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乐大典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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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乐大典 2-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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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则物各有得焉。而人之所以为人者,则不然。鸣呼!斯人也,固岂有所增益而后至者,盖亦其本然耳。夫惟其本然也,是以与天地并立,而谓之三才,而其充之为圣人者,有以参天地之化也。自斯人不反其初也,则不知所以贵者安在,而后能充之者鲜矣。故夫子示学者以天地之性,人为贵之说,且天地吾得而见之矣,其孰为之初也?人与物吾得而见之矣,其又孰为之初也?尝试求所以为天地者,于未判之先,而求所以为人若物者,于有生之始,则天地未判,此一存焉。天地既判,此一寓焉。有天地,然后有人;有万物,而此一形焉。大抵似相因,而非有以次第也。则人固无以异于天地,而万物亦何以异于人乎?今夫虎狼之噬啮,而禽鱼之饮啄,鸿鹄之腾翔,而蚊蚋之杂袭,则是物固有殊分而自适者。鹦鹉之能言,而麟凤之识时,蜂虫之有别,而鸟乌之知爱,则是物固又有灵而有义者。凡其所以然者,意者其必有初焉。谓之非天地之性,不可也。然惟其禀受之睽,而形见之偏也。是以囿于天地之间,而与人不相似,反观诸人,则入而父子、兄弟、夫妇,出而君臣、乡党、朋友,发而为喜、怒、哀、乐、爱、恶、敬、惧,用而为动、静、语、默、进、退、行、藏,盖天下共由之,而不可以离,此特其显而可见者耳。而其所谓初者,果安在?其独无所同然者乎?且夫匹夫匹妇昧昧而不知者,其事亲从兄之时,则孝悌之心,油然而生,推而上之,则一念之诚,皆足以进于善,而至于生生而不可已。又推而上之,则尽人物之性,而天地之化育,实于我乎?赖而谓之圣人,是其所以然而所由生者,其不谓之初也耶!夫固与物同一初也而若是,其殆不若是,无以立三才之道耶!虽然,均是人也。上焉者为圣人,而下焉者日用而不知。苟圣人矣,诚足以参天地;苟日用而不知也,则虽有是性,其异于物者几希矣!人见其如此也,则以为圣人固有大过人者,而又不可以一等论。由是率天地之人而自贼其贵,而圣人愈不可见矣。惟圣人谓是贵者,天地之同然也。天地得之,以为天地;而人得之,未始不可以参天地。故其所以垂世立教者,不徒曰性相近,而必曰成性;不徒曰性善,而必曰养性。
  夫求性之所以善且相近者,莫切于愚夫愚妇;而所以养而尽其性者,莫若以诚。向使学者致知于其初,而存诚以力行,则习之而日察,履之而日著,其如父子、君臣、兄弟、朋友尽道,其于喜怒哀乐、爱恶敬惧也中节。其于动静语默、进退行藏也,皆时措之宜。则圣之事,自吾分内,而何异之有乎?夫子之继斯言曰:人之行,莫大于孝,呜呼!此固其初者也?学者能于事亲之时察之,则亦庶几矣。徐谊论天地之性人为贵:知三才有同然之性,又知君子有尽性之道,而后可与言人矣。夫人也者,禀乎天地而同乎天地,配两仪而三之。夫孰有贵于此者,物交物而丧其真,于是乎始与天地不相似,纷争之故起,戕贼之祸兴,往往失其所以为人。世之言性者,至是而始无所据,惟君子为能知其初,则知吾所以为人者矣。夫且存而养之,察吾固有之纯全,广大周流动循其则,而使无一用之不尽,极而至于位天地、育万物,无往而不可,则尽吾所以为人者矣,是其为贵虽夫人有之,而独于尽性者得之,故曰天地之性人为贵,此夫子论性之要言也。自是言之不明也。学者不胜其多端,相持不决,而有异端之论,捷出而乘之,废弃斯人之所以贵,一切委之浑然,谓人与物同乎一性,无有差别也。而后儒者之功用,所谓率性之道,修道之教者,毫末无所措,何也?觇其生生之原,浑然而无别,固将悠然委听若万物然。视听言动,不必于礼,心思智虑,一归于无,圣贤德业,盖几于熄,所谓人者,又何有马?呜呼!古今论性失其归者多矣,未有与夫子背驰,而为害之极至此者也。告子曰:生之谓性,孟子昔尝排之矣,孰知夫是说之不熄也?飞潜动植,虽同乎一气,造物之巧,无所加焉,物之为物,生始乎乾坤,而不能同乾坤之用。人之为人,亦生始乎乾坤,而终有以赞乾坤之机,此性之妙,所以独尊乎人,而与三才并列者也。圣人之论盖止于是,而无异说焉。此论一明,则学者之学,有所因而致其力,有所见而造其极,尽其所以为人,而同其功用于天地;此论不明,则学者之学,虚无放诞,高言相夸,失其所以为人,而卒于草木禽兽无择,君子所不可不辨也。呜呼!孰能推明此理,以定异说之滔滔乎?夫人之贵也,屈伸同乎天地之辟阖,动静同乎天地之昼夜,嘘而春,吸而秋,推而言之,罔或少间,人见其若此也,盖有本之者焉?天地之本,不容言也,其可见者形于一元之运,分于阴阳,照于日月,泽于雨露,动于雷霆,凡所以为天地者,皆此性之形见也。人之本,不容言也,其可见者发于一心之运,为仁义,为文武,为礼仪三百,为威仪三千,为参天地赞化育之功,凡所以为人者,皆此性之形见也。有生之初,不为圣贤有余,不为愚鄙不足,人人有贵于已者,此也。世之人斫丧于嗜欲,颠实乎得丧,三纲五常,散乱纷杂,而所贵者,乃不可考,此岂性之罪也哉!此岂足以与于三才之列哉!惟君子知其可贵也,则于吾身之中,确然有以见天地之全,而尽其可贵也。则于吾身之中,凝然有以具天地之全,使夫人而能致知以察之,自尽以体之,皆自致乎君子之域,则天下皆其人也,皆可贵者也,世固有是理也。大道之行也。以先觉觉后觉,至于人人有士君子之行也,则亦有是事也。夫子之言,盖信而有证矣。夫子之言性,初不多见,曰性相近也。曰成之者性,曰成性存存,虽寥寥数语,而推明此性之尊,初无暧昧不明之处,既而子思有率性尽性之说,孟子有性善之说,与《六经》之文,探顾索隐之辞,仁义礼乐之具,所以开明乎此性,而防检乎?此性明白于天下,异论当无所厕其迹也,奈何荀卿为孔氏而有性恶之说;杨雄为孔氏,而有善恶混之说;韩愈为孔氏,而又有三品之说。夫子之所以推尊斯人之性,而指示天下者,经三说而溃乱矣。三子之驾说,将以明道也,孰知其害道之至此也?虽然,若三子者,未必敢于为异论也。见之不明焉耳,犹有扶持名教之心焉?盖未废夫修为之说也。呜呼!未有若混人物之性于无差别之域,废吾儒功用者之为祸深且酷也。学者于此,要当相与明目而辨之。王宗度《论善择者制人》:谈仁义于战国之世,儒者盖难乎其言也。夫苟难乎其言也,则儒者于此,亦必有权以济道者而入之,庶乎乐于吾之说者,犹可以异其听,而渐去其习也。夫自源阻流抑末归正,不即其目前可喜之效,而安之于无所容心,儒者岂不能言之。而时方急于权势功利之近效,则殆将以吾说为迂也。迂固非知道者之所病,而道之不行,则亦维持王道者之所深忧也。故吾惟母曲其说以规利,母舍其道以徇人耳,晓然力辨义信权谋于毫厘之际,而假其制人之利,以婉吾说,而诱其入,则听之者不逆,而言之者亦不迂,议者乎何尤?荀卿子屡致意于霸王之辨,而继之曰:善择者制人。是固不可不择王而行之也。然王者之道,岂独为制人之具乎?噫!吾固知荀卿子之言,在战国之世不得不然也。夫严于卫圣人之道,而尊王以黜霸者,固儒者之责也?然狃于持其说之大,一切举近效可喜之事,植之封畛之外,而不屑言,则时君世主,急于图功者,且将曰:世务不可问之儒者,此固不知儒之罪,而亦儒者执论之过也。且儒者平日之所学问,之所讲明,不欲济世以求用则已。如其有意于济斯民也,扶持是君,而充扩是道也。又不幸而生于三代之后,而乃牢执其说,谓仁义之必无近效,王者之必不制人,优游不迫之治,必无斩艾惩创之利,彼无贪于吾之说,而吾略不假借于彼之所觊幸,亦戛戛乎难入矣!其于立言垂教之责则无负,而权以济道则未也。昔者孟子之书,盖判义利,分德力,严乎其不可犯矣,而时亦有所宽,而道之入也。有所假,而诱之听也;委曲其辞,而驯揉其心也。教之以为仁,而与之以无敌之名,假制挺挞秦楚之威,以勉其孝悌忠信之修,屈先王于好色好货不美之名,以开其与民同欲之意。孟子岂不知拔本塞源,一以正告之为得哉!抑亦因其资,而为之说也。吾观荀卿《王霸》一篇,反覆明白,而言之者不一再而止,何其确于《王霸》之辨也?及其以制人之说,而为善择者之功,则又未免震于御服求胜之事,又何驳于《王霸》之用也?呜呼!荀卿子之意则有在矣!战国之君,富疆是狃,权力是胜,非可遽然纳之于正,而其欲也。况道大则难从,效久则易厌,告之难从之道,而又迟其效,以滋其厌之心,无怪乎霸之不王也。吾宁严张厉之功,于和缓之中,驾命令加意之说,于君子长者之道,庶几霸者之闻吾说,且曰:制人显效也,王者美名也。吾不失吾所觊慕之显效,而又得古人之美名,何惮而不行之哉!虽未可以使之纯乎仁义之举,而主盟自好之诸候,有伐叛存亡之师,救民恤灾之政,王道之粗,犹见其一二也。嗟乎山之坚难穴也,有指之曰:彼有王,则人且穷其力而不厌;渊之深,难入也。有告之曰:彼有珠,则勇者跃而不顾。王道之易行非若穴山坠渊之难也,而霸者贪制人之功,尤甚于好珠玉之利,其能无择之之喜乎?盖尝三复荀卿之言,非徒以制人之说,而诱其入也。如曰义立而王,信立而霸。夫义固王者也,遇民之信,尧舜且不能废,信之立果不足以王乎?荀卿宁屈之名于霸,亦欲时君之为霸者,则不可舍吾先王之信,此因而正之也。权谋本霸者之用,则遽屏之以亡,此又危而谕之也。诱而入之,虽惮必从,因而正之,虽迷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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