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乐大典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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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乐大典 2- 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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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其大要已非矣。此所以不能洗契丹平视中国之耻,而卒发神宗皇帝之大愤也。王安石以正法度之说,首合圣意,而其实则欲籍天下之兵,尽归于朝廷,别行教阅以为强也。括郡县之利,尽入于朝廷,别行封椿以为富也。青苗之政,惟恐富民之不困也。均输之法,惟恐商贾之不折也。罪无大小,动辄兴狱,而士大夫缄口畏罪矣。西北两边,至使内臣经画,而豪杰耻于为役矣。徒使神宗皇帝见兵财之数既多,锐然南北征伐,卒垂圣意,而天下之势实未尝振也。彼盖不知朝廷立国之势,正患文为之太密,事权之大分,郡县太轻于下,而委琐不足恃,兵财太关于上,而重迟不易举。祖宗惟用前四者以助其势而安石竭之,不遗余力不知立国之本末者,真不足以谋国也。元佑绍圣,一反一复,而卒为金人侵侮之资,尚何望其振中国以威四裔哉!南渡以来,大抵遵祖宗之旧。虽微有因革增损,不足为轻重有无,如赵鼎诸臣固已不究变通之理,况泰桧尽取而沮毁之,忍耻事雠,饰太平于一隅以为欺,其罪可胜诛哉!陛下愤王业之屈于一隅,励志复雠,不免籍天下之兵以为强,括郡县之利以为富,加惠百姓,而富人无五年之积,不重征税,而大商无巨万之藏,国势日以困竭。臣恐尺籍之兵,府库之财,不足以支一旦之用也。陛下早朝晏罢,冀中兴日月之功,而以绳墨取人,以文法事,圣断栽制中外,而大臣充位,胥吏坐行条令,而百司逃责,人才日以茸。臣恐程文之士,资格之官,不足当度外之用也。艺祖经画天下之大略,太宗已不能尽用。今其遗意,岂无望于陛下也。陛下苟推原其意而行之,可以开社稷数百年之基,而况于复故物乎?不然,维持之具既穷,臣恐祖宗之积累,亦不足恃也。陛下试令臣毕陈于前,则今日大有为之略,必知所处矣。夫吴蜀,天地之偏气,钱塘,又吴之一隅,当唐之衰,钱以闾巷之雄,起王其地,自以不能独立,常朝事中国以为重。及我宋受命,以其家入京师,而自献其土。故钱塘终始五代,被兵最少,而二百年之间,人物日以繁盛,遂甲于东南,及建炎绍兴之间,为六飞所驻之地。当时论者,固已疑其不足以张形势,而事恢复矣。秦桧又从而备百司庶府,以讲礼乐于中,其风俗固已华靡,士大夫又从而治园囿、台榭、以乐其生,于干戈之余,上下晏安,而钱塘为乐国矣。一隙之地,本不足以容万乘而镇压,且五十年山川之气,盖亦发泄而无余矣。故谷、粟、桑、麻、丝、木台之利,岁耗于一岁,禽、兽、鱼、鳖、草、木之生,日微于一日,而上下不以为异也。公卿将相,太抵多江浙闽蜀之人,而人才亦日以几下,场屋之士以十万数,而文墨小异,已足以称雄于其间矣。陛下据钱塘已耗之气,用闽浙日衰之士,而欲鼓东南习安脆弱之众,北向以争中原,臣是以知其难也。荆襄之地,在春秋时,楚用以虎视齐晋,而齐晋不能屈也。及战国之际,独能与秦争帝,其后三百余年,而光武起于南阳,同时共事,往往多南阳故人。又二百余年,遂为三国交据之地,诸葛亮由此起辅先主,荆楚之士,从之如云,而汉氏赖以复存于蜀,周瑜、鲁肃、吕蒙、陆逊、抗邓艾、羊,皆以其地显名。又百余年而晋氏南渡,荆雍常雄于东南,往往倚以为强梁,竟以此代齐,及其气发泄无余。而隋唐以来,遂为偏方,下州五代之际,高氏独常臣事诸国。
  本朝二百年之间,降为荒落之邦,北连许汝,民居稀少,土产卑薄,人才之能通姓名于上国者,如晨星之相望,况至于建炎绍兴之际,群盗出没于其间,而被祸尤极,以迄于今。虽南北分画交据,往往又置于不足用,民食无所从出,而兵不可由此而进,议者或以为忧,而不知其势之足用也。其地虽要为偏方,然未有偏方之气,五六百年而不发泄者,况其东通吴会,西连巴蜀,南极湖湘,北控关洛,左右伸缩,皆足以为进取之机。今诚能开垦其地,洗濯其人,以发泄其气而用之,使足以接关洛之气,则可以争衡于中国矣。是以形势消长之常敷也。陛下慨然移都建业,百司庶府,皆从草创,军国之仪,皆从简略,又作行宫于武昌,以示不敢宁居之意。常以江淮之师,为金人侵轶之备,而精择一人之沈鸷有谋,开豁无他者,委以荆襄之任,宽其文法,听其废置,抚摩振厉于三数年之间,则国家之势成矣。石晋失卢龙一道,以成开运之祸,盖丙午、丁未岁也。明年,艺祖皇帝始从郭太祖征伐,卒以平定天下,其后契丹以甲辰败于澶渊,而丁未戊申之间,真宗皇帝东封西祀以告太平,盖本朝极盛之时也。又六十年,而神宗皇帝,实以丁未岁即位,国家之事,于此一变矣。又六十年丙午丁未,遂为靖康之祸,天独启陛下于是年,而又启陛下以北向复雠之志。今者去丙午丁未,近在十年间耳,天道六十年一变,陛下可不有以应其变乎?此诚今日大有为之机,不可久安以玩岁月也。臣不佞,自少有驱驰四方之志,尝数至行都,人物如林,其论皆不足以起人意,臣是以知陛下大有为之志孤矣。辛卯壬辰之间,始退而穷天地造化之初,考古今沿革之变。以推极皇帝伯王之道,而得汉魏晋唐长短之由,天人之际,昭昭然可考而知也。始悟今世之儒士,自以为得正心诚意之学者,皆风不知痛痒之人也。举一世安于君父之雠,而方低头拱手以谈性命,不知何者谓之性命乎?陛下接之而不任以事,臣于是服陛下之仁。又悟今世之才,臣自以为得富国强兵之术者,皆狂惑以肆叫呼之人也,不以暇时,讲究立国之本末,而方扬眉伸气以论富强,不知何者谓之富强乎?陛下察之而不敢尽用,臣于是服陛下之明。陛下属志复雠,足以对天命,笃于仁爱,足以结民心,而又明足以照临群臣一偏之论,此百代之英主也。今乃委任庸人,笼络小孺,以迁延大有为之岁月。臣不胜愤悱,是以忘其贱而献其愚。陛下诚令臣毕陈于前,岂惟臣区区之愿,将天地之神,祖宗之灵,实与闻之。书奏孝宗,赫然震动,欲朝堂以励群臣,用种放故事,召令上殿,将擢用之。左右大臣,莫知所为,惟曾觌知之。将见亮,亮耻之,垣而逃,觌以其不诣己不悦。大臣尤恶其直言无讳,交沮之,乃有都堂审察之命。宰相临以上旨问所欲言,皆落落不少贬,又不合,待命十日,再诣阙上书曰:恭惟皇帝陛下厉志复雠,不肯即安于一隅,是有大功于社稷也。然坐钱塘浮侈之隅以图中原,则非其地;用东南习安之众以行进取,则非其人;财止于府库,则不足以通天下之有无;兵正于尺籍,则不足以兼天下之智勇。是以迁延之计遂行,而陛下大有为之志垂矣!此臣所以不胜忠愤,斋沐裁书,献之阙下,愿得望见颜色,陈国家立国之本来,而开大有为之略。论天下形势之消长,而决大有为之机,务合于艺祖经画天下之本旨。然待命八日,未有闻焉。臣恐天下豪杰,有以测陛下之意向,而云合响应之势不得而成矣。又上书曰:臣妄意国家维持之具,至今日而穷,而艺祖皇帝经画天下之大指,犹可恃以长久,苟推原其意而变通之,则恢复不足为矣。然而变通之道有三,有可以迁延数十年之策,有可以为百五六十年之计,有可以复开数百年之基。事势昭然,而效见殊绝,非陛下聪明,度越百代,决不能一一以听之。臣不敢泄之大臣之前,而大臣拱手称旨以问,臣亦始取其大体之可言者三事以答之。其一曰:二圣北狩之痛,盖国家之大耻,而天下之公愤也。五十年之余,虽天下之气销铄颓惰,不复知雠耻之当念,正在主上与二三大臣,振作其气,以泄其愤,使人人如报私雠,此春秋书卫人杀州吁之意也。其二曰:国家之规模,使天下奉规矩准绳以从事,群臣救过之不给,而何暇展布四体,以求济度外之功哉!其三曰:艺祖皇帝用天下之士人,以易武臣之任事者,故本朝以儒立国,而儒道之振,独优前代。今天下之士,熟烂委靡,诚可厌恶,正在主上与二三大臣,反其道以教之,作其气而养之,使临事不至乏才,随才皆足有用,则立国之规模,不至戾艺祖之本旨,而东西驰聘以定祸乱,不必专在武臣也。臣所以为大臣论者,其略如此。书既上。帝欲官之,亮笑曰:吾欲为社稷开数百年之基,宁用以博一官乎?亟渡江而归,日落魄,醉酒与邑之狂士饮中戏为大言,言涉犯上,一士欲中亮,以其事首刑部侍郎何澹,尝为考试官黜亮。亮不平语数侵澹,澹闻而之,即缴状以闻,事下大理笞掠,亮无完肤。诬服为不轨。事闻,孝宗知为亮,尝遣左右廉知其事,及奏入取旨,帝曰:秀才醉后妄言,何罪之有?划其牍于地。遂得免。居无何,亮家僮杀人于境,适被杀者尝辱亮父,次尹其家,疑事由亮闻于官,苔榜僮死而复苏者数不服,又囚亮父于州狱,而属台官论亮情,亮情重下大理,时丞相准知帝欲生亮,而辛弃疾,罗点素,高亮才,援之尤力复得不死。亮自以豪侠屡遭大狱,归家益厉志读书,所学益博。其学自孟子后,惟推王通尝曰:研穷义理之精微,辩析古今之同异,原心于杪忽,较礼于分寸,以积累为功,以涵养为正,面盎背,则于诸儒诚有愧焉。至于堂堂之阵,正正之旗,风雨云雷,交发而并至,龙蛇虎豹,变现而出没,推倒一世之智勇,开拓万古之心胸,自谓差有一日之长,亮意盖指朱熹、吕祖谦等。云高宗崩,金遣,使来吊简慢,而光宗由潜邸判临安府。亮感孝宗之知,至金陵视形势,复上疏曰:有非常之人,然后可以建非常之功,求非常之功,而用常才,出常计,举常事以应之者,不待知者,而后知其不济也。秦桧以和误国,二十余年,而天下之气索然无余矣。陛下慨然有削平宇内之志,又二十余年,天下之志始知所向,其有功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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