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恶家族--检察官手记 作者:谢朝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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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恶家族--检察官手记 作者:谢朝平- 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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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门打开了,田朋忠从第二辆吉普车上走出,借着路灯,他看清了车中那些虎
视眈眈的目光和泛着青光的枪支,他快步从阴森森的枪口下走过,朝招待所前的解
救人员奔去。

    面对解救人员,田朋忠闭上眼直摇头。在加强法制的今天,自己竟被法官非法
绑架、拘禁12天,这简直像恶梦一样使他难以置信。飞舞的拳头,顶住太阳穴的手
枪,四溅的鲜血,—一在他眼前闪现;警棍放电声,各种辱骂、威胁声也一齐在耳
畔响起:“田朋忠,叫你写没有被打、没被拘禁、有自由的材料,怎么还不交来?
再不交老子把你铐起!”这是罗接发的喝斥声。也有人以招待贵宾的规格宴请田朋
忠。28日获释后,沈林又邀请他,席间,宾主频频举杯,互诉友谊。这位全国人大
代表似乎忘记了自己的下属何向阳曾参与了4 月17日的绑架,他一面给田朋忠敬酒
“压惊”,一面慷慨陈词:“罗仕平、付培根他们的做法是犯法的,你们厂不管欠
我们多少钱,我们绝不会那样做……”

           尾声:受害者的控告泥牛入海

    大风铁厂是达县的国营骨干企业。田朋忠被绑架后,厂内一千多名职工人心惶
惶,生产急剧下降,仅4 月的直接经济损失就达30多万元。这次非法绑架、拘禁受
害者身心受到严重摧残,影响尤为恶劣。5 月4 日,田朋忠向江西省人民检察院、
省高级人民法院、江西省人大及萍乡市检察、法院、人大市委、市府等机关控告了
罗仕平、付培根、何向阳等人的罪行,要求依法惩处……

    但这些控告大多似泥牛人海,杳无音信。惟有检察机关给受害者捎来希望6 月
13日,江西省人民检察院给田朋忠复函称:你的控告已转萍乡市中级人民法院调查
处理。

    7 月2 日,田朋忠又收到江西省人民检察院的复函:……控告已转江西省高级
人民法院调查处理……

    但令人遗憾的是,截至发稿前,江西省高级人民法院,萍乡市人民法院“调查
处理”的结果仍是泥牛入海。

    田朋忠抚着肉体和心灵的创伤,仍等待着法律能给他一剂治疗伤痛的良药……

           手记之十六:可怕的“飞龙帮”

              恐怖的仰天窝之夜

    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大地夜色沉沉。

    达县管村乡西边3 公里处的仰天窝地段,万源市红旗乡的查树根驾车快速奔驰
着。刚转过一个弯,突然,一排乱石横在前方公路上唐树根赶紧猛踩刹车,东风车
“吱呀”一声尖叫,停在离乱石3 米远的地方。

    查树根把头伸出车窗一看,不由一阵毛骨惊然:黑乎乎的荒山怪物一样蹲在路
旁,深谷中隐隐传来野狼的嚎叫。夜风里,树木摇晃,杂草瑟瑟……

    查树根颤颤地吩咐身边发抖的妻子:“你在车上别动,我下去搬石头。”

    车灯中,查树根刚要向路旁掀石头,眼前的情景把他吓呆了:几条黑影挥舞着
棍棒直向自己扑来!他机械地边退边问:你们要啥子!

    回答他的先是一拳,又是几脚。接着是一句阴森可怖的喝令:要命就快把钱给
老子拿出来!

    “没有,没有呀!”查树根可怜兮兮地把自己的衣兜翻给黑影们看。黑影们骂
句不老实,棍棒拳脚一齐在查树根身上发出沉闷的“叮叮咚咚”声。

    ‘啊,啊——’喳树根的妻子在驾驶室里吓得高声尖叫起来。尖叫声提醒了查
树根:“刘蓉,别哭了,快把钱全部给他们……”

    215 元现金被抢后,一黑影狠狠地踢查树根屁股一脚,“滚!”查树根吓得忙
一轰油门,抱头鼠窜……

    夜色又恢复了沉寂。黑影们重新把乱石垒在路中。

    凌晨4 时,白沙镇建筑公司经理王传华驾着长安车来到高高的路障前,停车后,
王催同车的老乡熊文建、侄儿曾祥飞下去搬石头,自己则睁大双眼一边观察动静,
一边摸着左衣兜里的1000元钱和右衣兜里的15万元大额存单,在心里不断祈祷:上
帝保佑,千万别出事!千万别出事……

    王传华最害怕的情景终于在他的祈祷中出现:几个黑影饿虎扑食般冲向自己的
老乡和侄儿,棍棒声里,侄儿的哭叫和老乡的哀求一齐传了过来。“唉哟!我是个
学生,打我啥子。”“莫打了,莫打了嘛……”

    黑影的头儿一伸手,“莫打就把钱拿来!”

    车中的王传华大概突然想起了“舍卒保帅”的妙计,他探出头喊道:“老熊,
快把钱交给他们嘛。”他满以为只要曾、熊二人把钱拱手献出,“他们”就不会抢
自己身上的钱了。

    他错了。那伙人抢走曾、熊二人的350 元钱后,马上扑向了长安车。王传华慌
了,一边按住左衣兜一边声明:“我包包里莫得钱!真的莫得钱呀!”黑影们根本
不理睬他的“声明”,七手八脚地把他双手向后拧着,直取他的左衣兜。

    当王传华意识到自己“此地无银三百两”的举动已将1000元现金暴露时,他一
边挣扎,一边又想起了那个“舍率保帅”的妙计:让他们抢钱,保存单要紧!于是,
混乱中,王传华挣脱右手,从兜里抓出“存单”往裤裆里一塞,然后坐定,任其搜
查……

    抢劫结束,黑影们让他“滚蛋”时,王传华长长地松了一口气:虽遭抢了1000
元,但15万总算保住了。

    他又错了。当王传华犹如惊弓之鸟,驾车一路狂奔到数十公里处的三汇镇取出
裤裆里的“存单”时,他惊得差点闭了气:自己慌乱中藏进裤裆里的存单怎么变成
了三支红梅香烟?!

    他两腿一软,一屁股坐在地上……

            一封情书和两个相同的梦

    上午8 点,达县公安局治安防暴队副队长王树林赶到仰天窝时,抢劫现场的路
障已被人拆除。先期到达的管村派出所屈德生、杨华生介绍说:已排查了管村周围
所有的可疑对象,尚未发现新的线索。早晨6 点,派出所的几位同志刚到现场就下
暴雨,现场的痕迹皆被冲掉,只是在离路障3 米远的路边找到一堆人粪……

    王树林一听,马上过去仔细观察起来。屈德生告诉他,解使人用的手纸下雨前
已经提取,那上边有几行“天书”一样的字回到派出所,王树林忙让人拿来那张臭
哄哄的手纸,如获至宝地细心展开。

    这是一张从学生作业本上撕下来的封底。字写得张牙舞爪,难以辨认,可见书
写人心情不佳。

    作出以上判断后,王树林开始吃力地逐字逐句辨认“天书”。看着看着,他两
眼一亮,但亢奋的亮光里分明还夹杂着一份甸甸的沉重和一份苦涩的惆怅……

    几小时后,向局长丁有恒、副局长张瑞鑫汇报时,王树林表露出了自己感情中
的沉重的惆怅。“这次抢劫有学生参加,实在令人难以置信……”

    两个局长也为之一振,心中隐隐袭来一阵刺痛。他俩静静地等待王树林说出下
文。

    王树林从卷内拿出那张臭哄哄的“天书”递给局长,“这是一封信,准确地说,
是一个男学生写给一个女学生的情书草稿。”

    “何以见得?”还未来得及看信的张副局长问。

    王树林说:“信中有这么一段话,‘我跟你在一个班读书时,表现孬,那是有
原因的。我对你好,你是知道的,但你老是回避,难道我真的那么令你心烦?因为
一个梦,你到县中读书去了……’显然,自尊心很强的女孩子是不会主动向别人承
认自己表现孬的,也不会讨好地问别人‘难道我真的那么令你心烦’的,还有信中
字迹的风格,运笔的力度都留下了男性痕迹……”

    丁有恒看完“天书”后问:你断定这封情书的作者就是“4。21”抢劫案的罪犯
之一的根据是什么?

    “主要从信留在现场的时间来推断。”王树林呷一口茶后继续分析道,“据回
忆,19号至20号早晨7 点一直下大雨,20号7 点至ZI号早上6 点前是晴天,6 点以
后下了暴雨。情书的字迹无浸湿迹象,表现它留在现场的时间只能是20号7 点至ZI
号早晨6 点前。解便的地方就在公路旁,白天有车辆行人往来,解便的人是不会在
这样的时间选择这样显眼的地方的。所以,解便的时间只可能是天黑以后,从大便
的新鲜程度看,解便时间极可能是20号晚上12点至21号5 点。而两次抢劫正是发生
在这段时间。作为个人隐私的情书,不可能由他人带人抢劫现场,把它留在现场的
只能是情书的作者本人。所以,把情书当手纸留在现场的人便是抢劫的罪犯之一。”

    “有道理!”两位局领导完全赞同王树林的分析。末了,丁有恒问:有这个写
情书的罪犯的线索吗?“

    “暂时还没有不过,完全有把握找到他。”王树林胸有成竹地分析说:那个
“因为一个梦到县中去读书”的女学生至少是个初中生,跟她曾在一个班读书的情
书作者也一定至少在读初中,抢劫现场周围只有管村中学。罪犯极可能就在这个学
校……“

    案情已基本明了。根据丁有恒的意见,专案组走出了破案最关键的一步——寻
找写情书的人。

    为避免打草惊蛇,办案人员放弃了直接到管村中学查对字迹的方案。23日,王
树林带人到县中秘密查找收信对象。校方翻箱倒柜找了半天,才查出1994年开学时,
有一个叫龙芳的女生从管村中学转来县中。

    校长室里,龙芳对几个陌生人问她为什么到县中读书的事似乎并不介意,很诚
实地说,自己之所以转到县中,完全是因为一个梦。

    “梦!”虽早有思想准备,王树林还是一振,“什么梦?”

    姑娘的思绪又回到了那个美妙的梦境: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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