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泓薄荷色的浪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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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泓薄荷色的浪漫- 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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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摄一部新闻专题片。因为学习时间短,所学知识远远不能供给论文的需求,我只好一边四处寻找资料,一边排队等待使用有限的几套新闻设备,然后,匆匆赶往海边,陪古净尘作每天的‘必修课’。我的忙碌尽在他眼底,一定的,尽管我百般遮掩。因为他几次劝我不要这样每每如约,周六、周日来一两次足够了。可是我认为他的腿既然有望康复,就该坚持不懈,一旦停止,很可能前功尽弃。 要知道:他的健康就是我幸福的摇篮啊。我越接近生活越感到生活的重量,生命里不能没有他的庇护。
  他是健康的,我的许多忧患也就烟消云散了,否则我脆簿的灵魂就需要承受更多的风雨。每当我坚守自己的想法时,古净尘总会很动情地攥住我的手,虽然他只是这样若有所思地注视着我,但我依然感觉到幸福的况味,在透过他看似平静的目光,渗入我的灵魂深处。可我的内心深处却总是惶惑不安,不知为什么。
  正在这时候,葛矜和苏楠之间发生相恋以来第一次争吵。原因就是彼此的去向问题。在西宁,苏楠的父母为他找了一份相当不错的工作,毕业后,他打算回家乡。而葛矜短期内却不能去西宁,因为她家境并不好,户口迁至西宁至少需要上万元;其次,在外市找工作并不容易,说到底,还是钱的问题,这年头钱的功效似乎威力巨大。依葛矜的意思,她可以不要户口,不要工作,她可以在一个大点的城市里闯出天地再回苏楠的家乡。但是显然,苏楠的父母不想接受一个一无所有的儿媳。苏楠很难理解葛矜:为什么她一定要在一定的时间里闯出一种人生,拥有一定的物质基础、社会地位才肯追随他?如果她现在就随他回家,日久天长,父母就会默认的。
  其实葛矜是个很温柔女孩子,可难道为了爱一个人就放弃自尊,放弃自我的路吗?两情若诚相许,又岂在乎短暂的分离?何况,两个人的生活应该彼此付出,为什么苏楠不能够放弃那份好工作,和她一起呢?好男儿志在四方,依赖父母有什么出息?
  我和傅筝没法促和他们。他们却各持己见,互不让步。苏楠似乎记记了当初他在葛矜和章忆荷之间抉择的痛苦,葛矜大概也记不得她写的那句话——今生如不能成为他妻子,就甘作他的情人。一个小小的现实问题就击碎了他们的罗曼帝克!我忽尔觉得很好笑,难道爱情就是这样一种精神产物,经不起现实的碰撞?那么,我和古净尘呢?古净尘若似有情又似无情,我又没法子用自己的矜持去透析他的真实心意——这爱情的果子真是不容易品尝啊!
  怎么办呢?章忆荷问我:你瞧他们两个象交战的仇家!
  凡是美丽的东西,都不会,也不能够为谁停留。我有些伤感地说。
  你这是怎么啦,三儿?章忆荷惊诧地,以前你很乐观啊,起码以前遇见这样的事,你会努力帮助他们放弃前嫌和好?
  我也不知道,二姐!我万分惆怅,所以我摇摇手请她不要再追问。
  一连十几天,葛矜和苏楠都坚持在阴郁的情感天空下彼此聚散。相聚时谁也不说话,但是苏楠会在葛矜生病时买一大堆水果来,虽然只是气鼓鼓地放下水果就离开,却足见对葛矜的珍视。
  但愿人长久!有一个月夜下晚自习时,遇见垂头丧气的苏楠,我看着晴朗的月空故意调侃他。
  天上有云!苏楠瞟了一眼夜空,我知道他的言下之意是:月亮都被云给遮住了,长久不长久的又能怎样?然后,他几乎是‘恶狠狠’地白了我一眼,走开了。
  也许是连锁反应,傅筝和燕善茁之间也不时地磕碰一阵儿,原因是傅筝不想跟燕善茁回乡下务农,而燕善茁却非常执着,只要一见面,就向她灌输‘修理地球’是一项多么艰苦而又光荣的工作。气得傅筝几次捂住了耳朵不理他。
  私下里我对傅筝说,乡下也未必不好,最起码有耕有收,不必象城里人一样,月月购粮,而且一不小心就买了发霉的大米和过期的面粉。再说,燕善茁并不是一个目光短浅的男孩子,也许他认为先赚钱,后图发展呢?
  可是,他说这一辈子都要在乡下,子袭父业,赶大集卖服装和种大棚蔬菜!傅筝苦着脸。
  那是为什么?
  他说,这个年头,下岗的人多如牛毛,大学毕业生满天飞,凡是有花香的地方,都被‘大个儿’蜜蜂占满了,燕善茁无权无势,只好回家务农!
  真的?我忍不住笑了。
  三姐,真的,我有时候很不理解,他为什么甘心固守田园,是不是我们的成长境况不同想法就殊途呢?
  难道城市和乡村的差别真的会在两个相爱恋的人之间最终体现出来吗?傅筝看起来很迷惘。
  我倒是认为燕善茁很实际,虽然在我的文学梦一事上,他始终尖刻地认为我不会有收获,但我想我没必要为此就否定他的人格,所以我劝说傅筝珍惜这段缘。
  傅筝毕竟是个心境纯洁似水的女孩子,每次和燕善茁吵过之后,她都会主动和好,燕善茁也就既往不咎,顶多是事后调笑几句,遭来傅筝一顿拳头。燕善茁的原则是:车到山前必有路。他认为古人的遗训最宝贵的只有一句: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他才不去想那么多呢,所以他永远乐天。
  最让人迷惑的是章忆荷和朱杨,他们已经相处近一年了,竟尔依旧道似无情却有情。生气的时候,我责怪朱杨这只跟踪器是劣质产品。如果不行,我说,你还是别劳民伤财地搞‘拉锯战’了,免得双方都疲惫,退出算了。
  你不懂得马大哥这只跟踪器太迟钝了吗?朱杨争辩说,我总要不时地修缮自身吧?如果真的追不上章忆荷,他打开走廊的窗子说,我跳楼,你可不要伸出同情的手。
  停止吧,我说,你不要让我们二姐守活寡,明知道从三楼跳下去你充其量是个半残疾。
  那么,输了我追别人?朱杨笑着说。
  如果你敢追别人,我就学哪吒对龙王那样。我说。
  怎样?他说。
  把你这个家伙剥皮、抽筋,然后喂鱼。
  你饶了我吧,朱杨抱抱拳:女孩子还是温顺一点好,总这样带着刀子走人生,会没有人敢娶你的。
  会没有人娶我吗?我想到了古净尘,他应该是一个想娶我的人吧?有一次,我帮助文学社的朋友们设计完宣传版,在宿舍门前看见一个卖红豆的南方男孩子。
  红豆就是相思豆,男孩子对一个女孩子说,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劝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这首王维的诗就是写这红豆的,怎么样,买几粒送男朋友吧。他竟然把王维的诗拿来当作推销词。由于他摇头晃脑地在校园里卖一堆红豆,许多人都好奇地聚来看。
  竟然会有人卖相思,我很有点不平,对他说,如果天下相思都可以标价,那么织女完全可以拿些财物买下对牛郎的相思,又何必隔河遥望,何必拜托喜鹊们搭鹊桥相会呢?
  大概是怕我搅局,男孩子顺手就抓了一把相思豆送给我说,求求你别那么认真好不好?我可以不要你的钱,但你必须保证我把这些红豆卖出去,别忘了这可是个商品经济时代,我不管相思是精神的还是物质的,总之我们南方人的想法就是:一切可以变成财富的东西都可以标价。
  真是些老格朗台!连相思豆都摘下来卖!我扔了两角钱,取了两颗红豆。见到古净尘,我不迭地诉说我对那个男孩子的恶感。
  古净尘只是凝神注视我,后来他开心地笑了,他说我也太认真了,人家卖相思豆又不干我什么事,干吗要去跟人家较真儿呢?其实许多人的生活方式和价值念本来就与我们不同,他认为那男孩子的创意还是挺新的,恐怕迄今为止,他是第一个卖红豆的人。这证明他有经济头脑,也许将来他会是一个商界高手呢。我想不通,也不想和古净尘争论那男孩子的观念问题,所以我说,我将把相思种下,将来长成相思树,让所有与相思有关的青藤都来牵缠它。
  他说,那么你就把两颗都种下吧,相思总是双方的。他好像若有所指。
  是吗?我想从他的目光里收寻到长久以来我所期求的答案。但是他又说,季节还没有来,所以先不要种。我咀味了良久,想他也许是在告诉我,他是残疾人,目前还不能赋予我承诺。
  时节进入雨季,我感冒了,我以为感冒病菌很快就会消失了,所以也没去看医生,但由于太忙碌,倦怠之情还是被古净尘察觉了。他逼着我去看医生。医生只瞥了一眼我的体温测试就毫不客气地对古净尘说,他不是一个称职的男朋友,再晚一点都可能转化成肺炎。古净尘唯唯地道歉,请医生帮帮忙。
  我初次发觉,当平日里沉静深邃的古净尘袒露一颗柔情而细腻的心时,竟是那样令人心动。整个的注射期间他都坐在我的床头,我因为心情激越而面孔红润,他错认为是发烧所至,就用他的手指为我降温,然后在一旁欣赏我熟睡的样子。他说我睡着的时候,平日的冷傲与孤僻也就跟着睡着了,安静得象朵睡莲。我发现他关心我的弱点,就狡黠地说我的手好冷,想馨享他纤长温厚的指温,可他立即就发现了这个‘阴谋’,说我有可能会成为一个小阴谋家,不过他仍然握住我的手,并拿出一支口琴轻轻吹奏起那曲《海边的祈祷》。口琴的音韵是单调的,他竟吹奏得相当清婉动人,他的目光幽深幽深的,不知道那日光的深处盛着什么,我不愿意多想,拉住他的手,我在曲调中慢慢进入梦境,在梦中,看见一个女孩站在潮汐渐涨的海边微合双眸,虔诚地祷告着什么……
  后来,到了周日。古净尘约我到效外玩。这是相识以来他第一次约我出游,我兴奋得象只早春的蝴蝶, 我抛下伙伴们讶异的目光、不休地追问,跟随古净法去往他所说的鹿鸣涧。
  他告诉我,鹿鸣涧的周围是青葱的大森林,林木之间堆满了叶子和新旧的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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