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家物语 作者:[日本]无名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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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家物语 作者:[日本]无名氏- 第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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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奥州的佐藤三郎兵卫嗣信在赞岐国屋岛的海滨为掩护主公而阵亡。’这对于手执干戈的人,是生前的光荣,死后的安慰。”说完,渐渐气弱,判官扑簌簌落泪道:“这里有高僧吗?打听一下。”派人去后又说:“受伤的人耐不了多久了,马上找人抄写一天经文,为他祭吊吧。”于是,派人准备了一匹肥壮的黑马,配上金饰雕鞍,赠给那位高僧。这马名叫大夫黑,是判官升任五位尉时,按判官的官阶命名的。在一之谷会战中经过鹎越峻岭的时候,也是骑着它下山的。嗣信的弟弟佐藤四郎兵卫,以及所有看到此情此景的武士们,没有一个不流泪的,都说:“象这样为保护主公而捐躯,是没有丝毫可遗憾的了。”



【1】普通箭长为十二把。一把相当于四个手指的宽度。





那须与一

且说阿波、赞岐【1】两地背叛平家、归顺源氏的武士们,这个领十四五骑,那个带二十余骑,陆陆续续投奔过来,没多久,判官义经就收罗了三百余骑。

说是“今天天色已晚,不能决战”,正准备收兵的时候,一艘有些不同寻常的小船从海湾向岸边驶来,在离海岸七八段远的地方,猛然把船横了过来。“这是怎么回事?”人们正迷惑不解,却看见从船里走出一个年龄大约十八九岁、婀娜多姿的姑娘,穿着一件柳色五重衣【2】和红色裤裙,将一把红地上印着一轮金色太阳的扇子插在横跨两侧船舷的棚板上,向岸上打招呼。判官向后藤兵卫实基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好象是让射箭。可是大将军您看,站在箭靶位置的是一个美女;依我看,她是要让一个神箭手射掉那把扇子。如果真是这样,就让我们的人来射好了。”“那么让谁来射呢?”“高手倒有几个,其中下野国的住人、那须太郎资高的孩子与一宗高,身材虽矮,却是射箭的高手。”“这话可有根据?”“他射飞鸟打赌,要两只就射下两只,要三只就射下三只。”“如果真是这样,把他叫来!”于是就把那须与一叫了来。

与一那时候刚刚二十来岁,穿着褐色直裰,下摆和袖口都有红色镶边,披着浅绿色线缝缀的铠甲,佩带着银鞘腰刀,背上高高地背着当天作战剩下的几支花斑鹰翎箭,腋下夹着缠藤的弓,摘下头盔,挂在肩头的纽结上,就这般装束来到判官面前听令。“宗高呀,把箭射在那把扇子的正中央,让平家的人见识见识。”与一恭敬地回答道:“射箭未必总能那么准确,如果射不中,岂不是有损您的脸面。有射得更好的人,您叫他射吧。”判官听了大怒,大声斥道:“诸位将士从镰仓出发,远征西国,绝对不可以违背我义经的命令。如果怀有三心二意,就马上给我回去!”与一觉得再加申辩恐怕不妥,便说:“决不是三心二意,您既然这么说,就射射看吧。”说完便退了下来,给那匹肥壮的黑马披上后鞧,备上贝壳装饰的雕鞍,飞身骑了上去。重新拿好弓,挽住缰绳,向滩头奔驰而去。同伴们目送他远去的背影,都说:“这年轻人一定能射中。”判官也以期待的心情注视着。

因为射程稍稍远了一点,与一往海上前进了一段之地,在距离那扇子看来大约有七段远的地方停住。这时是二月十八日酉时,北风正烈,浪拍岩岸,波涛汹涌,那小船摇摇晃晃,那扇子也不能在扇柄上稳定下来。平家的船队排列在海面上观望着,源氏的人马并辔在陆地上注视着。对于任何一方来说,都不能不说是一场精彩的表演。与一闭上眼睛,心中祷告:“南无八幡大菩萨,我们下野国的诸位神明:日光的权现宇都宫【3】,那须的汤泉大明神【4】,请保佑我射中扇子;倘若不中,我一定折弓自尽,不再见人。我盼望能再回本国,请保佑我这一箭不要失手吧!”睁眼一看,风势稍减,扇子比较好射了。于是取过响箭,搭在弦上,拉开弓,嗖地射了出去。虽说身材较矮,但箭是十二把三指长,弓是硬弓,箭头是掠海飞鸣的镝镞;他准确地瞄着寸把长的扇轴射去,咔嚓一声射断成两截,扇子飘在空中,箭镞落在海里。只见它闪闪烁烁地在空中飞舞,被春风吹得翻过来转过去,霎时间就飘落在海面上了。在夕阳照耀下,那把红色的金太阳扇,在白浪上漂浮着,忽隐忽现,悠悠荡荡。海面上,平家的人拍着船舷赞叹不已;陆地上,源氏的人拍着箭筒齐声喝彩。



【1】阿波、赞岐,即今德岛县和香川县。

【2】柳色是浅绿经线和白色纬线交织成的略带粉白的浅绿色。五重衣是女服的一种,在外衣和内衣间重叠五层的衬衣。

【3】日光的权现指日光的二荒山神社,旧名宇都宫大明神。

【4】那须的汤泉大明神即枥木县那须郡的温泉神社。





水里捞弓

大家觉得非常有趣、忍不住赞叹的时候,突然从船里走出一位五十岁左右的男人,身披黑革缝缀的铠甲,手持白柄长刀,站在原来放置扇子的地方。伊势三郎义盛靠近与一身后说道:“主公有令,射倒他!”于是与一从背后抽出一支普通的箭来,搭在弦上,开满了弓,嗖地一下朝那人颈骨射去,只见那人立即头朝下栽到船底去了。平家的人没说话,源氏的人又拍打箭筒大声喝彩。有的说:“好箭法!”也有的说:“太不应该了。”

平家的人认为此举太没道理,于是一人执弓,一人持盾,一人拿长刀,三个武士冲到海边上来,竖起盾牌喊道:“敌兵们过来吧!”判官下令道:“兵强马壮的年轻人,冲过去,打垮他!”于是,武藏国住人三穗屋四郎、其弟七郎、十郎,上野国住人丹生四郎,信浓国住人木曾中次等五骑,一起呐喊着冲了上去。敌人隐藏在盾后,搭上箭杆涂漆的黑色鹰毛大箭,朝着最前面的三穗屋十郎坐骑的左胸猛地射出一箭,把整个镞头全部射了进去。象掀倒屏风一样,那匹骏马栽倒在地。三穗屋十郎抬起右足,跨过马背,飞身向左,下了马,立即抽出腰刀。敌人从盾后举起长刀砍来,十郎觉得自己的腰刀敌不过长刀,伏身往回便跑。敌人在后紧追不舍,眼看长刀马上就要砍下来了,可是并没有砍,而是把那长刀挟在腋下,伸出右手去抓三穗屋十郎的头盔护颈。一下子没抓住,跑开了;连抓三下又没抓着;第四下才终于给抓住了。眼见那刚才还好端端连在头盔上的护颈,一下子竟连头盔的顶板一齐被抓了去,十郎就此乘机逃掉了。其余四骑,唯恐战马被射,踌躇不前,正在一旁观望。三穗屋十郎顺势躲在这几匹马后面,得个稍稍喘息的机会。敌人没往前再追,一手拄着长刀,一手举起刚才抓到的头盔护颈,大声喊道:“你们大概早就听说过,今天让你们见识见识,俺就是京城里无人不知的上总恶七兵卫景清。”报完名就向后撤了回去。

平家这边,士气为之一振,并说:“不要让恶七兵卫被敌人杀害,跟上去!”于是二百多人冲到海边,把盾牌交叠排开,向敌人挑战道:“敌兵们,过来吧!”判官见了,说道:“实在令人生气。”便叫后藤兵卫父子和金子兄弟为先锋,奥州的佐藤四郎兵卫和伊势三郎为左右翼,田代冠者殿后,以八十余骑大声呐喊着冲上前去。平家的军兵没骑马,大都是徒步作战,担心被马冲撞,便撤退到船上去了。盾牌扔得满地,被源军踏得支离破碎。源氏骑兵乘胜追击,一直追到水淹没马腹的地方。判官正在水深处进行交战的时候,突然间从船中伸出一把挠钩,要抓判官头盔的护颈,两次三番抓来,都被源军用腰刀长刀拨开了。正在这时,不知出了一个什么破绽,判官的弓被挠钩打落在水里。判官马上俯身用马鞭左一遍右一遍地打捞。源军喊道:“丢掉算啦。”但他终于捞到手里,乐呵呵地回到阵里来。老兵们非难他说:“这件事做得可不妥当。即使那张弓值得千金万金,也抵不上您的性命呀!”判官说:“一张弓是没什么可惜。只是因为义经这张弓,两个人或者三个人就能拉开,如果是伯父为朝那样的硬弓,就故意让敌人捡去了。假如敌人拾到这张软弓,他们会说:这就是源氏大将九郎义经的弓呀!惟恐受到嘲笑,所以冒着生命危险把它捞取回来。”众人听了,无不感叹!

且说天色黑了下来,源氏引军后撤,在牟礼、高松之间的野山摆好了阵地。源氏军兵已经三天没睡觉了,前天从渡边、福岛出发,夜里风浪很大,折腾得睡不着觉;昨天在阿波国的胜浦打了一仗,连夜越过中山山岭;今天又打了一整天的仗。因此,个个疲惫不堪,有的枕着头盔,有的枕着铠甲的衣袖,有的枕着箭筒,都沉沉地入睡了。只有判官义经和伊势三郎没睡。判官登上高处,向远处嘹望敌人的动静。伊势三郎隐蔽在洼地,如果有敌人来袭,他便可以放箭射敌人的马腹。平家那边,以能登守为大将,准备以五百余骑乘夜偷袭,但因越中次郎兵卫盛嗣同海老次郎盛方争当先锋,争执不下,还没有出击就已天亮了。倘若夜袭的话,源氏还不知会怎么样呢。但终于未能成行,这也算是平家气运该尽吧。





志度浦【1】交战

天一破晓,平家方面便率众乘船退到当地赞岐国的志度浦。源氏方面,判官义经从三百余骑中选出八十余骑追击。平家见了说道:“敌人不多,可以包围他们。”于是以千余人冲到岸上,呐喊着向前厮杀。

正在这时候,残留在屋岛的二百余骑,从后面赶了上来。平家的人望见这支人马,便说:“源氏的后续部队到了,大约有几十万骑,不要陷入他们的包围!”于是又上了船,乘风逐浪,漫无目的地向海上逃去。四国已全部落入大夫判官之手,九州也回不去了,简直就象彷徨在冥途上的鬼魂一样。

判官在志度浦下了马,验看斩获的敌人脑袋,唤来伊势三郎义盛,命令道:“阿波民部重能的嫡子田内左卫门教能,为讨伐不服调遣的河野四郎通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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