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经典短篇小说金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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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经典短篇小说金榜- 第1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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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些漆成铅灰色的罗马尼亚军舰停泊在著名的但已成废墟的奥德沙灯塔旁,由山城左边望去,市立剧院的圆顶在霞光云影辉映下闪亮如海贝。桥的栏杆是以一长排深黑色铁制尖钉围成。人们正提着水桶爬上卡拉提尼山,从水桶溅出来的水珠立刻在路上凝结成冰,在阳光照射下显得晶莹剔透,一切是那样美丽。假若情势转危,他们可以留在普拉斯基家以谋对策。
  他们已经走了一段很长的时间,男孩颇感疲倦但并不胡闹,他急促地赶着路以追上他的母亲,他想尽快赶到维拉阿姨家,他喜欢到别人家里拜访。一路上,他母亲数度抚摸他发白的脸颊。普拉斯基家隔壁的人行道上,一些士兵正围着路旁的火把取暖。房子很大,分成几个部分,大门深锁,一群人正鱼贯前进,每个人的文件拿进拿出接受检查。妇人假装赶路,快速通过,没有人注意到她。
  男孩又开始不守规矩了,妇人带着他快跑。男孩安静了下来。再一次,她又开始在这座城市中徘徊;潜意识里,她总觉得好像在同一地点逗留太久,以致引起了人们的注意。于是她想,干脆去看几小时的电影。电影早已开演,因为晚间八点以后实施宵禁,违者一律处死。
  和一群像她一样因为寒冷而涌进剧院的士兵及妓女同处在这家拥挤、空气又不流通的戏院里,使她感到作呕、晕眩。但至少,在这儿是温暖而且有椅子可以坐。
  男孩已昏昏入睡,双手紧握住母亲的手臂,她解开他颈子上的围巾。她已看完两出戏但并未离开,不过,却一点也不知道到底在演些什么。好像是战争片或喜剧片之类的,然而她就是无法知道情节,每一件事似乎都乱成一团。有时候,银幕上出现一个金发女郎的头靠在一个高大男子的胸上,唱着歌,然后女子钻进一辆车中;有时又有黑喷泉的爆炸声,一、二、三、四,隆隆作响,好像有人将铁片撕成碎片,一片、二片、三片、四片,同时好像冰雹的厚土块一块一块像地狱般落了下来,打在锡鼓上,坦克车驶过插满十字架的土地,喷着火苗,冒着白烟。
  一个穿着刺绣毛毡靴子、戴着俄国覆有耳罩毛帽的德国士兵正重重地靠在妇人的肩上并以粗大且肮脏的手指逗着男孩试着弄醒他。他张着满是酒气的嘴,好意而有些傻气地说:〃不要睡觉,小男孩,不要睡觉,小男孩。〃
  但是小男孩并未醒过来,只是摇了一下头就又睡着了。然后德国人把头重重地压在妇人的肩上并以一支手臂环绕着她,用另一只手去抚摸着男孩的脸。妇人始终保持缄默,深恐触怒了这位德国士兵,怕他会要求看她的证件。他满嘴醺鱼的臭气使她想要呕吐,但是她尽量克制自己的怒气,不断地说服自己保持镇静。毕竟,这个德国士兵并未做出穷凶极恶的事来,只是一个单纯的鲁夫。何况,他很快就在她肩上进入梦乡。她一动也不动地坐着,虽然他很重,但她很高兴他已经睡着了。
  金发女郎又再度出现在银幕上,一道道黑色的、白色的光芒随着她穿过整个戏院,一阵怒吼,泉水迸裂,满地的坦克军,阵容整齐的德国军队行军越过沙漠,一面巨大的德国国旗竖立在埃菲尔铁塔顶端,然后银幕上出现小小的尖鼻子、类似女人下颚的希特勒在咆哮着,眼珠急促地转动,嘴巴快速地张张合合,发出〃呵、呵、呵〃的声音。
  士兵在黑暗处调戏女孩子以致发出尖叫声,整座戏院是不可思议地闷热,空气窒人,夹杂着大蒜、酒气、醺鱼、阿司匹林和罗马尼亚Chat-Noir牌香水的味道。然而,这样也总比外面冻人的环境好。妇人已稍作休息,男孩也睡饱了。但是,最后一场已经映完,他们不得不离开。她带着男孩走出戏院,再度进入这座漆黑无明的城市。只有凝厚的霜气回绕在黑暗的房子之间,冷得让人的上下睫毛结在一起。几乎被寒冷气流熄灭的街旁火把微弱地燃烧着。偶尔,不知从何处传来稀稀落落的枪声。这时,已经过了八点。惟恐巡逻队会射杀他们,她牵了男孩没命似的选择人烟最稀少的街道跑着。街旁覆着霜雪的树,像鬼魅似的挺立着。这座城既空芜又阴暗。经常地,在一片黑暗中,突然之间一扇门打开来,透出强烈的光线,出口处,车灯亮了起来,屋内传来阵阵热情尖锐的小提琴声。妇人安全地跑到海边的雪更科公园,这里寂静无人,是个完全被人遗弃的地方。死寂有如一道厚厚的墙围堵在海平面上。白色的枝头顶端,几颗大星星闪耀着。探照灯发出的微弱蓝光划过天空。
  妇人慢慢地在人行道上踱步,左边正是类似她以前和朋友一起去观看奥德沙队对卡柯夫队足球比赛的体育场。在已荒废的体育场另一端是一片海。虽然在黑暗中无法看到,不过仍可从死寂中感到它的存在。公园一直向右延伸,这条沥青铺成的人行道在星光下像是一张金钢砂纸。她一面走过,一面注意着一些不同种类的树木,有拖着几及地面的荚的梓树,也有锥状形的洋槐。她深吸一口气,缓慢地走在这无尽的路上。她发现有一个老人坐在路旁的椅子上。
  妇人心里狂跳,慢慢地走过。这黑色身影,头部靠在椅背上,一动也不动。妇人注意到这个人几乎被霜所覆没,像棵树。四周死寂,但她却不感到害怕,也许并不是不知道害怕,只是实在太累了。
  第二天,天未全明,卡车驶遍全城捡收夜间被冻死的人。一辆卡车慢速驶过雪更科公园。卡车停下来两次,第一次停在一个被冻死的老人坐着的椅子旁,第二次停在一个妇人和男孩坐着的椅子旁。他们身靠着身地坐着,穿着几乎一样的衣服,一件质料颇好的人造猴毛外套、柔软的毛皮靴和灰羊毛手套。他们好像仍然活着地坐着,只是由于彻夜的霜寒,脸色一片苍白,毛上还挂着一条冰丝。当士兵们将他们抱起时,他们的身子仍未伸直。妇人被丢入卡车时,她的双脚仍维持坐姿,她像一块木头般撞上车里的老人;然后,士兵也将小男孩轻轻地丢入卡车内,他的脚也一样维持原先的坐姿,他像一块木头般撞上她,并稍稍反弹了回来。
  卡车开走后,公共广播系统的扩音器,又发出了鸡啼声,宣告一天的开始。一个温和、童稚的声音不断重复着:〃早安!早安!早安!〃然后,这同样的声音以充满感情的缓慢节奏唱着祈祷文:〃我们在天上的父,圣哉我主,天国将临。。。。。。〃


巴黎娃娃〔前苏联〕欧尔嘉?佛希

  佛希(OlgaForsh,1873-?)生于达格斯坦(Dagestan)的一个地主家庭,自一九一○年起,开始她的创作生涯。她的早期作品侧重在理想与现实间的对比,尔后则逐渐转向象征主义。

  那天,许多鲜黄底色上印着黑色字体的海报点缀着巴黎,从远处看,那些海报好像长满成熟种子的向日葵。如果你再靠近些就会看到关于〃庆祝〃事项的公告。参加的名人有:黑人约瑟芬、赛加吉粹?查尔斯登斯以及总统,这些名人和七个乐队具有极大的吸引力,无疑地,这次活动将十分出色。
  这项〃庆祝〃活动是为了在战争中脸部受伤的患者发起的。这些不幸的伤患自称gueulescassées(破碎的脸)―――一个无法译成任何语言的名字。因此,依照法国传统,他们为了不再哭泣而选择欢笑。
  与海报一起展示的文字相片招贴有一个好莱坞标题:〃恐怖的面具〃。
  只要看一眼这张招贴,我们就会很清楚,这种人为的残害绝对不能再重现,而且必须被限于远离城镇的地方,就如同麻疯患者、精神病患及其他干扰正常人适意生活的人必须被限于某处一样。
  〃这样的伤害以往只有一个结果―――死亡!〃
  〃现在医学已克服了这种伤害,医生们发现救这些人的生命是一件值得欣喜的事。〃
  〃许久以来,这些容貌受损者一直没有得到任何好处。依据拿破仑法典,他们甚至不被视为病人,但是,因为人们从来没想到这些人的生存,自然也未将他们归为哪一类。所谓正式的病人,必须是缺手缺脚,或是瘫痪在床的。。。。。。。〃
  〃但是―――先生,对不起―――事实不应该是这样的。我的伤比你的伤还严重,而他是最糟糕的!如果做个比较的话,每个人都会同意我的话。他的上下颚都被切除了,所以他的脸看起来像包在薄手巾里的软面团。看这里,他的鼻子、双颊和嘴巴都乱七八糟地皱在一起,而且,必须注意的是―――这个恐怖的容貌是四十次手术的结果。〃
  〃据说这些不幸者的妻子已离他们而去。〃
  〃而夫人,坦白说,如果你处于她们的位置,你会怎么办呢?〃
  〃哦,我无法想像。。。。。。。〃
  〃虽然票价很贵,我们还是会买票的,即使价高如山,那还是值得的。黑人约瑟芬独自。。。。。。。〃
  〃去你的!巴黎要为这些gueulescassées跳整整六个月的舞。〃
  〃你不觉得这种帮助邻居的方法有一些吸引力吗?〃
  罗伯夫想要大喊,这种方法鄙俗得令人生气,而且它代表着一种本质性的野蛮;因为它比外在的野蛮更无望,所以也更可怕。但是他没说出来,只是试图走出群众堆里,之后,在林阴大道也走得比平常快。为了某种原因,罗伯夫开始寻找和gueulescassées相对等的俄语。〃打凹的嘴、打凹的脸〃。然而,那两个俄文字有酒吧喧嚣的味道,却一点也没有原来法文尖锐的反讽味。
  现在罗伯夫想起在莫斯科的时候,他第一次听到了这个词,那是出自一位老妇人巴比尔之口,她过去曾担任过家庭教师,并与一些知名的家庭保有某种情谊。
  那位老妇喜欢夸耀她故乡的文化,她说那里永恒的火焰一直燃烧不熄,以纪念不知名的士兵,而她的儿子吉恩马利上校受到国家优渥的待遇,除了支领终身俸外,还获赠他最喜爱的香烟作为礼物。
  这个吉恩马利上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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