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虻(上)〔爱尔兰〕伏尼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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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虻(上)〔爱尔兰〕伏尼契-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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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见过的人之中,她是最温柔的人。 和亚瑟一样,她的脸上有种圣洁的表情,而且我相信他们的性格也是同样的。 但是她却总是有些拘瑾和畏惧,犹如一个被人发现的犯人。 前妻的儿媳把她不当人看,连一只狗都不如。 另外亚瑟本人和伯顿家里那些俗不可耐的人真有天壤之别。 当然了,人小的时候认为一切都是自然的。 但是回头想想,我时常纳闷亚瑟是否真的是伯顿家里的人。“

    “或许他发现了他母亲的一些事——也许这就是他的死因,不关卡尔迪的事。”马尔蒂尼插嘴说道,这会儿他只能说出这样抚慰的话来。 琼玛摇了摇头。“如果你看见了我打了他之后他脸上的表情,塞萨雷,你就不会那么认为了。 有关蒙泰尼里的事也许是真的——很可能是真的——不过事实上我把所做的事都完成了。”

    他们又走了一小会儿,两人之间没有说话。“亲爱的,”

    马尔蒂尼最后说道,“如果世上还有什么办法,能够挽回所做过的事情,那还值得我们反思以前犯下的错误,然而事实上并没有,人死不能复活。 这是一件令人痛心的事情,但是至少那个可怜的小伙子已经解脱了,比起一些活着的人——流亡和坐牢的人——倒是更幸运。 你我还得想起他们,我们没有权利为了死者悲痛之极。 记住你们自己的雪莱说的话:‘过去属于死亡,未来属于自己。’抓住未来,在它仍然属于你自己的时候。 拿定主意,不要想着许久以前你应该做什么,那样只会伤害自己;而要想着如今你能够做些什么,这样才能救自己。”

    他在情急之中抓住了她的手。 然而又听到一个轻柔、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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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和拖沓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他赶紧撒开手来,并且往后缩。“蒙泰尼、尼、尼里大人,”那个懒洋洋的声音喃喃地说,“无疑正像你所说的那样,我亲爱的先生。 对这个世界来说,事实上他好像是太好了,因此应该把他礼送到另外一个世界去。 我相信他会像在这里一样,在那里也会引起哄动的。 一些老鬼可、可能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东西,竟会有一个诚实的主教。 鬼可是喜爱新奇的东西——”

    “你是怎么知道的?”马尔蒂尼抑制住心里怒气问道。“从《圣经》上,我亲爱的先生。 如果相信福音书,就连那些最体面的鬼都会想入非非,希望得到梦幻组合。这不,诚实与红、红、红衣主教——在我看来可是一个变幻莫测的组合,而且还是一个令人难受的组合,就像虾子和甘草一般。啊,马尔蒂尼先生,波拉夫人!雨后的天气很好,是吧?你们也听了新、新萨伏纳罗拉的布道吗?”

    马尔蒂尼猛地转过身来。 牛虻嘴里叼着雪茄,钮孔里插着刚买的鲜花。他向他伸过一只细长的手,手上戴着手套。阳光从他那一尘不染的靴子反射掉,又从水上映到他那笑容可掬的脸上。 在马尔蒂尼看来,他不像以前那样一瘸一拐,而且也比平常自负。 他们在握手时,一个和蔼可亲,一个怒形于色。 这时里卡尔多焦急地喊道:“想必波拉夫人有点难受!”

    她脸色变得煞白,帽檐下面的阴影几乎是青灰色。 由于呼吸急促,系在喉部的帽带瑟瑟发抖。“我想回家。”她怯生地说道。叫了一辆马车以后,马尔蒂尼随她一起坐在上面,陪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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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家。 就在牛虻弯腰拉起缠在车轮上的披风时,他突然抬起了眼睛看着她的脸。 马尔蒂尼看见她露出了恐惧神色,身体直往后缩。“琼玛,你怎么啦?”他们坐上马车开走以后,他用英语问道。“那个恶棍对你说了些什么?”

    “没说什么,塞萨雷。 不关他的事。 我、我、吃了一惊——”

    “吓了一跳?”

    “对,我好像看见了——”她用一只手遮住了眼睛,他沉默不语,等着她恢复自制。 她的脸已经重新有了些血色。“你说得对,”她转过身来,最后就像以往那样平静地说道,“追忆不堪回首的往事不但无益甚至更糟。这会刺激人的神经,让人幻想各种根本就不可能有的事情。 我们再也不要谈起这个话题,塞萨雷,要不我就觉得我所见的每个人都像亚瑟。 这是一种幻觉,就像是在青天白日做起噩梦一样。 就在刚才,在那个可恶的花花公子走上前来时,我竟认为是亚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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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五 章

    牛虻显然知道怎样为自己树敌。 他是在八月到达佛罗伦萨的,到了十月底,委员会的四分之三成员同意马尔蒂尼的论点。 他对蒙泰尼里的猛烈抨击甚至惹恼了崇拜他的人。 对于这位机智的讽刺作家的一言一行,加利开始全力支持,现在却心有怨言,要承认最好还是放过蒙泰尼里。“正直的红衣主教可很少。 偶然出现这么一个,还是对他客气一些。”

    对于暴风雨般的漫画和讽刺诗文,唯一仍旧漠然视之的似乎就是蒙泰尼里本人。 就像马尔蒂尼所说,看来不值得浪费精力嘲笑一个这样豁达的人。 据说蒙泰尼里在城里时,有一天应邀去和佛罗伦萨大主教一起用餐。 他在屋里发现了牛虻所写的一篇文章,这篇讽刺文章大肆对他进行人身攻击。读完以后,他把文章递给了大主教,并说:“写得很精彩,是吗?”

    有一天,城里出现了一份传单,标题是《圣母领报节之圣迹》。

    虽然作者略去了人们熟知的签名,没有绘上一只展翅的牛虻,不过辛辣而又犀利的文风也会让大多数读者明白无误地猜出这是谁写的文章。 这篇讽刺文章通篇是对话的:托斯卡纳充当圣母玛利亚;蒙泰尼里充作天使,手里拿着象征纯洁的百合花,头上顶着象征和平的橄榄枝,预示耶稣会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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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士将要降临。 通篇充满了意在人身攻击的最险恶的隐喻和暗示。整个佛罗伦萨都觉得这一篇讽刺文章既不大度又不公正。然而整个佛罗伦萨还是笑起来。 牛虻那些严肃的荒诞笑话有着某种无法抗拒的东西,那些最不赞成他的人与最不喜欢他的人,读了他的讽刺文章也会像他那些最热忱的支持者一般开怀大笑。 尽管传单的语气让人感到厌烦,但是它却在城中大众的感情上留下了印迹。 蒙泰尼里个人的声誉太好,不管讽刺文章是多么机智,那都不能对他造成严重的伤害。 但是有一段时间,事态几乎朝着对他不利的方向发生了逆转。 牛虻已经明白应该盯在哪儿。 虽然热情的群众仍旧会聚集在红衣主教的房前,等着目送他走上或走下马车,但是在欢呼声和祝福声中,经常也夹着:“耶稣会教士!”

    “圣信会奸细!”这些异样的口号声。不过蒙泰尼里并不缺少支持者。 这篇讽刺文章发表以后两天,教会出版的一份主要报纸《教徒报》刊出一篇出色的文章,题目是《答〈圣母领报节之圣迹〉》,署名是“某教徒”。

    针对牛虻的无端诽谤,这一篇充满激情的文章为蒙泰尼里作了辩护。 这位匿名作者以雄辩的语气和极大的热情,先是叙述了世界和平及人类友好的教义,说明了新教皇是福音传教士,终了要求牛虻证明在其文中得出的结论,并且郑重呼吁人们不要相信讨人厌恶意中伤的家伙。 作为一篇特别的应辩文章,它非常有说服力;作为一篇文学作品,其价值又远远超出一般的水平。 所以这篇文章在城里引起了许多人的注意,特别是因为报纸的编辑也不清楚作者的身份。 文章很快就以小册子的形式分头印刷,佛罗伦萨的各家咖啡店里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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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人在议论这位“匿名辩护者”。

    牛虻不会沉默,他猛烈攻击新教皇及其所有的支持者,尤其是蒙泰尼里。 他谨慎地暗示蒙泰尼里可能赞同别人撰文颂扬自己。 这样,那位匿名作者又在《教徒报》上应答,愤然予以否认。 蒙泰尼里在此逗留的剩下时间里,两位作者之间展开的激烈论战引起了公众的注意,因此无心留意那位有名的传道士。自由派的一些成员鼓起勇气劝牛虻对蒙泰尼里不必那么恶毒地说,不过他们并没有从他那里得到满意的答复。 他只是态度和蔼地笑笑,慢吞吞地、磕磕巴巴地答道:“真、真的,先生们,你们太不公正了。 在向波拉夫人作出让步时,我曾公开表示应该让我这会儿开个小、小的玩笑。 契约是这样说的呀!”

    蒙泰尼里在十月底回到了罗马尼阿教区。 他离开佛罗伦萨之前,进行了一次告别布道。 他温和地表示不太同意两位作者的激烈言辞,并且恳求为他辩护的那位匿名作者能够宽容和理解,把一场不必要的文字战宣告结束。《教徒报》在第二天登出了一则启事,声明按照蒙泰尼里大人的意愿,“某教徒”就会退出这场论战。最后还是牛虻说了算。 他发表了一份小传单,声明蒙泰尼里的基督教谦让精神缴了他的械,他已经改邪归正,准备搂住他所见到的第一位圣信会教士,并且流下和解的眼泪。“我甚至想,”他在文章的结尾说,“拥抱向我挑战的那位匿名作者。 如果我的读者像我和红衣主教阁下那样,明白了这是什么意思和为何隐性埋名,那么他们就会相信我这些话的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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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意。“

    他在十一月的下半月向文学委员会说,他要到海边休假两个星期。 他显然去了里窝那,但是里卡尔多马上就跟了过去,想和他谈谈,找遍全城也没有发现他的影子。 十二月五日,沿亚平宁山脉的教皇领地爆发了异常激烈的政治游行示威,人们开始以为牛虻是妄自幻想,在深冬的季节要去度假的理由。 在骚乱被镇压以后,他回到了佛罗伦萨。 他在街上碰见了里卡尔多,和颜悦色地说道:“我听说你到里窝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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