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龙全传 吴璿 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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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龙全传 吴璿 著-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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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分不成?”张光远道:“这等说来,大哥必定是个真命天子。”
    匡胤道:“何以见得?”张光远道:“适才那个相士说的,大哥有天子的福分,小弟想来一定无疑。若是大哥做了
皇帝,不要忘了我们患难的兄弟,千万挈带做个王子耍耍,也见得大哥面上的光彩。”匡胤道:“兄弟,你怎么同着那
相士一般儿胡讲起来?这‘皇帝’两字,非同小可,焉能轮得着我?你们休得胡言,不思忌讳。”
    罗彦威道:“虽然如此,却也论不定的,常言说得好,道是:”皇帝轮流转,今年到我家。‘自从盘古到今,何曾
见这皇帝是一家做的?“张光远接口道:”真是定不得的,即如当今朝代,去世的皇帝,他是养马的火头军出身,怎么
后来立了许多事业,建了许多功绩,一朝发迹,便做起皇帝来?又道:“寒门产贵子,白户出公卿。’况大哥名门贵族,
那里定得?”匡胤道:“果有此事么?”罗彦威道:“那个说谎?我们也不须闲论,今日趁着无事,这真皇帝虽还未做,
且装个假皇帝试试,装得像的,便算真命。”张光远道:“说得是,我们竟是轮流装起便了。”
    匡胤见他们说得高兴,也便欢喜道:“既是如此,你我也不必相让,这里有一匹泥马在此,我们轮流骑坐,看是那
个骑在马上,会行动得几步的,才算得真主无疑。”二人道:“大哥所见甚当。”正是:
    沿江撒下钩和线,从中钓出是非来。
    当下匡胤说道:“我们先从幼的骑起,竟是罗兄弟先骑,次后张兄弟,末后便是愚兄。”罗彦威听言,不胜欢喜,
口中说了一声:“领命。”即便拾了一根树枝儿,走将过去,卷袖撩衣,奋身上马,叫一声:“二位兄长,小弟占先有
罪了。”
    即忙举起树枝儿,把那泥马的后股上尽力一鞭,喝声:“快走!”那马那里得动,彦威连打几下,依然不动。心下
十分焦躁,一时脸涨通红,即便骂道:“攮刀子的瘟畜生!我皇帝骑在你身上,也该走动走动,怎么的只是呆呆地立着?”
便把两只脚在马肚子上乱踢,只磕得那泥屑倾落下来,莫想分毫移动。张光远在旁大笑道:“兄弟,你没福做皇帝也就
罢了,怎的狠命儿把马乱踢,强要他走?须待我来骑个模样儿与你瞧瞧。”彦威自觉无趣,只得走了下来。张光远上前,
用手扳住了马脖子,蹿将上去,把马屁股上拍了两掌,那马安然不动。心下也是懊恼起来,犹恐他二人笑话,只得把两
脚夹住不放,思量要他移动。谁知夹了半日,竟不相干,使着性子,也就跳了下来。彦威笑道:“你怎的不叫他行动一
遭?也如我一般的空坐一回,没情没绪,像甚模样?”光远道:“俺与你弟兄两个,都没有皇帝的福分,让与大哥做了
罢。”
    匡胤道:“二位贤弟都已骑过,如今待愚兄上去试试。”说罢,举一步上前,把马细看一遍,喝彩道:“果然好一
匹赤兔龙驹!只是少了一口气。”遂左手搭着马鬃,右手按着马鞍,将要上马,先是暗暗的祝道:“苍天在上,弟子赵
匡胤日后若果有天子之分,此马骑上就行;若无天子之分,此马端然不动。”祝毕,早已惊动了庙内神明,那城隍、土
地听知匡胤要骑泥马,都在两旁伺候,看见匡胤上了马,即忙令四个小鬼扛抬马脚,一对判官扯拽缰绳,城隍上前坠镫,
土地随后加鞭,暗里施展。却好匡胤把树枝儿打了三鞭,只见前后鬃尾,有些摇动。罗彦威拍手大笑道:“原是大哥有
福,你看那马动起来了。”匡胤也是欢喜道:“二位贤弟,这马略略的摇动些儿,何足为奇?待愚兄索性叫他走上几步,
与你们看看,觉得有兴。”
    遂又加上三鞭,那马就腾挪起来,驮了匡胤出了庙门,往街上乱跑。
    那汴梁城内的百姓,倏忽间看见匡胤骑了泥马奔驰,各各惊疑不止,都是三个一块,四个一堆,唧唧哝哝的说道:
“青天白日,怎么出了这一个妖怪?把泥马都骑了出来,真个从来未见,亘古奇闻。”一个道:“不知那家的小娃子,
这等顽皮,若使官府知道了,不当稳便,只怕还要带累他的父母受累哩。”一个认得的道:“列位不必胡猜乱讲,也不
消与他担这惊忧。这个孩子,也不是个没根基的,他父亲乃是赵弘殷老爷,现做着御前都指挥之职。他恃着父亲的官势,
凭你风火都不怕的,你们指说他则甚?”内中就有几个游手好闲的人,听了这番言语,即便一齐挤在马后,胡吵乱闹,
做势声张。光远见势头不好,忙上前道:“大哥,不要作耍了,你看众人这般声势,大是不便,倘若弄出事来,如何抵
当?你快些交还了马,我们二人先回,在家等候。”匡胤道:“贤弟言之有理,你们先回,俺即就来。”光远二人竟自
去了。匡胤遂把泥马加上数鞭,那马四蹄一纵,一个回头,返身复跑到庙内,归于原所。匡胤下马看时,只见泥马身上
汗如雨点,淋漓不止,心内甚觉希奇。
    即时转身离庙,回到府中。不提。
    却说那些看的人民,纷纷议论,只说个不了,一传十,十传百。正是:
    好事不出门,奇事传千里。
    这件事传到了五城兵马司的耳边,十分惊骇,说道:“怎的赵弘殷家教不严,纵子为非,作此怪异不经之事?妖言
惑众,论例该斩;况此事系众目所睹,岂同小可?我为巡城之职,理宜奏闻;若为朋友之情,匿而不奏,这知情不举的
罪名,亦所不免。我宁可得罪于友,不可得罪于君。”遂即合齐同等官僚,议成本章,单候明日五更,面奏其事。只因
这一奏,有分教:督藩堂上,新添了龙潜凤逸的配军;行院门中,得遇那软玉温香的知己。正是:
    人间祸福惟天判,暗里排为不自由。
    毕竟汉主听奏,怎生发落,且看下回分解。

第二回 配大名窦公款洽 游行院韩妓殷勤
    词曰:
    恩谴配他乡,斜倚征鞍心折。花谢水流无歇,幸有章台接。可人何必赘清吟?
    只要情相合。萍踪遇此缘,回首天涯欲别。
    有调《好事近》
    话说巡城兵马司闻了匡胤戏骑泥马之事,一时不敢隐瞒,遂即连夜修成本章。
    至次日清晨,隐帝没坐早朝,但见:
    画鼓声连玉磬,金钟款撞幽喧。静鞭三下报多銮,文武一齐上殿。个个扬尘舞蹈,君王免礼传宣。从来上古到如今,
每日清晨朝典。
    文武既集,有当驾官传宣喝道:“有事出班早奏,无事卷帘退班。”道言未了,只见左班中闪出一官,俯伏金阶,
口称:“万岁,臣御史周凯有事读奏。”隐帝道:“卿有何事?可即奏来。”周凯道:“臣有本章,上达天听。”遂将
本呈上。当殿官按本,展开龙案之上。隐帝举目观看,上写道:
    臣闻圣人不语怪,国家有常经,语怪则民志易淆,经正则民心不乱。一其章程,严其典则,非矫制也,盖所以检束
乎民心,而安定夫民志者也。伏见都指挥赵弘殷之子赵匡胤,年已及壮,习尚未端,昨于通衢道上,有戏骑泥马一事。
臣窃谓事虽弄假,势必成真;况乎一人倡乱,众其和之,积而久焉,其祸曷可胜言?将见安者不安,而定者无定矣。臣
职守司城,分专巡视,睹此怪异不经之事,理合奏明。伏惟陛下乾纲独断,握法公行,勘决怪乱之一人,以警后来之妄
举。则庶乎民志得安,民心克定,而一道同风之盛,复见于今矣。臣不胜激切上奏。
    隐帝看罢,便问两班文武道:“据周凯所奏,赵弘殷之子赵匡胤戏骑泥马,惑乱人心。卿等公议,该问何罪?”众
臣奏道:“臣等愚昧,不敢定夺,但以妖言惑众而论,依律该问典刑。伏惟陛下圣裁。”隐帝听奏,想了一回道:“论
例虽该典刑,姑念功臣之子,宥重拟轻,只问以不合一时行戏,致犯王章,该发大名府充军三年。赵弘殷治家不严,罚
俸一载。钦此准行。”弘殷听了此言,大惊不迭,随即请罪谢恩。
    当时朝罢回家,独坐厅上,怒气无伸,犹如青天里降下霹雳一般,十分暴怒,道:“气杀吾也!快把香孩儿拿来。”
回身走至夫人房中,骂道:“都是你这老不贤,养这祸根,终日纵他性子,任他东闯西走,惹祸招非,如今弄出事来了。”
夫人道:“相公为着何事,这等大怒,嗔怪妾身?”赵弘殷便把这事情细细说了一遍,道:“似这样的畜生,玷辱门风,
要他何用?快叫这畜生出来,待我一顿板子打死了,免得日后再累我费气。”夫人听罢,双目泪流,上前相劝。弘殷道
:“你也不必烦恼,这都是畜生自作自受,该处折磨。如今我也不管,任他历些艰难,吃些苦楚,只算是磨磨性子,也
是好的。”夫人道:“但孩儿从小娇养惯的,那里受得这般苦楚?相公若不区处,叫妾身怎的放心得下?”说罢,又是
哽哽咽咽的哭将起来。
    那赵弘殷听了,不觉情关天性,势迫恩勤,睹此光景,未免动了不忍之心,长叹一声道:“罢了,罢了!我也别无
区处,但你既是放心不下,那大名府的总兵,是我年侄,待我与他一封书,叫他在那里照管一二,庶几无事。只是好了
这畜生,不知甘苦。”
    那夫人听了此言,方才住哭,遂叫安童把大爷请出来。安童答应,去不多时,匡胤已至厅上,见礼了父母,侍立在
旁。赵弘殷道:“你这不成器的畜生,干得好事!”匡胤道:“孩儿不曾干什么事。”弘殷喝道:“你还要嘴强?你在
城隍庙,骑得好泥马,放得好辔头!如今被巡城御史面奏朝廷,将你问斩;幸亏圣上宽宥,赦了死罪,只发配大名府充
军三年。又累我罚俸一载。你这畜生,闯出这样祸来,还说不曾干么?”匡胤听了此言,只气得三尸暴跳,七窍烟腾,
叫声:“无道昏君!
    我又不谋反叛逆,又不作歹为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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