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级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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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级女人-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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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拉罗做完卷发,给我这位亲切的谈话伙伴罩上了一个烘干器。我友好地冲她点点头,然后又重新读起我的杂志来。 
  一位面带迷人微笑的时装模特儿正跨越一个齐膝高的竹篱笆,她那扎有蝴蝶结的丝绸衬衣和直筒超短裙似乎毫不妨碍她。背景处有几只绵羊呆呆地看着她,对她的所作所为显得不可理解。 
  我匆匆翻到下一页。这儿有一根可以扯下来的怀孕测试带,它使用非常简单,要么显示“×”(怀孕),要么显示“-”(未怀孕)。但如果智力低下的用户连这一点也不理解又该怎么办? 
  在“真疯狂”这一标题下,一位显然没有怀孕的女士正用仿豹皮大衣和红色漆革小包遮护着自己,以免遭倾盆大雨之淋。面对吹得她大腿完全裸露的逆风,她却在龇牙咧嘴、捧腹大笑。在另一页上,她用一双没有淋湿的干脚漫步在满是礁石的地上,一手扯着马笼头,拽着一匹目光疲倦的耕马。 
  很显然,她的衣着是专为这一活动而穿的:她身上衣衫褴褛,每走一步,布片似乎都要从裸露的肩头上滑脱下来。要是我这身打扮踏进这家发廊,马上就会有人把我悄悄地抓起来。我不是这位名模,我只是整日操劳的家庭妇女弗兰西丝卡·赫尔…格罗斯克特尔,今天要同一位经纪人见面。 
  拉罗终于过来给我这位没有社会地位的区区之辈做头发了。他拉着一张令人作呕的长脸,用手指拨弄了一下我那一缕一缕的头发,然后低声告诉我,我的头发像乱草一样干枯易折,迫切需要焗油保護,这样才能使头发结構得到恢復。 
  “我的埃诺是替人打离婚官司的律师!”我旁边的女士从烘干器中喊道,“他是本市最好的离婚事务律师!” 
  “这工作太有意思了!”我对她喊道。然后我又对拉罗说,如果他认为确有必要,就给我抹那贵重的护发油好了。 
  拉罗走开了,去取褐色塑料瓶里那种味道难闻的液体去了。 
  “我的埃诺打协议离婚官司出了名!他已经替人家打了九百件协议离婚官司!这您想得到吗?”那位女士自豪地喊道。 
  “真了不起!”我由衷地赞扬说,“他怎么那么能干?” 
  “这是他的天性!他讨厌吵架!他是个非常文静可爱的小伙子!” 
  他一定是个非常迷人的小伙子。他母亲对他的描述使我对他产生了强烈的好感。在我的想像中,他是一位瘦削、没有胡子的男人,穿着一件水兵服,坐在对他来说显得空空荡荡的办公桌后面,用响亮的嗓门劝说委托人要“和睦相处”。 
  拉罗开始毫无兴致地捏搓起我的头皮来。 
  “用的是甘菊和椴花膏。”他用平淡的口吻告诉我,“您是自己染的头发吗?” 
  “不是自己染的,”我无精打采地说,“是自己变成这个样子的,我是说,在这几年中头发自己变成这个样子的。” 
  拉罗不相信我的话。“这头发肯定是让人处理过的。”他不高兴地挑剔道。 
  我觉得自己头发的颜色还蛮好,但用了几次那种柔软上光的定型液之后它就自己变黄了,这当然是在阿尼塔施蒂姆理发店做的。 
  “我可以给您做成缕式发型。”拉罗最后开恩似的建议道。 
  “所有想离婚的人都找我的埃诺!”旁边的女士又大声地插话说,“甚至败诉的一方也把他推荐给自己的朋友!” 
  这一点我觉得合情合理。 
  离婚快捷而满意!这符合当代潮流! 
  拉罗毫不怜悯地把一块塑料布罩在我的头上,开始用钩针拉扯那一缕一缕的头发,疼得我龇牙咧嘴,脸都变了形。 
  “忍着点儿!要想美,就得受点苦!”旁边的女士开心地说,“我们早就这样了!在战后往腿上画条条,看起来就像穿着丝袜似的!唉,尽管这样,可还是个值得回忆的好时光!” 
  我觉得她越来越讨人喜欢了。真是个充满热情、生活乐观和喜爱讲话的人!我现在知道她儿子不愿结婚而愿意继续睡在他孩童时代的房间里的缘故了!有这样一位好母亲,我也愿意留在她身边。她一定会做喷喷香的炸土豆,会做那种富含卡路里的大奶酪蛋糕。遗憾的是,我却没有这种本事,还有一些家庭妇女应该会的东西我也不会,真叫人遗憾! 
  我们两人——头上罩着烘干器的律师的母亲和我这位头上戴着塑料帽的很不开心的家庭妇女——相视一笑,内心都有一种亲近的感觉。 
  “您有孩子吗?” 
  “有,两个小男孩,一个四岁,一个两岁。” 
  “多好的年龄啊!正是玩的时候!” 
  拉罗有些生气地翻了翻白眼。 
  “孩子现在在哪里?在奶奶哪里吗?” 
  根本不对!我们家没有奶奶。 
  “不在奶奶那里。大的上幼儿园,小的邻居照看着。我今天约好去见一位经纪人!”我喊道。 
  “您说什么?” 
  “见经纪人!我要买房子!” 
  “这可是件好事!” 
  “还凑合!我只有十天时间去买房!我一定要在今年买!您懂吗?是因为税的缘故!” 
  “什么?太贵?是的,这个地段的房子是很贵!您把这事告诉谁了?” 
  “不是贵,是税!与税务局有关!我把黑钱拿来用了!” 
  另外几个顾客都好奇地扭过头来听,但拉罗还是毫无表情地摆弄着我的头发。 
  “噢,是税的事啊!这种事我儿子埃诺懂!所有与税和钱打交道的事都是他的业余爱好!房地产也属于他的业余爱好!他是一位多才多能的小伙子!您知道吗?我打电话给他!他一定会抽时间帮您的!” 
  她从烘干器里探出头来,转着脑袋在寻找什么。“拉罗,请把电话拿给我!” 
  我的缕式发型做得非常时髦,再配上一套从“二见钟情”二手货商店买来的露腿束腰、突出体形的套裙,我跷着二郎腿坐在这位颇有成就的律师的接待室里。毫无疑问,我这身打扮与我所熟悉的时装杂志的介绍很吻合,也许与“改头换面”这一栏目的介绍更吻合呢。 
  赫尔…格罗斯克特尔女士今年三十四岁,科隆人,家庭妇女,是两个讨人喜爱的儿子的母亲(遗憾的是,由于特殊情况,孩子没在照片里)。在拜访律师之前,她拜访了名理发师拉罗,并听取了他的意见。他建议她不要再留那种令人讨厌的皮皮…朗史特鲁姆夫式黄色发型,应改为给人留下友好印象的普律格拉姆式金色缕式鬈发。他用玛格蕾特·阿斯特罗赫公司的产品为她化妆,用索林根产的高级不锈钢睫毛钳为她修了眉毛。她今天穿了一件时装设计师霍特·格尔设计的冬季流行式套裙。 
  我非常想知道,罗丝·波才兰为什么总能穿得那么时髦,那么具有可爱的巴伐利亚风格。 
  我刚从《我们妇女》杂志里读到,她总能设法使她的三个孩子穿上迷人的天鹅绒矮领服,然后同他们一起在花园的树篱旁用早餐,而且能够不使孩子往妈妈身上扔东西,不使他们把巧克力酱或鼻涕抹到她那漂亮的巴伐利亚民族服装上。 
  这家有口皆碑的律师事务所坐落在科隆最好的地段。它那铮亮的镀铬小茶几上放着各种各样的杂志,杂志里面的文章都非常实际,如《我的资本》、《我应有的权力》、《房地产与我》、《我的岳母是一家电信局》等等。 
  拉罗发廊摆放的杂志里有很多漂亮的女孩子,而在这儿的杂志里漂亮女孩却很少。这儿杂志里的女孩要么激动地把一部容易操作的笔记本电脑抛向空中,要么在市际特快列车里把白净的大腿搭到对面的座位上,潇洒地用大哥大打电话。接待处的那个女孩子大概也是这种杂志里的类型。她正用十个涂满红指甲油的纤细的手指准确无误地往电脑里输送着她从耳机里听到的东西,流露出一副非常满意的表情。 
  “您是赫尔…格罗斯克特尔女士吗?” 
  我马上跳起来回答道:“是叫我吗?” 
  “请您继续往前走!温克尔博士正等着您。” 
  我忐忑不安地跟着这位金发女秘书走着。要是他在同我谈正事之前提出要收我一万马克该怎么办呢? 
  温克尔博士是一位留着胡子的高个儿男人,有着一双明亮亲切的眼睛。他从硕大的办公桌后面站起来,同我亲切地握了握手。 
  “您好,赫尔…格罗斯克特尔夫人!” 
  “您好,温克尔先生!” 
  “是谁介绍您到这儿来的?”律师一边问,一边示意我坐下。我坐到一张高级沙发椅上。 
  “是您母亲介绍我来的……”我说。 
  “阿尔玛·玛蒂尔总爱干这种事。”律师高兴地说,“毕阿特,给我们拿两个杯子来,现在不要接电话进来。” 
  阿尔玛·玛蒂尔!是“母亲心灵”之意,这名字挺适合她。 
  “我和她谈了我的问题……” 
  “然后她就叫您到我这儿来了。” 
  “是的!”我有些惊讶地说。他真是个善解人意的人!她母亲说得对,他似乎真的有一种快速的理解能力。 
  “在我这儿您尽管放心,我一定尽力而为。”温克尔先生说。 
  对此我深信不疑。对这种人你不用多费口舌,他便知道你要干什么。毕阿特轻轻地敲了几下门,然后走了进来,送来了杯子。 
  “来点白兰地?” 
  “我不能喝。马上我还要去接孩子……” 
  “哦,我明白了。”埃诺说,“您还有孩子,这当然会使事情有些难办了。孩子要留在您现在的家里?” 
  毕阿特悄悄地退了出去。 
  “不,不,”我喊道,“当然要带着孩子!” 
  这个人大概想,我要不带孩子搬家,要把他们单独留在破旧的租房里,留在那老掉牙的家具堆里,而我自己却要在新的别墅里过好日子!你们这些男人呀,都是怎么想的! 
  “这么说您要带着孩子了?”律师说着,随手往一张纸条上记了点什么。可能他刚刚计算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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