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动红荷 作者:张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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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动红荷 作者:张丽- 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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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若幻真是疯啦! 他借着酒劲,噌地从地上蹿起,瞪着血红的眼珠子,揪住万星的头发,把她往墙边拖。万星哪里抵得住他的疯狂袭击,身子像软面条儿似的被他抻拉着,只有尖叫怒骂的份儿。
    唐若幻把万星拖到桌子那里,桌子紧挨墙。他凶狠地把万星的身子压到桌子上,揪住头发把她的头往墙上撞,上面撞,下面还用脚猛踢万星的后小腿。
    万星被他毒打得两眼冒金星,浑身被他死死压住,没有一点反抗之力。她无助地大叫救命,惨叫声虽然尖锐,遗憾的是,这是店铺的后内屋,没有窗子,前面又隔着宽阔的店面,任凭她喊破喉咙,大街上的行人和两旁的邻居也不可能听到。这一点唐若幻很清楚,所以每次在这里毒打万星时都亳不顾虑、肆无忌惮。这里是他实施家庭暴力的人间地狱。
    万星的惨叫声越来越微弱,快要晕眩过去,心想,今天非死在这个恶棍手里不可。她已经是血流满目,腥热的血水粘着头发糊住了她的双眼,她只见眼前一片片模糊的红色光影,浑身剧烈疼痛,小腿肚被踹伤早已跪在地上,挥舞着双手绝望地哀号着。
    突然,她先是听到“嘭”的一声闷响,几乎赶得上爆米花那最后的一响。她想,完了,头被撞开花了。她停止嚎叫,闭上了眼。
    “噗”,身后又是一声响,比刚才那一声闷响弱一些。万星感到被揪住的头发突然释放,压在自己后背的重量骤然消失,猝不及防,她身子向前趴下去,头重重地撞到墙上,这下子使她失去了知觉。
    当她睁开眼时,发现有人在猛烈地摇晃她,蒙蒙咙咙有了听觉。
    有人在耳边喊:姐,姐,醒醒! 醒醒! 你没事吧? 万星看清楚了,是弟弟万辰两手是血,还在不停地为她擦去糊在两眼上的脓血。万星再往他身后看去,一眼望见倒在桌边的唐若幻,脑袋血糊拉的像压碎的西红柿,一阵恶心,吐了起来。
    稍顷,万星惊惧地瞪着弟弟问:他……是不是,完了? 这个混蛋,没人性的禽兽,活该下地狱! 万辰气愤地骂着。
    万星看见在唐若幻的头边,是那墩早年父亲用来碾中药的大铁臼,足有几十斤重,上面还沾着鲜血、肉皮和毛发。万星一切都明白了,忍着浑身疼痛,忽地从墙边立起来,摇摇晃晃地朝尸体旁走去。
    “辰,你怎么回来了? ”
    “回成都送一个重病的同学回家。想明天回学校,晚上来家住。刚走到门口,就听见你的惨叫,进来发现这畜生正往死里打你,我就……他罪有应得! ”
    “不行! 你快走! 赶快回学校! 今晚一定要赶回学校,得有人给你作证,你今晚必须住在宿舍里! ”
    万星一边查看尸体,一边头也不抬地催促弟弟快走。
    “姐,我报案! ”
    万辰走去拿电话,被扑过去的万星一把按住。
    “不能报案! 你赶快离开,辰辰,你听我的,快走! 他打我,我身上都是血证,我反抗打死他,那是……像电影里看到的那些正当防卫! 我不会有事的! 你进来撞上,出手砸死他,可能不大好脱责任。你还要上学呢! 你读到研究生容易吗? 牵扯到命案里头,你的前途就完啦! 咱们家还指望你撑门头呢! ”
    “不行! 人是我砸死的。我自首去。”
    “辰辰! 听话! 反正我是脱不了干系! 过会儿我报案,我自首! 不能两个人都搭进去! 不值! 他往死里撞我,打得我遍体鳞伤,我反抗,哪顾上轻重? 失手打死人,估计不会死罪。你必须回学校! 万一我坐牢,妈和淘淘就交给你照顾啦! ”
    万辰哭了起来,犹豫着不肯走。
    “快走啊! 别叫任何人撞见! ”万星把他推到门边,“再不走,就全搭上了。我俩都给抓去,妈和淘淘怎么办? 你读了那么多年书,全白废啦! 我们都白吃那么多年苦啦! 我们吃苦供你读书是为什么? 希望你将来有大出息啊! 快走! 再不走,我也撞死在这里算啦! ”
    万辰只得抹着泪眼,一跺脚往外走去。
    “等等,把这个带走。到前边水塘那儿,扔下去。别叫人看见。”
    万辰回身搬起沾有血肉毛发的铁臼,又拿起自己的背包,悲戚地望望姐姐,一言不发地走去。
    “扔完东西,换身干净衣服……嗳,把脏衣服也裹在臼上扔到水里——”
    万星在他背后嘱咐道。
    望着弟弟离去,万星开始慌乱地在屋里找着什么。她在橱柜里翻到一把大号剪刀,想想又放回去,接着翻出一个电熨斗。这东西行。
    她掂着电熨斗,蹲到唐若幻的尸体旁,举起熨斗刚想拍下去,手都软了,只是把电熨斗在尸体的脑袋上抹了几下,让它沾上很多血,然后把它丢在那血肉模糊严重变形的头颅旁。
    她稍稍镇静一下,然后走去拨了报警电话。
    做完这一切,她抱住双肘,身体哆嗦着像秋天向下飘落的枯叶,颓然坐在床边,直直地瞪着那恶心的尸体,浑身的伤口在淌着血,心也在淌着血。
    那个恶人毕竟是自己的丈夫! 毕竟是淘淘的爸爸! 她咬着青紫的嘴唇啜泣起来。
    在警察到来之前,郭姨抱着孩子从医院回来,惊诧地看到万星披头散发,额头还在流着血,上衣的扣子掉了两粒,敞胸露怀,尽是道道血痕,裤子的裤腿上全是血迹。她坐在床上惊恐地瞪着眼睛发呆。
    唐若幻瘫倒在桌子旁边,脑袋像个烂西红柿,面目全非十分可怖,脑浆流在地上一大摊,如倒扣在地的一碗豆腐脑。
    郭姨知道这醉鬼又动手打万星了,心里恨恨地,骂这恶人死得好,以后再也不用受他的暴打啦! 转而一想,这是人命案啊! 她把孩子往万星怀里一送,叫女儿立刻抱小外孙离开,这里有她顶着。
    万星哭笑一下,说自己已经报了案,警察马上就会赶到。话音刚落,警车已呼啸而来。当警察进入现场时,万星镇静地站起来,朝前伸出双手,迎着警察,“人是我打死的。他想撞死我,我拼命反抗,紧急中抓到熨斗,一下子抡过去,劲儿太大,没想到他死掉了。我不是故意的。”
    郭姨抱着淘淘,哭着哀求警察不要抓走她女儿,并诉说恶棍女婿吃喝嫖赌,败光了家产,还经常酒后毒打她,身上的伤痕是旧伤未好又添新伤。
    在公安局里,万星表现得十分安静,提审时,她慢条斯理地回答提问;回到关押她的房间里,她就这么静静地躺着,眼睛瞪着天花板。
    无论怎样审问她,她就是那么几句话:他想撞死我,我反抗,摸了个熨斗,闭着眼抡过去,他死了。直到法医鉴定这致命一击不是熨斗所能完成时,万星便不讲话了。一直保持沉默。无论警官怎么启发开导,就是沉默不语。
    且说弟弟万辰逃跑那晚,把血衣和铁臼一起扔进深水塘里,换了一身干净衣服,星夜赶回学校,躺到宿舍床上,怎么也无法入睡。他心里企盼着能像姐姐说的那样,她很快就会被无罪释放。
    一连十几天,万辰心绪不宁,课也听不进去,论文写作也进行不下去了。他跑到图书馆,借了一大摞法律书籍,翻看着查找有关此种案件的量刑依据。同学和老师都奇怪,他怎么一下子对法律感兴趣,整天抱着法律书苦读、研究。
    二十天过去了,姐姐还没有被放出来。万辰心头一天天地压抑、焦躁的情绪已无法控制。他的良心不安,夜夜失眠。他想起姐姐二十多年对自己的疼爱,从小亲他,什么东西都让着他,为供他上大学读研付出了自己的青春,虽然他和姐都知道,他们两姐弟毫无血缘关系。
    想起可爱的外甥淘淘,万辰更加于心不忍。经过二十多天的思考,内心痛苦的折磨与斗争,万辰终于决定回去自首。
    万辰向警官们叙述了案情发生的全过程,说看到姐姐就要被打死,愤怒和情急之下,他抱起床边的捣药铁臼,举起来砸向姐夫的后脑勺,把他砸死了。唐若幻倒下去时,抓住姐姐头发的手还不松开。
    警察把万辰带上警车,要他带路去指认抛弃血衣和铁臼‘的地点。
    他们来到一座水塘边,万辰用手指了指,警官们就开始下水打捞,终于找到了血衣和铁臼,并把这两件物证打捞了上来。
    案情至此全部清楚了。林佰草律师说,万星没有大事了,只是替弟弟顶罪妨碍司法。林律师说她在努力使万星不久就可以释放。至于万辰,为了救姐姐失手打死唐若幻,法庭会考虑从轻定罪,合理量刑的。
    啊,案情总算大白。苦命的万星终于可以重获自由,回到妈妈和儿子的身边,继续进行他们艰辛的生活。我总算放下心来了,立刻给西藏的小海打电话,告诉他们这一消息。我听到小海和美萍在电话那头惊喜而激动的叫声。
    夏季很快过去,秋天到来。
    从七月份回京,一下子又被繁忙的工作包围,感觉早上睁开眼就到了夜里十二点,中间的十七八个小时仿佛就是对身体各个器官的调动、刺激与考验。大脑急转、听觉、视界和心脏都在承受工作之重,像经历自虐的暴行,像乘上刹车失灵的高速列车,只知冲刺。所有的闲情逸致都淹没在如山的书稿和各种数字表格以及文件报告中。
    在如此一浪高过一浪的疯狂冲击波间隙,疲惫不堪亟待休息的大脑就时常有那么一池红荷,几株垂柳青几点石榴艳,一把竹藤椅,一对相依人儿这样的温馨画面闪回。它仿佛是永远的风景,见缝插针地来占据我的意念空隙。我这个时常采风时常游走,走遍祖国大好河山,也不乏域外亲历的人,所有美景都贪婪地收入心底,但那片红荷永远是占据着首要地位。她永远是我的最爱。
    工作需要激情,而不是一般地敷衍。那样地在日复一日的拼搏中挥洒出生命的活力与智慧,在已经不是意气风发的岁月书写着激情澎湃的文字,我在颇感压力而有待释放的时候,就找一个周末驾车到郊区,找回那种阶段性释放完的激情。如此充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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