吧!”阿虎嘟嘟囔囔地到了楼上,收拾好了东西,打成两包,辞了洪氏自去。
  朴斋却忐忑不安,一夜没有睡好。一早起来,就和母亲商量定,去买来许多水蜜桃、鲜荔枝,装了盒子、小筐,前去探望二宝。出门叫了辆东洋车,拉到大桥,一路打听,找到了史公馆,果然是高大的洋房,两旁栏凳上列坐着四五个方面大耳、挺胸凸肚的汉子,全都穿着乌皮快靴,像是军官打扮。朴斋陪笑上前,呐呐地说明来意,那些军官们手执油纸扇只顾招风,全然不睬。朴斋弯腰垂手,等待了很久,才有一个军官回过头来吆喝了一声:“外面等着去!”
  朴斋诺诺连声,退到墙下,头上大毒的太阳,直晒得大汗淋漓,嘴干舌燥。一眼看见昨天叫局的那个人,牵了匹马,从外面慢慢地走来。朴斋急忙迎了上去,求他给小王带个信儿。那人只瞟了朴斋一眼,也没有答话,就管自进门去了。
  一会儿,却有一个十三四岁的孩子飞奔出来,一路喊问:“姓赵的在哪里?”朴斋又不敢答应,只探头探脑地往门里张望。那军官瞪着眼睛又吆喝了一声:“叫你了!”朴斋这才提起水果来往里走。
  朴斋跟着那孩子进了大门,里面是一个二亩地的大院子,种着许多奇花异草。中间的正房是三层楼,两边的厢房都是平房。孩子引着朴斋转到正房后面的另一座小平房前,小王已经在帘下相迎。朴斋慌忙放下水果,上前作揖。小王让朴斋到卧房里坐下,说:“三少爷这会儿还没下楼,先宽宽衣服,抽口烟,正好。”
  孩子送上一钟便茶。小王叫孩子去打听:“少爷下楼来了,报个信儿。”孩子应声去了。小王又说:“三少爷倒挺喜欢你妹妹的,说你妹妹像是小家碧玉。要是对景,那可真是你的运气。”朴斋跟那孩子进了大门,里面是一个大院子,种着许多奇花异草,中间的正房是三层楼。
  朴斋只是连连点头。小王又教给他一些见面的规矩,朴斋一一领会。
  不久孩子隔窗叫喊,小王知道三公子已经下楼来,就叫朴斋坐着,不要离开,自己匆匆而去,一会儿又跑了回来,掀帘招手。朴斋提起果筐,跟着小王,绕到正房帘前。小王接过果筐去,带领谒见。三公子满面笑容地在正中坐着,两个书童在旁边伺候。朴斋叫声“三少爷”,侧行而前,打千叩首。三公子不过颔首而已。小王又上去低声禀报了几句,三公子皱眉向朴斋说:“送什么礼呀!”朴斋不则一声。三公子向小王以目示意,小王就端了一张小杌子过来,放在下首,叫朴斋坐下。
  俄而听见客堂后面的楼梯上一阵小脚的声响,随见阿虎搀了二宝从容款步地走出屏门来。朴斋赶紧站起,不敢正视。二宝叫声“哥哥”,又问了一声“母亲可好”,就不再说话了。阿虎倒插嘴说了一句:“你看二小姐这不是挺好的?”朴斋当然不敢回嘴。三公子吩咐小王:“跟他到外面坐会儿,吃了饭去。”朴斋侧行而出,和小王回到后面卧房。小王说:“我还有事情,你坐着,不要客气,要什么,就说话。”当即叫那孩子进来伺候,他自己又出去了。
  朴斋独自一个在房间里踱来踱去,直到墙上的挂钟敲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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