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人啊 作者:黄孝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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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人啊 作者:黄孝阳- 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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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书了,掉了魂似的,整日都拿笔在纸上乱涂乱画,不知在写个啥,可否与我原来一般写的都是心上人的名字? 
  
  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女人痴情,男人花心,男女不同的生理结构好像也在这么说。一个是给予,一个是承受。那个留长辫穿马褂满口流利英语在北大校园内迈着方步的辜鸿铭关于男人与女人就若茶壶与茶杯的譬喻,确实让人发笑,但低头想来,还真有些道理。有些女权至上者举筷子与筷筒的比喻加以反驳,可这就仅得其形,未得其神。她们对男女生理结构的理解并没有那个怪老头儿到位。 
  
  余庆又开始鬼混,整日不归,那女孩儿晚上回家见不着他人,白天便到单位上来找。人长得确实漂亮,没有化妆也是风韵楚楚,难怪最初余庆并不在意她与别人同居过。女孩儿见了我们就哭,余庆则不耐烦地骂她丢人现眼,女孩儿便把哭声硬硬吞下,痴痴守在余庆身边,仿佛能多看上一眼也是好的。原来几个说婊子无情戏子无义的同事这时也转了口,刘齐那双眼睛更似要喷出怒火,可人家夫妻间的事谁能真正说得上话?女孩儿是外地人,孤身来到城市,连个哭的地方也没有,真是可怜。 
  
  门对云霄碧玉流,数声渔笛一江秋。   
  衡阳雁断楚天阔,几度朝来问过舟。   
  阳台玉歇行云杏,穹苍鸿稀春悄悄。   
  鸳鸯孤眠怨芳草,夜夜相思何时了。   
  妾非无声不敢啼,妾非无泪不敢垂……   
  唐德宗光启年间妓女王幼玉,钟情于洛阳商人柳富。柳富因犯上伤人之罪身陷囹圄,最终王幼玉因思念他而死,后人伤其情为其诗,字字血泪。妓女阅人无数,她们一旦真正爱起来,是否更加会不顾一切?杜十娘,苏小小,李香扇,董小宛,霍小玉……还有许许多多,虽然无从知道她们辛酸的名字。 
  
  我对余庆说,人要珍惜,还记得自己当初说的话吗?余庆笑笑说,爱是燃烧,烧完了,自然什么也就没有了。我无法说余庆不对,但这种不负责任的说话让我很是害怕,男人到底是一只什么样的动物?不舍也会是这样的吗?不会的,不舍一定不是的。 
  
  我们的科长是个女的,有了这个生动事例,自然要把她那句至理明言再来重复几遍——男人没有,从来就没有一个好东西,甚至连东西都不是。用女人时,甜言蜜语;不用女人时,理也不理。 
  
  每次听她她语气冰凉地说着这话,我都会打寒颤,似乎正在听个死人说话。刘齐听得一脸愤怒倒情有可原,毕竟是第一次听,可那几个感情丰富年近四十的女同事,好像全忘了这话颠三倒四,都不知从科长嘴里说过多少次,仍然是眼泪刷刷的样子。 
  
  也许她们心里是真有这么多苦,也许她们根本就是在讨科长欢心。科长是老牌大学毕业,没有离婚,但很失意,心神都用在她那已上大学的儿子身上。不晓得在她心底,儿子这个男人是否也不是好东西? 
    
机房成了我与梅泌寻欢作乐的地方。可还没等到同事与领导发现我们这一秘密,梅泌要走了。她说要去南方,她男友在那呼唤着她。她说在这里真是呆闷了,她得去那边好好地闯荡一番。我说,我天天陪你做爱,还会闷?她飞快地打了个响指说,人总不能天天二十四个时辰都用来做爱吧?再说,若对手只有一个,那也乏味得紧。她指指身上的衣服,给我打比方,再漂亮的衣服,能一辈子都穿着它吗?这个道理我早就知道。于是,我这个机房主任,手下一个兵也都没有了。吴晴并不知道我与梅泌的事。但她对我的彻夜不归再也不说什么了 
        
。这很简单,因为十天最少有八天,她自己要彻夜不归。事情的演变就这样让人摸不着头脑,但又无法抗拒。我和她生活在同一片屋檐下,可感觉却像是来自于不同的星球。   
  外星人语言不通,还能通过手势等来进行沟通。我和吴晴却连手势都不打了。我是愚蠢的,不懂这点,情有可原。吴晴为何就会不懂?只有一个解释,她没有兴趣,她不想再在我面前把那十根葱玉般的手指头晃来晃去,那不仅累,还便宜了我的眼睛。我曾有过几次努力。我说,吴晴,听说西街上开了家火锅店,味道蛮好的,晚上去瞧瞧不?她点点头,是呀,是不错。我昨天吃了。今晚就不去了。没有问她昨天是与谁去的,问的结果只有二种。A,她要骗我,这会令她于心不安;B,她不骗我,这会令我坐立不安。我又说,吴晴,东街上开了一家专卖店,里面的衣服很有品味,挺适合你的。她说,是呀,我刚从那回来。你看,我手上不正拎着一件吗?我很想对她说,让她穿给我看看,可忽然想到这衣服她是要穿给别人看的,我若这般粗暴地占有了她的这第一次,岂不是大大罪过?我便不作声,躺在床上拿起本书看,我没发现书拿倒了。她在梳妆台面坐了一个多时辰,接着跑进卫生间把肚子里的存货清理完毕,然后就出了门。她没有对我说,她要上哪里去。我则躺在床上幻想她可能要去的每一个地方。 
  
  在快餐店独自吃过晚饭,我去了单位上的机房。我点燃一根烟,凝视着屏幕。我两眼无神。我从梅泌留下的那面小镜子里发现自己脸容枯槁,很像一个快要修练成仙的得道高人。烟雾缭绕,机房里就活似个火葬场,我估摸着自己不必再去买烟了,从肺里呼出的烟雾没有一丁点外泄,它们在空气中飘浮,随着呼吸声再一次进入肺部。它们下定决心,不把我的肺染黑,就绝不鸣金收兵;我亦下定决心,若不能用自己的肺把这里的空气过滤纯洁,也绝不罢休。 
  
  我在网络上像孤魂野鬼般四处游荡,先是去了黄色网站,但双腿间那玩意儿随之直愣愣翘起,让心中生出更多无明烦躁。我用鼠标朝那玩意儿猛力砸去,好半天它才老实下去。我想了想,又去了聊天室与论坛,见谁逮谁,见谁掐谁。我把我妈的降龙十八掌与吴晴的落瑛缤纷掌撷其精华,发扬光大,交替使用,竟如狂风扫落叶,无人能敌。这倒不是因为我知识渊博,文笔优美。只是这年头,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我把自己打扮成一个十足的恶棍、流氓加无赖,人家哪会不退避三舍?往简单里说,要骂某人,我先骂自己,我说我是王八蛋,再对你挑鼻子竖眼睛,你若吭声,那就得站在王八蛋这个平台上与我来开骂;若不敢吭声,那就是怕了我。但很快我又对此厌倦起来。就算我千真万确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王八蛋,可翻来覆去在键盘上打这三个字,也着实有些无聊。我怔怔地盯着屏幕,不知道自己还能去干什么。又想了一会儿,便又把烟点燃,吸了几口,等到烟头透红时,再默不作声把烟头往手臂上按去,滋的一声响,我听见细胞在惨叫,于是便笑。很快,伤口处涌出些细小的水珠,散发出一种好闻的香。我闭上眼睛,一丝丝的痛沿着神经飞跑,它们的脚步有点儿踉跄,也有点儿匆忙。它们在害怕什么?我在恍恍惚惚中,又看见晨露在碧绿草尖上滚动,盈盈欲坠。 
  
  聊天玩腻了,骂人骂腻了……   
  总得去做某件事吧。我的手指无意识地在键盘上敲打起来。奇怪的是,一行行文字竟然在幻想的空间中发出奇怪的声音,每个方块字都是妙不可言肋生双翼的小精灵,随着我笨拙的手指与急躁的呼吸声,上下飞旋,轻歌曼舞,忽然间汇集在一起,霓为衣兮风为马,云之君兮纷纷而来下。文字是什么?常用字不过几千,但每个字似乎都意味深长,仅以“文”字来说,翻开字典,最少就有十三种解释。颜色三原,化作万千世界。这几千文字排列组合,或上或下,或前或后,存乎于心,运用之神,N的N次方,便似那天地造化,银河灿烂。我笑起来,用力扇了自己一个大嘴巴。声音很响,很像是不小心放出来的一个屁。 
  
  文字让人快慰,有时就若鸦片让人上瘾,令人难以自拔。人会死的,文字是不会死的。所有的肉体皆源自尘埃,也都将回归尘埃,在这个世上生存,仅仅懂得生存是不够的。我们必须弄清为什么要生存,为何要以这样的方式生存,并将其形成文字。不管是否有人知道,我们自己会明白我们就不会真的死去。一切都将深深烙印于生命那浩瀚之中。是这样吗?所以大丈夫不仅要立德立功还要立言?我冷不丁笑起来,拎起脑袋往墙壁上敲去,一下又一下,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整个天与地似乎都在发出沉闷的响声。一些血从额头淌下,我用手悄悄擦了擦,然后把手指放入嘴里吮吸。血不仅仅是腥的,咸的,却也还是酸的,我为自己这个伟大的发现有了点冲动。我微笑着,幻想自己正孤独地站在诺贝尔医学奖的领奖台上,四周掌声潮水般响起。 
    
日子过得很慢,一日宛若三秋。老天爷每日都阴沉下脸。我不满意现在,自订婚后,与不舍的感情便平淡似水,波澜不兴。假如有天,不舍在我眼里失去了感觉,我用梦幻塑起的那个“他”被打得粉碎,我不敢肯定自己还爱他。爱似乎有个条条框框,每个人的爱应该都有着某种形象,而且不会永恒不变。我以及我的想法好像正在一点点改变,真有些怕。 
  
  不舍对我与男同学的交往很是反对,他讨厌男人,也许男人与男人之间就意味着竞         
争威胁。忽然想起孙菊,我便去看她,很久未见,感觉突然也变得疏远起来。两人说了很多话,但没有一句有用。也许人有时必须靠或许已并不存在的友情来支撑,必须靠明知没有一点儿用处的废话来度日。也许人靠虚假来维持自己,并不再觉得难过,这已不是麻木,而是人的本能。 
  
  孙菊的信仰更为虔诚了,几乎每天都去教堂,她这样的生活会毁了她的。可说什么会有用,我自己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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