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蜘蛛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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蜘蛛的儿子-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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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小蔓气急败坏地追着,嘴里嚷嚷道:“汪子童;你骗我。我还傻乎乎相信了,热情地拎着礼物跑去看望你父母。他们看着我就像个十足的大傻瓜;哈哈大笑,说你虽然是个好孩子,可根本不是他们的儿子。糗死了,都是你骗的……”
  “什么?你真的相信了?还去……哈哈;哈哈……我逗你玩呢,傻公主。”
  汪子童边笑边感动地抱紧了羞得面红耳赤的女孩,在她耳边动情地说:“小蔓,你对我真好。我知道你不会嫌弃我的一切,哪怕我真的一无所有,哪怕我的父母真的是清洁工。将来我一定带着你去见我真正的爸爸妈妈,他们都是很普通很普通的人,但他们会像疼我一样疼你的,我保证。”
  李小蔓破涕为笑:“真的,太好了,答应的事可不许反悔啊。子童,我也答应你,先让最疼我的妈妈见到你。她肯定会喜欢你的,我保证。爸爸太古板了,每天绷着个脸,还不许我谈恋爱。你呀,以后再见他。”
  没多久,小蔓的妈妈死于一场意外的车祸。汪子童用全心全意的爱陪伴女孩度过那段悲伤的时期,见双方父母的事情耽搁了下来,直到汪子童突然退学之前都没能成为现实。


第四章(一)


  刘云仔细看着对方递过来的探视证,再次惊讶地问道:“你说你是来看望徐蔚的……”
  贺言实不解地反问:“大夫,你已经问了我三遍了。对,我是来看徐蔚。怎么了,她已经出院了吗?”
  “没有,没有,她还住在我们这儿。只是……我第一次见到有人来看她。请问,您是她的……”
  刘云打量着眼前三十好几的男人,实在猜不出他和病人的关系,同事?弟弟?还是……
  “我是她的一个老朋友;从西原市来的。大夫,她的病情怎么样了,有好转吗?你刚才说从没有人来看她,那她的家人呢?从没来过吗?”
  刘云知道十号床的主管大夫许杰今天轮休,所以只好简单把徐蔚的病情告诉了满脸关切的来访者。并且模仿许大夫平时的言行,恳切地嘱咐来人应该经常来看望病人,只有感受到朋友或者亲人的关怀和理解,病人的情况才能更快好转。千万不要让病人感觉自己已经被社会或者亲人抛弃了,那样只能恶化他们的精神状态。
  贺言实觉得漂亮的女大夫对病人真是认真负责,而且热爱本职工作,尽管她的术语化解释让自己对徐蔚的病情了解得一知半解。但是当他第一眼见到徐蔚时,还是明白了什么是“精神抑郁和感情退缩”。
  “徐女士,您还记得我吗?”贺言实轻声问着,但是已经不期盼有乐观的答案了。
  这个当年高雅的女人由于药物的作用变得臃肿肥胖,脸上斑斑点点,皮肤松弛,目光涣散,短短的头发一半是灰白的。女人神态呆滞,封闭在自我的空幻世界里,见到贺言实时木讷的眼睛闪过一丝微弱的光亮,但很快熄灭了,黑洞洞而空无一物的眼睛已经回答了来人的问题。
  难以忍受的沉默;无法面对的一个旧相识。贺言实脑子乱糟糟的,后悔来打扰一个平静的病人。走吧,自己并没有勇气坐在令人窒息的会客室里,独自面对一个曾经富有内涵和风度的知识女性。他放下买来的营养品和生活用品,甚至还有几本专为当年的女主编挑选的书籍。他苦笑着,心想书籍对于这个心灵枯竭的灵魂还有意义吗?
  准备告别的记者临出门前还是不甘心地问道:“徐女士,您的家人或者孩子知道您的病情吗?他们来看过您吗?或者需要我转告什么话?我一定尽力而为。” 
  不抱任何希望的贺言实惊讶地注意到空洞呆滞的眼睛似乎活了,她的手指摩挲着衣角,嘴唇不易察觉地扯动了一下,但是很快恢复了死一般的沉静。也许是自己眼花了,她还是像一尊没有思想的雕塑。
  贺言实是带着沉重的心情离开精神病院的,站在住院部大楼前的花园里,他长长吁了口气,觉得往日普通的鲜花竟然如此美丽。
  “同志,您要走了?见到徐蔚了吧!”拿着报纸回来的刘云看着这个面对花丛深呼吸的男人问道。
  “大夫,谢谢,谢谢你们。”
  “谢什么?”刘云惊愕地问。
  贺言实由衷地说:“谢谢你们照顾这些特殊的病人,那得需要伟大的胸怀和无比的勇气。刚才经过长长的走廊时,我不敢看那些窒息的画面。有人张牙舞爪,有人呆若木鸡。他们每个人都有自己不堪回首的创伤,也有自己虚幻独特的内心世界。只有你们可以靠近他们,走入他们的内心。我真佩服你们的勇气和爱心,谢谢。徐蔚也许真的喜欢生活在这里,平静而与世隔绝。拜托你们照顾她了,再见。”
  目送贺言实渐渐远去,刘云的脸红了,想到了自己准备逃避这里的想法。当她转过头时,意外地看见徐蔚躲在二楼铁窗后,用复杂的眼神目送着贺言实,是担忧?是失望?还是恐惧?难道病人认出了这个突如其来的探视者吗?
  心情沉重的贺言实并没有立即离开东原市,而是花了两天工夫辗转找到了徐蔚的父母。原因很简单,刘云大夫的话提醒了他,亲人的理解和帮助才是拯救病人的良方。
  那是郊区的一幢独立民居,破旧而清静,感觉像世外桃源。正是初春的好时节,枯树发芽,野花盛开,还有几垅刚播下种子的菜地。
  开门的是两鬓霜花的年迈老者,警觉地问着陌生男人:“你找谁?”
  贺言实确定老人应该是徐蔚的父亲,因为他们有着惊人相似的外貌和知识分子气息,于是恭敬地问道:“请问您是徐老伯吗?我是徐蔚女士的朋友,专程来看望您二老……”
  老头一怔,冷冷地说:“你找错人了。”
  不受欢迎的贺言实明显感觉到这是谎言,不容分说一手撑住准备关上的木门,急促说道:“老伯,您听我说,我去看过您女儿。她还没痊愈,但情况不错。大夫说需要家属的关心,你们能抽空去看看她吗?她的孩子呢?她是无辜的,和那些丑恶的罪行并不沾边。为什么她病了这么久,没人去关心她……”


第四章(二)


  老人恼怒地奋力关上门,贺言实不屈不挠还在诉说着医院里看到的情况。门又开了一条缝;探出一张老年妇女慈祥的脸,满面皱纹,眼睛上蒙着一层白翳。她用苦苦哀求的口气说:“小伙子,我们不知道你是谁,怎么找到这里的,但是恳求你走吧。过去的事情我们已经不记得了,老了,老了,都忘了。你让我们平静地度过晚年,行吗?”
  贺言实心酸地说:“您一定是徐伯母吧?我去过你们以前的房子,邻居们说你们早走了,后来我到处寻找你们搬去的地方,终于有人告诉我你们可能在这老屋子里。伯母,我不想打扰你们,只是希望你们去看看自己的女儿。她病了两年,需要你们的关爱,这样有助于康复,医生说的。她的孩子呢?为什么她的孩子也不去看她?”
  “我们的外孙很小就去国外留学了,他母亲嘱咐他永远别回来,至今没有他的消息。小伙子,走吧,别费劲找他,也别来打扰我们,好吗?”
  贺言实盯着那扇再次紧紧关闭的木门,不停地在心里问自己:自己真的又做错了吗?星移斗转,时光流逝,许多人已经忘却了痛苦的往事,自己却无意中唤醒了他们掩埋的记忆。自己的良好初衷惊扰了与世隔绝的徐蔚,打扰了安度晚年的徐家老人。他们的孩子呢?永远离开了伤心的故乡,离开了患病的母亲,离开了慈祥的老人,或者他也已经忘记了吧?
  李家丰盛的家宴是李小蔓一手张罗的。当然美酒佳肴是专程从高级酒店订的外卖,毕竟咱们的大公主玉手纤纤,从未下过油腻肮脏的厨房。宴席名义上是答谢苏家兄妹对自己工作的安排与照顾,实际上别有用心的她心里还有一个暗自得意的想法,那就是当一回月下老人,把风姿绰约的老板苏雨寒介绍给至今孤独一人的爸爸李书扬。自从妈妈离开他们后,悲痛欲绝的爸爸把全部精力放在了工作上,调到西原市更是早出晚归,忙忙碌碌。看着疼爱自己的老爸至今孑然一人,李小蔓决定责无旁贷地管起这件事。毕竟五十岁不到的爸爸需要女人的照顾和家庭温暖,妈妈在天之灵一定会支持自己的。
  小姑娘自以为美好的心愿是无人知晓的,电话里喜悦的语调和反复叮咛却已经暴露了宴席的主角是苏雨寒。放下电话时,精明的苏雷猜了个八九不离十。这可正中苏大教授的下怀,几天来他也在伺机筹划李局长和妹妹的见面。
  忧郁的苏雨寒尽管内心不情愿,还是无法抗拒哥哥一如既往的强硬意志,勉强点头答应了,否则哥哥又该搬出疼爱她的老父亲。想到前几天那次晚餐苏雷拍案而起的大发雷霆,她和我一样还心有余悸。
  傍晚时分,高大的哥哥陪同盛装的小妹来到了国土资源局局长四室一厅的政府新居。一身白色羊毛裙的李小蔓欢天喜地地在楼下迎接着。八小时之外她似乎忘记了苏雨寒的董事长身份,热情地挽起苏雨寒的胳膊,嘴里唧唧呱呱说起了爸爸如何如何焦急地盼望他们的到来。跟在后边的苏雷暗暗笑着小姑娘毫不掩饰的司马昭之心,也好,也好,自己的计划有这个女孩积极的推波助澜,一定手到擒来。
  刚到四十八岁本命年的李书扬保持着魁梧健壮的标准身材,目光炯炯,神采奕奕。他先和老朋友苏雷热情握手寒暄,然后才礼节性地握住了被俏皮女儿推过来的苏雨寒的手。女人颔首的微笑和冰凉柔软的小手让铁骨铮铮的李书扬莫名其妙地心弦一颤。父亲自然是世界上最了解女儿的人,早两天看着女儿兴高采烈地准备今天的晚宴,赞不绝口地屡屡提到美丽动人的女老板,并且监督他到发廊理好头发,买好了新衣,李书扬就已经猜到女儿筹划宴席的真实意图。他对着死去妻子的照片感慨地说不懂事的女儿终于长大了,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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