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4莱蒙特:福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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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4莱蒙特:福地- 第10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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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殊方法安抚她。”
  他闪动了一下眼睛,然后使劲用手杖扫了一下灌木丛。
  “你如果要她,就由我来办……我必须想个法子甩开她,我还要结婚嘛。”
  “在城里听说你……跟米勒家小姐?”
  “现在我的心在买卖上,还没定弦呢。无论如何,要是有人能让我摆脱这个姑娘,我就要对他千恩万谢。你要不要?”
  “噢,多谢你了,她爹和她哥哥,听说没受过好教育……
  恐怕要跟我动手……况且,我也要结婚了。”
  他们赶上了众人。
  凯斯勒把大家引到一个大铁笼前面,里面有一大堆猴子。他用一根长木棍,通过铁栅栏撩逗着猴子;猴子一见他就往深处窜,那根棍子更吓得它们魂不附体了;它们往笼顶上跳,攀着侧面的栏杆,愤怒而绝望地发出刺耳的尖叫,逗得凯斯勒高兴地大笑起来,于是他更加起劲地拔弄它们。
  其他笼子里还有不少动物,可是几乎全部动物一见主人的面便吓得发呆,或者龇牙咧嘴。
  有一对没杂毛的顿卡黑熊,戴着漂亮的黄色脖套,这时被打得暴跳如雷,咆哮着扑向铁栅拦;所有的人都给吓得急忙后退,只有凯斯勒一步不动,而且还把脸向那血盆大口凑近了点,用棒子敲打着熊的张大了的强有力的下巴;他见它们虽然暴怒却又无可奈何的样子,得意之极。
  “它们好象是冲我甜言蜜语呢。”他微笑着说。
  他继续把客人带到在圈里漫步的鹿群那儿,他和鹿相处得很友好;然后又把客人带到狗圈,狗都变野了,向观望的人凶猛地扑去;可是他和狗的关系却很好,他走到狗群中间,任凭它们舔他的手和脸。
  最后请客人们观看尾巴美如彩虹的一群白孔雀。
  凯斯勒发出呼唤声后,这些孔雀立即开了屏,象扇面一样,成群地在如茵绿草上奔跑,可是在离观众很远的地方站住了,开始尖厉地呜叫起来,听着怪刺耳的。
  宾主逍遥自在地回到了客厅。
  暮色已经降临大地,山峦依然反映着西天晚霞的金光,但是在整个峡谷中已经飘起淡淡的雾纱,象青色的棉纱长带一样,飘浮,游动,间或被树顶和又高又尖的屋顶分割开。
  从河面、树梢、草丛升起轻微而单调的沙沙声,这声音有时也被嗡嗡掠过头顶的小金虫群的呜叫声淹没。
  灌溉水渠和池塘里的青蛙啯啯地合唱起来。
  潮湿而温暖的微风从暮色苍茫的远方吹来,送来了悠长而悲凉的钟声,好象为什么人送葬似的;那沉闷的回声在空气中颤抖、回荡,就象一块冰冷的金属板震动一样,然后便在森林的枝枝桠桠中、在宛如宫殿外面厚厚的围墙一样耸立的红色树干丛中寂然消匿。
  露台上已不见卓希卡,只剩下威廉·米勒还在安乐椅上摇晃。
  “怎么样,姿色不错吧,真的吗?”凯斯勒戏弄地问他。
  “不错什么……平平常常。”
  “你没跟她交交心?”凯斯勒问道。
  “连试也没试过。”他狠狠地回答,一面捏着右边的小胡子,好来遮掩他的窘态和有点绯红的脸。
  凯斯勒笑了一下,请他去吃晚饭,因为仆人们已经把门敞开,显出了一排陈设极为豪华的客厅。
  晚餐摆在一间圆形餐厅中,这座餐厅已经变成一个亚热带的花房,里面摆了许多棕榈和鲜花,中间放着一张大圆桌,桌上堆满了白银和水晶器皿,好象是珠宝展览台似的,放在台布和餐具上的玫瑰和兰花的束束花朵宛如宝石,色彩分外艳丽。
  一面窗下坐着在工厂中被记下了名字的两名女工,另外两个没有来;她们穿得非常阔气,却很呆板,一语不发,诚恐诚惶地张望着陆续进来的男人。
  在餐厅里,一些大胆的舞女无拘无束,自由自在地逛来逛去。
  其中也有凯斯勒向莫雷茨提到的那些进口稀罕物,是米勒特意从柏林带来赴宴的。她们虽然有三个,可是吵吵嚷嚷赛过十个人,那粗俗不堪、嘁嘁喳喳的尖叫声充塞了整间大厅。
  她们打扮得花哨刺眼,身上还累累赘赘地挂着不少人造宝石,露着大半个肩膀和胸脯,满脸的胭脂粉;虽说如此,仍然是光艳照人,形体优美,线条匀称。
  晚餐拖的时间很长,沉闷乏味。
  人人都没有兴味,都太清醒;只有舞女们不时说出几句不登大雅之堂的话,大呼小叫的,还不断挑女工们的刺;女工们羞羞答答,惊惊慌慌,几乎给弄胡涂了,不知道该怎么吃东西,怎么周旋,眼睛往哪儿看。
  她们受卓希卡的指挥;坐在卓希卡身边的莫雷茨则开始用波兰话招呼她们,给她们鼓励。
  凯斯勒差不多一言不发,皱起眉头,缩着脖子,满脸不高兴地呆坐着,气呼呼地瞅着卓希卡跟莫雷茨又说又笑,他还瞅着仆人;仆人由于感觉到了他的目光的威胁,又惊又怕,便急急忙忙团团转起来。
  他嫉妒起来了。他想立即把她轰走,现在,看她满面春风,一张脸喜兴、漂亮得出奇,还向那个男人凑去,看见她如饥似渴地听他说话,一阵一阵羞得绯红,还感恩戴德、风骚劲儿十足地为那个男人斟酒,他真嫉妒得发疯了。
  他本想把她叫过来贴着自己坐下,可是又耻于当众显出醋意,于是只好闷闷不乐地坐着,为这种强烈的感受和必须克制自己而感到焦躁。
  晚餐以后,众人回到客厅,客厅里的布置是东方式的:绸缎大沙发配着靠垫,摆在墙下,墙上贴了一圈绿色的丝绸料子,放出金色的光泽;铺满整个地板的地毯也是金绿色的。
  仆人们在沙发前摆上了低矮的小方茶几,把大批的酒瓶放在上面,然后拉开了演奏台上的幕布。片刻之后,上来一个小提琴四重奏乐队,开始演奏。
  所有的人都各寻方便,倒在沙发上,开始饮酒;马上,各种饮料和白兰地被羼在仆人们不断送来的咖啡里,咖啡过后,是大量各种各样的酒,不久,他们便喝得醉醺醺了。
  音乐奏个不停,舞女们都不见了,换合适的衣服去了;这时候,客厅中央又铺上了一张漂白漆布的大地毯。
  谈话热烈起来,嬉笑,俏皮话、玩笑话此起彼伏,女工们被从一个人推向另一个人,从一个人的手拉到另一个手里,被亲吻、乱摸、拥抱、灌酒;她们早已昏昏沉沉,受了音乐的刺激,便开始发狂;那音乐把烈火和疯狂注入了人的血管。
  “跳舞!”凯斯勒拦腰抱住已经酩酊大醉的卓希卡,她兴奋得每隔一会儿就在沙发上打滚、尖叫。
  舞女们双手高举着小鼓上场,几乎一丝不挂,因为除了什么也掩盖不住的轻纱外,她们什么也没穿。
  她们站在客厅中央,按节拍敲着小鼓,同时音乐也转入了最柔宛的曲调,几乎无法听见,而为舞蹈曲调伴奏的笛子则发出宛如鸟雀情歌般的深情声响。
  舞女们开始相当自由,软弱无力地跳起摇摆舞①;由于在舞蹈间歇时名副其实地灌进她们嗓子里的酒发生作用,由于笛声的作用,她们如痴如狂、忘乎所以地跳着这种奇特的,丑陋的东方舞蹈,舞蹈中处处是癫痫般的抖动、抽搐、全身曲扭、求爱的姿势——是糜烂透预的舞蹈。
  
  ①舞名原文为法文:腹部舞,肚子舞。
  笛声不知疲倦地奏出甜蜜的、激昂的曲调,越来越深地把一种不可抑制的发狂的欲望灌输到所有人的心里。
  人人双眼迷离,胸膛剧烈起伏,短吼从胸中发出,双臂伸向舞女,啪啪啪的响吻声早淹没在弥漫大厅、肆无忌惮、野性大发的喧嚣声中。
  狂笑、秽语、杯盏叮当声、吼叫声汇合成一股令人昏然的喧嚣,只有笛声依然在回荡;舞女们跳得更加放荡,更加妖姿百出,更加狂烈;在绿色墙壁背景上,在透明薄纱的云雾中,她们的裸露躯体的疯狂运动造成了一片酒神节狂饮乱舞的景象。
  咆吼的笑声和欢畅的嚎叫声依然泛滥在大厅中,只有卓希卡抬起头来,一双醉眼久久地呆望着舞女们。
  “下流,下流到家了!”她莫名其妙地以愤怒和威吓口气吼道,接着又猛然暴发出了醉酒后的可怕的嚎啕大哭,凯斯勒急忙吩咐把她扶到她的房间去了。
  然而,罗兹的帝王将相们的欢宴继续进行,直到最后……




第 十五 章

  “你再喝点茶好吗,尤泽夫先生?”
  “谢谢你。”尤焦答道,随即站了起来,鞠躬、脸色通红地继续为阿达姆先生读报。
  安卡坐在低深的沙发里摇晃着,听他朗读,可是她更加频繁地张望露台的门,倾听着是否有卡罗尔的脚步声。
  “马泰乌什,别让水壶火熄了,先生等一会儿就回来!”她对着厨房喊道,在房里走了一圈,通过所有的窗口观望外面漆黑的世界,把前额贴着窗玻璃站了一会儿,又回到椅子上。
  她等得越来越不耐烦了。
  她在罗兹居住两个月以来,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对于博罗维耶茨基来说,这段时间是须臾即逝;可是对于安卡和他父亲来说,真是度日如年。
  他们给关闭在替代库鲁夫家园的破破烂烂的狭小花园里,痛感对于农村、对于那广阔天地的无限怀念,真得费尽力气来习惯新的生活和新的环境。
  安卡形容憔悴,不仅仅因为生活寂寞,还因为接二连三不请自来的种种别扭事,隐而不露的糟心事;究其根源,就是卡罗尔。
  她尽其可能地把生活安排得忙碌些,有兴味些,可是总有一种无法形容的忧愁在慢慢地咬着她。
  她不知道该怎么看卡罗尔才好。
  她相信,并深信不疑卡罗尔是爱她的;但自从来到罗兹以后,她有时对此怀疑起来。
  她还没有什么证据,甚至为自己的满腹疑团感到羞耻,尽管如此,她的心还是在不断揣摸着这个使她烦恼的事实。
  这个人对她来说曾经是理想中的人,曾受到她自己高尚灵魂的全部光辉的沐浴,她一想到他就感到骄傲、欣慰,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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