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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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间道- 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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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本能地挣脱着,使出吃奶的力气将他的手拿掉,谁知他更加疯狂地来吻我,紧贴着我。

  那一刻,我犹如一头怒火燃烧的困兽,奋力反抗着,我将他的头推开,将他的身体推开。但可能是酒精的作用,李波胆大无比,趁我一个不注意,整个人就抱住我的腿,下蹲着钻进了我的大喇叭裙里……

  那一刻,我感到恶心极了,一脚朝他重重地踹过去,一个踉跄,他当场就倒在了地上。

  “姓李的,我警告你,想吃我的豆腐吗?没门!你要是敢再碰我一下,我立刻报警!你、你对得起美子吗?”我说急了,就套用起美子那句口头禅,然后飞快地朝着光亮处奔去……

  回到家,我脱掉衣裙,将它们都扔到洗衣机里,自己则走进盥洗室,拿起冲淋的水龙头,朝全身上下冲洗。我还在生这个男人的闷气呢!什么德性啊!这么美貌的老婆给他生了儿子后又为他怀上第二胎,含辛茹苦,忠贞不渝,更连一片美好的前途也丢尽了,而他,竟然趁老婆不在之际……唉。

  6 这天刚到学院,就听到一群女生在教室的长廊窃窃私语,我清晰地听到了其中一句话:伊藤老师去世了。

  果然校报上刊登了这则新闻。

  我连夜给在上海探亲的美子打电话通报了这个噩耗。

  “美子,伊藤老师走了。”

  电话那端没有声响,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说:“可忆,还记得当初我结婚前曾对你说过的话吗?我说当一个女人在生命终结前,想起的一定是她的初夜、她的第一个男人。但是此刻我想更正———一个女人一生最难忘的不是第一个进入她身体的男人,而是第一个进入她心灵的男人。明白了吗?”

  “美子,难道伊藤老师就是那位第一个进入你心灵的男人吗?”

  “可忆,老妈在旁,电话里不便说这些,我们现在到MSN上去聊吧。”美子改用日语对我说。

  “那好,我这就上网。”我切断了电话。

  大约过了七八分钟,电脑显示屏上“叮咚”一声,美子的绿色信号从右下角上来了。

  “不好意思,让你等了,我刚才喝了一小杯绍兴酒,今晚就得全吐真言了。可忆,我以前可以说把一切心里话都对你掏空了,唯独这秘密一直留在心中的一角。确实如此,我进入立教大学的第一天起就暗恋上他了,我先前对你说在邂逅李波前曾暗恋过什么高中的外语老师,那不是真的,而是我在掩饰着什么。我一生我只苦恋过这一个……”

  我的眼前浮现了伊藤的身影,一个儒雅具有绅士气度的男人,连抽烟的姿势都那么有风度。

  “真没想到你平时左一声咱老公右一声咱老公的,看你都爱得不行的样子了,原来心中还另有隐情啊!”我感到吃惊,这个平时大大咧咧、很喜欢对异性说“想吃我豆腐呀,没门!”这句口头禅的美子,一直以来都在情感上装疯卖傻。

  “可忆,不用怀疑我对李波的感情,那确实是一种很平庸,但也很真实的归属感,一夜夫妻百日恩啊!说真的,自从和李波好上之后,原先的暗恋情结已经不复存在了。怀上孩子之后,互相更是依赖了,有一种要爱到天荒地老的神圣使命感。后来,我得悉我当初苦恋的人其实也一直在苦恋着我时,情绪一度起伏,不过也没引起我多少心中的波澜,毕竟已是过去式了。但是,当我得知他患了不治之症并前去探望之后,我就不能平静了,我感慨生之涯、死之旅的悲剧人生,所以,我根本无法再在东京呆下去,先暂时在上海住一阵再说。”

  “那次我陪你到静冈,原先说好你马上回来的,让我在静冈站等,后来你打电话让我自己一个人先回东京,说你得多呆一会儿。这件事到现在还是一团疑云,你那天很晚才回来吗?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吗?”

  “可忆,你不必做任何想像,我只是跟着我当时的感觉走,做了我认为应该做的事。唉,我不愿再去想了,人都走了,只是这一走,让原先几乎已经淡忘的东西又冒出来了,所以 

,死亡对饱尝痛苦的病人来说是一种解脱,死亡却给生者留下了最凄美的怀念。”

  “美子,听李波说你又有喜了,但愿这次能生个漂亮的女儿,生完后再追几个,可以早日成立你们家的孩子小乐队啊!”见美子的情绪有点伤感,我故意转换了话题。”

  美子没有答复,只是用了一个MSN上的头像,那表情表示不知所措有点无奈。

  “可忆,你那位心理学大师怎么样了?还是没有见着吗?太佩服这个男人的忍耐力了,又不是不知道他的对象是一个这么可爱性感、才华横溢的小猫咪。”

  “他确实不是凡人,不说是圣人吧,但至少他绝不是俗人。我们彼此都得忍耐,其实这样也挺好,将感情储蓄得爆满,等那一天来临,就是我们苦尽甘来,幸福狂欢的节日了。”

  “可忆,我很羡慕你,其实你身边的铃木都不是等闲之辈,挺深沉的,以前总认为有钱的男人都不是东西,其实也不尽然。”

  “美子,你今天是怎么了,你半年前还说我当小情妇是个悲剧的角色,这话就在耳边呢,让我痛定思痛了好些天,怎么突然会说羡慕我了呢!”

  “因为生活没有永远的喜剧也没有永远的悲剧,每个人无法知道明天会有什么降临,所以,take easy,就做个女人,在真实地生活、真实地爱着……”

  “美子,下周开始我要去东京大学夜间心理学班进修了,一方面想充实自己的生活,另一方面我想写一本书,在写书前我得好好研究一下人的心理活动。”

  “写吧,可忆,你本身就是一本书……”

  从网上下来,已是深夜,我在床上难以入眠,曾以为自己对美子是那么的了解,到现在才知我根本不了解她,甚至,我对自己都无法说了解了。

  是的,这是我们迷惘的青春,我们的心灵在迷茫中挣扎。

藤井的课堂

  1 我是在网上看到那条消息的:东京大学晚间将开设心理学班。

  我想都没想就报了名。

  促使我报名的原因有三个,一是东京大学曾是妈妈当年公派留学的母校;二是因千野君的缘故,我对爱情心理学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三是在我撰写一本心灵书之前我需要比较完整地 

了解人的心理世界。

  给学生上课的老师叫藤井,这是我至今看到的长得最高大结实的教授,他肌肤呈现出的古铜色让人想起热带雨林或者是守林人,总之,是与大地接触、沐浴阳光的人;每次听他滔滔不绝上课的时候,我总会奇怪地去想象一些莫名其妙的问题,他越是滔滔不绝我想像也越是离谱,比如他健硕的手臂一定可以提起他面前的讲台;比如他粗粗的拇指、长长的中指;假如他赤脚走在田埂上,那么留下的足痕别人一定以为是大象来过了……

  记得第一次他站到讲台前自我介绍的时候,操着大嗓门,还手舞足蹈,摆出一个董存瑞舍身炸碉堡的姿势,那种激越的感觉好像他是个政党的领袖,下面坐着的统统都是他的虾兵蟹将(上海俗语,意为手下的兵),这实在是大学教授鲜为一见的气魄。

  后来,从中国留学生那里传来一个震惊的消息———这位藤井老师竟然是中国共产党党员。

  真正从“东大中国同学会”那里得悉传说的原委,是我在藤井的课堂上读了大半学期、早已习惯他指点江山式的授课风格后的事了。

  原来这位藤井老师是在70年代才从中国东北移居东京的,是一位45年出生在中国的日本遗孤……他离开中国、归化日本的时候并没有办理退党手续,而且据说党支书在机场为他送行的时候,他掏出身上所有的人民币递给老支书,老支书见是一叠厚厚的10元面钞的巨款,吓得直往后退缩,连连说:“这个俺拿不得。”

  藤井的眼眶红了,说自己的养父母虽然已经离世了,但这片土地永远是他心中的故乡,这微薄的钱他带到日本也根本无法用,就算交党费吧。

  就这样,他一下子将一生的党费都提前交给组织了。

  这么说来,他摆出的那种慷慨激昂的演讲姿势就很自然了。

  但说句实话,这位在东大课堂里最不像教授的教授,讲起课来倒是教授的教授,很深奥的课题在他的讲解中变得形象而生动,让我一次次听得入了迷,一入迷,无限的想象就驰骋了……

  “加拿大社会学家John Alan Lee(1973)经由文献收集及调查访谈两阶段的研究,将男女之间的爱情分成六种形态∶ 情欲之爱(eros)、游戏之爱(ludus)、友谊之爱(storge)、依附之爱(mania)、现实之爱(pragama)及利他之爱(agape)……”

  经他这么一解释,我明白了我自己。

  有一次下课休息时,藤井朝我的座位上走来。“可忆桑,你好漂亮啊,长得真像我的闺女。”自从第一次学生们自我介绍后,他见到中国留学生都千篇一律地讲那种很东北的普通话。

  “哈哈,藤井老师,你这不是在夸你自己女儿漂亮吗?她多大了?”

  “是啊!她和你一样漂亮,今年15岁了。”

  这是我第一次在日本被人称赞漂亮,以往人们最多说我可爱啦,甜美啊。我知道自己并不漂亮,小矮个的,在性感和身材上就得扣分,不过长得像我这张脸的人都以可爱命名,中国那个叫周迅或者叫李小璐的女影星,不都是这样一张小精灵的面孔吗? 于是,我对藤井说:“你的宝贝女儿是不是一个小精灵?”

  藤井老师哈哈大笑,那笑声好像要穿透夜空一般,连声称:“是,是,我的女儿活脱脱是个小精灵。”

  但过了一段时间,藤井老师对我的态度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上下课总是装做没看见。但有几次我觉察到他老在漫不经心地睃巡我,有时是躲在教室的窗后看我进出上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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