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烟 作者:徐大辉》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狼烟 作者:徐大辉- 第40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黑暗中,徐德富、徐郑氏趴在炕上哆嗦,蒙面人出屋,脚步声消失。又过些时候,徐德富试着爬起来,耳贴窗户听听外边没动静,才划火点着灯。
  徐郑氏吓得一头大汗,嘴唇抖动却说不出话来。
  徐德富打开窗扇,颤音喊道:“打、打劫!胡子打劫——”
  
  第九章 村野奇情
  
  说白话
  月里萌芽做庄稼
  白菜能长碾盘大
  萝卜能长丈七八
  蝇子踏的锅板响
  老牛卧在鸡架上
  ——民间歌谣
  
  1
  
  “报告营长,”勤务兵有根进来说,“陶局长和冯科长要见您。”
  “让他们进来。”徐德成略微思考一下,说。
  陶奎元带冯八矬子突然来访,徐德成觉得是夜猫子进宅,大概与坐山好被杀有关。
  “局长请坐!”
  “德成老兄升为正营长,可喜可贺啊。”陶奎元见面道喜。
  现在不是安国军,是东北军。东北易帜,国民党政府任命张少帅为东北边防军司令长官,驻扎亮子里的骑兵营随之叫东北军,番号没变。
  “贾营长被暗杀,队伍不能群龙无首……卑职不才,勉强应付。陶局长乃一地百姓的保护神,我们驻防此镇,也为整肃全镇秩序……殊途同归,今后,还请陶兄多多关照。”徐德成一番得体的客套话。
  “太谦逊了不是,这话我说才对。眼下胡子作乱,社会治安不容乐观,你看我手下区区几杆破枪,能有什么作为。亮子里的治安整治还仰仗徐营长的精兵强将。真的要与流贼草寇交锋,还得营长鼎力相助啊。”陶奎元道。
  “那是应当,我们骑兵营全力以赴。”
  “有一件事,想和徐营长商量一下。”陶奎元说。
  “局长请讲。”
  “是这样,贾营长遇害事件震惊省府,四平街察局饬令我们警局协助你们调查此事,尽快缉拿凶手……不知徐营长意下如何?”
  徐德成说欢迎啊,有警方帮助,无疑能尽快破案,我们求之不得。
  “冒昧问一下徐营长,关于此事你们进行得如何了?”
  “调查毫无进展。”徐德成说。
  “我看这样,”陶奎元提出意见道,“我们军警联合破案,徐营长、冯科长颇有破案经验,我指派他和你们合作。”
  “好啊,久闻冯科长屡破大案,福长当铺老板被杀案,是你亲手破获,神探,神探!”徐德成恭维道,此人非等闲之辈,不可小觑。
  “哪里,说句土话,瞎猫碰上死耗子而已。”冯八矬子谦逊道。
  “冯科长过谦啦。”
  “徐营长,冯科长发现了贾营长遇害案的重大线索。”
  “噢?”徐德成惊讶。
  “贾营长出事那天夜晚我在街上走,”冯八矬子望着徐德成说,“见到一个人慌慌张张的,我上前询问,他身上有股枪药味。黑灯瞎火的,他身上咋有枪药?我把他带回局里……后来就听说贾营长被人枪杀。”
  “这个人现在?”徐德成问。
  “押在警局的牢房里。”冯八矬子说。
  “这就是我们要商量的问题了,逮住嫌疑人,往下要对他进行审讯,是羁押在你们兵营里好呢,还是押在我们那里?我的意见还是押在我们那儿保险,有监房,有专人看守,他插翅难逃。你看?”陶奎元假意征询意见道。
  “押你那儿合适。”徐德成听出警局要看押嫌疑人,同意道。
  “徐营长可派人去审讯……”陶奎元说。
  “嫌疑人招供了吗?”徐德成问。
  “正在审讯之中。”冯八矬子抢答道。
  “他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杀我们的营长?”
  “城东煎饼铺的伙计。”冯八矬子几乎是盯着徐德成的眼睛说,他在暗暗观察。
  “一个煎饼铺的伙计,与骑兵营长井水不犯河水,干吗下此毒手?”徐德成疑问道。
  “嗯,”陶奎元急忙插话道,“牵涉旧怨。”
  旧怨?什么旧怨?徐德成明知故问了。他知道钟山东子,当年这个票给自己留下印象最深的是,挨打时杀猪一样叫,直劲儿喊天妈,方言中这个词应是老天和妈呀的意思,他受刑忍不住一起喊了。
  “斗胆言明,贾营长原来是坐山好绺子大柜,对吧?”冯八矬子说。
  “这你们知道。”徐德成没法否认,也没否认的必要。
  “几年前,煎饼铺的老板钟山东子,遭坐山好绺子绑票,由于价码太高,钟家赎不起,最后撕了票。”陶奎元说得轻描淡写,像是对不知情的人讲述一件平常的事情。
  冯八矬子一旁偷偷观察徐德成的表情。
  钟山东子没什么后人,只有自称是这一个从关里家领来的伙计,钟山东子死后,他的媳妇便离开了镇上,下落不明。
  “伙计回到镇上杀死贾营长,”冯八矬子接着讲下去,说,“为钟山东子报仇。”
  “煎饼铺老板的伙计……”徐德成疑惑道,“冯科长,是不是你的推测啊?”
  “凶手很快就会招供。”冯八矬子成熟在胸的样子,说,“案子即将真相大白。”
  “陶局长,我看这样,办刑事案警局比我们有经验,此案还是由你们全权办吧,需要我们配合的一定配合。”徐德成说出一个理由,东北刚刚易帜,骑兵营有很多事要做,忙不过来。
  其实,陶奎元是来探听虚实,本来也不需要军方插手此案,徐德成这样一说,他顺水推舟地说:“徐营长忙,就不牵扯你的精力了……该案有了结果,一定向你们通报。”
  陶奎元走后,蒋副官说:“陶奎元他贼喊捉贼。”
  徐德成推荐蒋副官任副营长,暂时还没批下来,他还继续做副官。
  “我也这样看的。”徐德成说,“暗杀大哥的幕后元凶十之八九就是陶奎元,他硬说案子是煎饼铺老板的伙计做的,还抓了人。”
  “嫁祸于人,替罪羊而已。”
  “我想他们这样做,目的无非有二,一是探听虚实,摸摸我们对此案调查的底儿,发没发现他们的蛛丝马迹;其二是一旦见我们怀疑他们,就拿这个人当替身草草结案,实施金蝉脱壳计。”
  “姓陶的够阴毒的。”蒋副官道。
  “聪明人往往办出糊涂事,他们这样做,反露了马脚,我们趁此机会,查清血案真相。表面上我抓住这个所谓的凶手不放,让警察充分表演,暗中……冯八矬子肯定参与了此事,时时处处提防点儿,加他的小心。”
  “是。”
  “镇上传言,陶奎元与南满铁路日本守备队长角山荣关系特殊,只多个脑袋差个姓,留心角山荣是否参与此事。”
  “角山荣出身武士世家,但是个赌徒。据说四平街满铁租借地有几处商号,是他耍钱赢的,”蒋副官说,“他经常到悦宾酒楼去赌,一次赌输了,押上情人,结果把情人输给赌徒,赌徒不敢要日本女人,他竟当着众人的面把情人给杀啦。”
  “山口惠子?”
  “正是她。”
  “她那个妹妹没和她在一起?”徐德成当年冒死放走了她们的姐妹,认为她们一定在一起。
  “据说山口枝子当了胡子。”蒋副官说,“好像是单搓。”
  徐德成要去兑现一个承诺,一个隐秘的承诺。他说:“我回乡下老家一趟,去看看我哥他们,队伍上的事你多费些心。”
  “派几个弟兄跟你去吧。”蒋副官不放心说。
  “獾子洞离这儿也不是千里百里,几十里的路程,我骑马一撒欢儿也就到了,我自己回去。”徐德成说。
  
  2
  
  “胡子打劫啦!”徐家大院突然听到当家的喊叫。前院后院,各屋点亮灯,仍旧听徐德富满院喊叫打胡子。
  “快上炮台!”谢时仿端着枪,第一个冲出来,徐德龙赤着脚紧随谢时仿跑向炮台。
  徐德富拎盏马灯领着家人前院后院寻找一遍,一个人影儿都没有。他迷惑道:“胡子从那儿进出的?长翅膀飞啦?”
  “当家的,”从炮台下来的谢时仿说他的发现,“胡子抠开西北炮台的瞭望窗户,从那里进出的。”
  “西北炮台?”
  “西北炮台,洞这么……”谢时仿比划一下洞的大小。
  “今晚西北炮台掌着灯啊!”徐德富更是迷惑不解,胡子再蠢也不至于抠亮着灯的炮台,怎么知道没人看守?他叨咕,“怪了,也真是怪了。”
  “胡子像是知根知底儿。”谢时仿没把话说得太明,他断定此次胡子抢劫是里应外合,有家鬼做策应,不然不会得手。大院出现了家鬼,是徐家人无疑,没有一个下人做得出来这种事情。
  “一百块大洋打了水漂。”徐德富懊丧地说,“好在没伤人,没伤人。时仿,安排人守炮台,其他人都回房歇着吧!”
  “当家的你也睡吧,我带人守院。”谢时仿望一眼天空,说,“天来雨啦。”
  徐德富在回屋前,看了四弟一眼,目光很沉很重。徐德龙心本来就虚,长兄这一眼望他心更虚,他觉得大哥已经怀疑自己。
  雨点拍打窗棂,沉闷的雷声在天空轰鸣,院心的一盏灯使这个屋子有些光亮。丁淑慧装睡,不时睁眼观察丈夫。
  徐德龙翻身打滚,几次坐起来望窗外。他侧身看丁淑慧,觉得她睡着了,轻手轻脚下地,往一个包袱皮里放东西,有金属相碰撞的声响。
  丁淑慧看清这一切,屏住呼吸未动。
  徐德龙将包袱斜系在身上,然后来到丁淑慧头顶前,站了些许时候,转身出门。
  丁淑慧爬起来,望着窗户外,雨依然扬扬洒落。
  雨水冲刷荒草甸子,徐德龙披着麻袋窝成的东西遮雨,身背蓝色麻花包袱,两只赤脚在泥泞中跋涉,仓皇赶路。
  雨帘之中可见一穿蓑衣的骑马人,徐德龙走近她。
  “四爷,我在此等你半天啦。”山口枝子将一钱袋扔给他道,“你的份儿。”
  “这么大的雨……”徐德龙还在说着迟到的理由。
  “背包罗伞的,四爷要去哪儿呀?”
  “西大荒。”
  “那里人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