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烟 作者:徐大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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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烟 作者:徐大辉- 第8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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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常你不是教导她了吗?”
  “迷魂汤也给她灌了,打也没少挨,就是不上道。出盘子(与嫖客喝茶聊天)她总是惹客人不满意。”栾淑月很实际地介绍刚烈的四凤情况,目的是让他有个思想准备,她知道陶奎元做那事喜欢四平八稳,摸啃看的铺垫很多,四凤不一定配合他。
  “这方面你有办法。”他说。
  老鸨子对付妓女的方法很多,栾淑月喊道:“荣锁!”
  大茶壶荣锁应声道:“哎,来了。”
  四凤住的屋子叫桃花坞,红妹收拾自己的东西。
  “红妹姐,你这是?”四凤好生奇怪问。
  红妹没吱声,埋头收拾东西。
  “妈妈不是答应你接完客可以住在这儿吗?你为什么要走?”
  “四凤,”红妹说,“从今天晚上起,妈妈让我搬出去,到隔壁的杏花村。”
  “为什么?”四凤问。改变她一生命运的夜晚马上来临,她一丝都没察觉。
  红妹拥抱了四凤一下,千言万语集中到拥抱上,声音发苦道:“今晚过去了,你就什么都懂啦。”
  四凤迷惘地望着红妹抱着自己的东西出去。
  荣锁拎着茶壶走进来,将头油、官粉、口红、唇膏撂在四凤面前说:“四凤,麻溜化化妆,妈妈要查脸子(过目)。”
  “我化妆了……”四凤懵然,出盘子抹淡妆,头油、官粉、口红什么的轮不到青倌搽的。
  “出盘子?你可想啦。”荣锁冷笑,猥琐的眼神扫着她。
  “让我做啥?”四凤蒙在鼓里。
  “哪来那么多废话,快上妆!”荣锁喝斥道。
  四凤望着那些化妆品,似乎感到今晚有事情要发生,是什么她又说不清。
  “咋地?四凤,”荣锁掉转过来茶壶嘴,要挟道,“想尝尝开水烫的滋味?”
  妓院的姑娘不止一个挨大茶壶开水烫,疼又没法说,烫的部位缺德,下身……四凤怕烫,下意识地一抖,说:“我化妆。”
  荣锁带着化了妆的四凤下楼去。
  “妈妈。”四凤站在栾淑月面前,微垂着头道。
  陶奎元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四凤,心里那条虫子爬到嗓子眼儿。
  “四凤,让妈妈好好看看。”栾淑月样子很慈善,四凤慢吞吞地挪到她跟前,老鸨子手托起四凤的下颌道,“啧啧!越发俊俏啦。四凤,你来鸾凤堂快两年了,妈妈对你咋样?”
  “好。”四凤答。
  “四凤啊,今天是你的喜日子。”栾淑月以妈妈的口吻道。
  “喜日子?”四凤心猛然被蜇了一下,感觉到最可怕的事情来临,她曾想过那件可怕的事情。一夜,她给女孩的呻吟声惊醒,实际是让大茶壶荣锁踹醒她,他在红妹的身上作践……“红妹姐,你咋干那事啊?”过后四凤天真地问。红妹说这里是什么地方,都得干那事。四凤害怕自己将来干那事,现在……
  “四凤,”栾淑月说,“你丫头好福气啊!跟这位爷去,以后哇,你只伺候他一人。”
  “妈妈,我还小……”四凤哀求道。
  “好啦,和爷回你房里去。”栾淑月脸子很冷,说。
  “我怕……妈妈。”
  “怕?怕什么?”栾淑月撂下脸子道,“红妹和你同岁,梳头(破身)好几年了……有啥么?一做就会。”
  栾淑月给荣锁使个眼色,他用茶壶嘴碰了下四凤,说:“走吧!”四凤哆嗦一下,跟在荣锁身后走了。
  荣锁将陶奎元、四凤送回桃花坞,恫吓道:“四凤,你可要听客人的话,处置不听话的姑娘你也亲眼见过。”
  桃花坞门关上,荣锁没走,他有听骚——偷听男女之事——的癖好。东北有洞房外偷听新婚夫妇第一夜动静的风俗,荣锁不属此范围。
  “荣锁!”听见栾淑月喊他,不得不离开。
  “你又听骚。”栾淑月说。
  “我看他能不能得手。”
  “废话,他不是童卵子。”她说。
  童卵子,指没结过婚的男人。陶奎元八岁之前是童卵子,九岁时被邻居的远房嫂子给哄上肚皮,他蜗牛似的在暄乎的囊囊膪上爬行告别处男。他对栾淑月说过这件艳事。她说:八岁懂什么?青头楞青头楞:未熟透的瓜果,也指某种东西未成熟。嘛!他说:第二年就囊盆儿囊盆儿:旺盛,旺季,高潮。多指植物秧蔓的长势。!
  1933年初夏的夜晚,在四凤后来的记忆里异常深刻。但是当时她年龄小经不起吓唬,喝了一杯水后便晕晕乎乎,次日早晨她对昨夜的事情记得模糊不清。
  桃花坞内,四凤头发散乱用被子掩着胸口,蜷缩在炕旮旯,低声抽泣。陶奎元光着上身,从炕上坐起,去拉她道:“来,爷再稀罕你一次……”
  “不,我不!”四凤向墙里靠,身子快要贴在墙上,这样做显然无济于事。
  “一回是做,两回也是做,昨晚你已经是我的人啦。”陶奎元目光既贪婪又馋,像狗见到根骨头。
  “你整宿不让我睡觉……”她怨恨道。
  “妈的,不知好歹,我喜欢你嘛。”陶奎元粗暴地将四凤压在身下……
  这个早晨栾淑月懒在炕上,荣锁进来,窃笑。
  “荣锁,一大早的扒开眼睛你笑什么?”
  “你那个二姐夫,非累死四凤身上不可。”荣锁听声绕哄回来说,“早上掴一把。”
  “腥古耐的!”她攮斥他道,“你满嘴淌哈拉子(口水)是不是?”
  “哪敢呀。”
  “陶奎元今个儿走。”栾淑月说。谁也说不清她为什么说这句话,荣锁不感兴趣,他掂心另一件事情,问:“四凤的开铺仪式啥时搞?”
  “开铺?四凤开什么铺?”
  “我们这儿的规矩呀。”
  “恐怕要白送四凤给他啦。”栾淑月说。
  荣锁热心四凤开铺,是因为开铺后面的事。惯例第一夜开苞后,要举行开铺仪式,表明她从现在起正式接客。大茶壶荣锁看中四凤,想在开铺后沾沾她的边儿,听老鸨子这样一说,心凉半截。愤愤不平地说:“那我们太吃亏了,四凤可是挣大钱的主儿。”
  “她就是能挣来座金山,我也得舍。”栾淑月看得自然比大茶壶远,舍出一个四凤换来更大的利益。将来他们去亮子里开妓院,全靠警察局长啦。她指使道,“荣锁,你收拾一下我隔壁那间屋子给四凤住,楼上太乱。”
  陶奎元进来,身子摇晃有些站不稳。
  “脚下发飘,空壳了吧?”栾淑月说着荤话道,“二姐夫,咋样,满意了吧?”
  “妹子,我和你商量个事。”陶奎元说。
  “你先别说,叫我猜猜。”
  “你以为你是诸葛亮?”
  “把四凤给你留着,不准接别的客人对吧?”
  陶奎元惊奇道:“你是孙悟空,钻到我的肚子里。”
  “二姐夫,这事你不说,我也得这么办。只是我早点儿到你们镇上去,那样也免去你大老远的往四平街跑。”栾淑月能说会道。
  “四凤是很特别的女孩,我准备娶她做三姨太。”陶奎元语出惊人,问:“你不会舍不得吧?”
  “哟,二姐夫相中的东西,别说是我这儿的一个姑娘,就是天上的星星月亮,我能摘都给你摘去,什么时候领人你随便。”
  “四凤才十五岁,年龄稍小了点儿,你再给我养一年,明年她十六岁我正式娶她。妹子,你这里是啥地方我知道,可要把四凤养好喽。”
  “没问题二姐夫,一根毫毛都不给你碰倒。哎,你今天散会,那谁……”
  “哦,八矬子他大概是有事,不然也该到啦。”陶奎元说。
  冯八矬子没来四平街接局长,陶奎元和徐梦天回到亮子里镇。他靠在椅子上,疲惫不堪,他说:
  “八矬子,栾淑月想你想疯啦。”
  “我走不开。”冯八矬子掰开镊子了,女人和任务孰轻孰重他清楚,说,“局长走后,我一直盯着同泰和药店。”
  “闻着啥味儿没?”
  “枪伤味儿。”
  “枪伤?”
  “徐德富来镇上,来药店……”冯八矬子说。
  “得得,”陶奎元不耐烦道,“八矬子你就捕风捉影吧。”
  “撂下这节先不说,我昨天在集上逮住个胡子,局长,你猜他是谁的人?”
  “谁?”陶奎元眼皮撩了撩问。
  “刘傻子的上线员,他供出一重要的情况。最近刘傻子正准备向天狗绺子靠窑。”冯八矬子说。
  “刘傻子向天狗靠窑?”陶奎元听来新鲜。
  “那个上线员说他见过天狗绺子大柜天狗,他是个疤瘌脸,总戴着头套,连吃饭也戴着。”
  戴着头套吃饭,说明他不肯露出真面目,陶奎元这样想。
  “上线员还看见一个人……”冯八矬子抑制不住激动说,“蒋副官。”
  “哪个蒋副官?”
  “在镇上驻扎过的东北军骑兵营,有个蒋副官,就是他。”冯八矬子说。刘傻子的上线员供出蒋副官现在是天狗绺子的二柜,特务科长由此推断,疤瘌脸大柜天狗可能就是徐德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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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猜测。”陶奎元说。
  当年徐德成率骑兵营离开了亮子里,一直没有消息。也许真的进了关里……上线员的话未必可信,一个绺子的四梁八柱,轻易不会招供的。
  冯八矬子说刘傻子的上线员比较特殊,贪吞了大饷,就是独吞了抢来的东西,触犯绺规,怕被处死才跑出来,到镇上躲藏,被我们抓获。
  “那他一定知道刘傻子落脚的地方。”
  冯八矬子分析道:胡子不傻,上线员跑啦,他们便知绺子已暴露,肯定立马就挪窑。假若天狗绺子的大柜是徐德成,那么,徐德富来镇上有可能是来弄药。数日前我们在白家打伤多名天狗绺子的人,他们需要大量治红伤的药。
  “徐德富不同一般的乡党,他有钱有势,又是宪兵队的‘瞩托’,角山荣队长对他印象特别好,八矬子,此事处理要慎之又慎,没一百二十分的把握都不能碰他。”陶奎元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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