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恶家族--检察官手记 作者:谢朝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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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恶家族--检察官手记 作者:谢朝平- 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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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的婚姻,发誓要找一个既有风度又潇洒的男人。不料月下老人却给她安排了一个
大她8 岁矮她3 公分且其貌不扬的邱安。许多年后,吴雪还愤愤不平:若不是为了
当城市人,打死老娘也不会跟着他!。

    1983年回城后,邱安到某餐厅当了厨师,吴雪则贵夫人一样闲居在家。看不起
丈夫的吴雪一方面用丈夫挣来的辛苦钱养尊处优,一方面暗中继续寻求着她那“浪
漫有诗意的恋情”,多次红杏出墙使得邱安忍无可忍。1989年,这个小家庭终于不
可避免地解体了。吴雪将6 岁的女儿蕾儿和4 岁的儿子小宝扔给丈夫,嫁给了一个
重庆人。

    我问:蕾儿,妈妈去了重庆,想她吗?

    蕾儿扔掉烟头,愤然道:鬼才想她!她对我好狠哟!

    也许是受了裹着“三寸金莲”的母亲的影响,吴雪“男尊女卑”的意识特别重。
蕾儿出世后,她逢人便叹息自己命苦,生了个赔钱的贱人。若不是邱安的母亲坚持,
吴雪差点把女儿送了人。两年后,吴雪生下儿子小宝,从此,“贱人”与儿子的轻
重在吴雪那儿更加明显。尽管家中并不富裕,但小宝仍有许多电动上汽车之类的玩
具,而蕾儿上幼儿班时求买个书包吴雪也不允许,结果,邱安上山下乡时的黄挎包
一直伴着蕾儿度过了三年的幼儿班。小宝自幼十分淘气,打烂了家中的东西或把什
么弄丢了,挨打受罚的总是青儿。吃东西也常常是小宝吃过了才允许蕾儿吃,吴雪
说,这样能培养女儿爱护、关心他人的美德。有一次,吴雪打麻将回来见生病的小
宝未吃东酉蕾儿就先吃了饭,她对女儿劈头盖脸就是一阵暴打,打得蕾儿嘴、鼻流
血,手上、腿上青一块紫一块。那一次,蕾儿伤心极了,离家出走数日不归,后被
吴雪抓住,打得遍体鳞伤不说,吴雪还用剪刀剪女儿的头发。蕾儿跪在地上哭着哀
求:妈妈,别剪呀!剪了我怎么出门见人呀!吴雪却用腿压住女儿的身子,揪住头
发边剪边用粗鲁的脏话骂道:就是要把你个小骚货剪成秃头,免得出去勾引男人!
在女儿的挣扎哭叫声中,吴雪用锋利的剪刀剪光了女儿的满头黑发,也剪断了她与
蕾儿的母女之情。从此,母亲、母爱在蕾儿幼小的心灵中彻底死去了。采访蕾儿的
邻居时,不少人回忆说:那女孩好可怜,常被她妈锁在屋里哭,哭过了又嘶哑着嗓
子唱《小白菜》,她老重复“两三岁上死了娘,弟弟吃面我喝汤”那几句歌词,联
想她的遭遇,听她那撕心裂肺的童音,常令人忍不住掉泪……

    讲到这段往事时,蕾儿泣不成声,怎么问也不肯再谈下去。我理解她的内心感
受:一个没能得到亲娘温暖反受重男轻女的母亲轻蔑、摧残的女儿,她会对给自己
人生留下太多阴影并带来悲剧的母亲产生感情吗?

    我只好变换一个话题:蕾儿,当初你是否有过什么理想抱负?蕾儿边擦眼泪边
不以为然地答道:我并不是天生的坏女孩,怎么会没有理想抱负?

    父母离异时,蕾儿的去留成了双方争论的最大焦点。邱安无力带两个孩子,吴
雪更不愿接纳这个“贱人”。青儿像一个不值钱的包袱被父母推来推去。在蕾儿无
处可去时,年近七旬的婆婆收留了孙女。她说:营儿,别怕!就是讨口。我也要把
你养大成人!此后的几年间,婆婆为蕾儿撑起了一片光明的蓝天,蕾儿终于有了几
年幸福的童年。婆婆原是教师,她不仅无微不至地在生活上关心蕾儿,还天天晚上
辅导孙女学习,教育她学好本领,长大报效国家。在婆婆的教育熏陶下,蕾儿心灵
深处进发出了最朴素最现实的理想之光:好好读书,考上大学,今后找份好工作!

    这也许并不能算伟大的抱负却成了营儿学习的动力。在五年级前,她的成绩一
直处在班里的前几名。老师们都觉得她聪明可爱,很有前途。可惜好景不长,1993
年,婆婆病故,蕾儿头顶那片蓝天顷刻间轰然坍塌,她的“理想之光”也随之烟飞
灰灭。

    婆婆去世后,蕾儿又成了一个有爹有娘的孤儿。96年秋天,蕾儿该上初一了,
可她的父亲邱安却为女儿的抚养费、学费、监护等等问题愁肠百结,一筹莫展。他
所在的饮食店效益一天不如一天,常常发不出工资,自己的生活尚且难保,两个孩
子的生存更令他伤透脑筋。他只好把求援之手伸向了蕾儿的姑姑、么姨和外婆。

    外婆收留了苦命的外孙女,让她到附近的某厂子弟校上学。学费、生活费则由
蕾儿的姑姑、么姨帮补。

    终于可以上学了,雷儿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她根本无心学业,常常旷课逃课,
考试老不及格,读了一年书,到校时间不足三个月。

    我不明白蕾儿当时的心态,“有了学习条件为什么不珍惜?”

    蕾儿长长地叹一口气,冷笑道:看透了,没意思!

    小小年纪看透了什么?是什么使她感到没意思?我揣摸着问:是母亲的虐待,
父母的离异使你幼小的心灵受到了深重的伤害?是家境的贫困使你的生活过早地蒙
上了忧愁的阴影?还是远离家庭、亲人,寄人篱下的生活使你感到孤独自卑,前途
无望?

    蕾儿点点头,说这些原因都有。

    “你逃课旷课后都干什么去了?”

    曹儿笑笑,眉飞色舞地讲了起来:我和几个成绩差的同学经常溜到厂里的舞厅
唱歌跳舞,偶尔还干干“三陪”——陪别人唱和跳,以此换来一顿饭或一包烟。就
是在那段时间,我不仅学会了抽烟,还学会喝酒,一次能喝半斤。有一次,我与另
一个女同学把一个老板灌得钻到桌子下边不敢出来!诈金花、打麻将也是那时学会
的,别看我们年龄小,有时手气好,赢三五百元是常有的事……

    我打断了蕾儿绘声绘色的描述,“长期逃课老师不管?”

    蕾儿又要过一支烟,点燃后狠吸几口才答道:班主任管了几次管不住,就骂我
们是孬火药,是害群之马不上课更好,最好退学,免得影响其他人。老师这样一说,
我还真想退学,回去给爸爸一讲,不想他说,你已快13岁了,自己的事自己拿主意,
读不读随便你。于是,我真的替自己拿了主意,退学证都未办就再也没有去上学。

    退学后,蕾儿曾在邱安承包的饭馆里帮忙卖了一阵票,但她生性好动,加上以
前野惯了,在饭馆呆不上一小时就六神不定,如坐针毡,总要想方设法扯谎溜出去
玩。97年5 月左右,蕾儿在外边“晃”时认识了猴子、刘天棒、肥猪等混混,这三
个家伙经常请青儿等四个十三、四岁的少女去溜冰或看黄色录相,还以谈恋爱为由,
把畜儿、汪莲、吴莉、程静等带去开房间群居。汪莲等三名少女先后都被猴子等人
糟踏。

    我感到很吃惊,问,蕾儿,录相厅允许你们这点年龄的少女进去看黄片?你们
在旅馆里群居也无人管?

    蕾儿白我一眼,那眼神分明是在责备我少见多怪。她说:只要给钱,谁会不允
许?又有谁来管?这城里的录相厅、宾馆酒楼都这样,交了钱,你干什么都可以,
被抓住了,大不过罚款了事。

    蕾儿的话让人感到阵阵揪心。的确,我们这个城市娱乐场所的“污染”已到了
严重的地步!每逢中午或晚上,随便到酒楼。舞厅、茶室、发廊等娱乐消费场所看
看,你会发现那些乳臭未干的少女们正成群结队地去这些地方“上班”。在阴暗的
包厢里,“祖国的花朵”是怎样在遭受蹂躏、摧残。

    青儿就是在这种环境中“下水”的。

    蕾儿告诉我,被拐卖后猴子曾对她讲:当初把她们几个少女带到录相厅、旅馆
等地方去“晃”只不过是为了让她们适应环境,其目的则是在蕾儿等人适应并迷上
这种环境后,好将其拐卖到广东操皮肉生意。而这一切,是音儿等少女做梦也想不
到的,当初,她们还觉得请自己吃喝玩乐的猴子等人够意思。所以,听猴子一伙说
广东比达J ;I 更“好耍”,她们信了。猴子说到广东保证能找到挣大钱的工作,
她们便欢呼雀跃地随其去了。到了广东潮洲,猴子等人不但天天带蕾儿等人逛街买
衣服买化装品,还给一种“让人轻飘飘的”烟抽,日子过得倒满舒心。蕾儿以为真
的到了金钱垒造的“天堂”,却不知自己已掉进了罪恶的圈套。过了几天,蕾儿等
人发现不抽猴子给的烟就十分难受。再问他们要,猴子等人却学着广东腔说,小姐
呀,知道这烟多少钱一支吗?一百元啦!里边有粉呀,要抽就到舞厅酒楼陪客挣钱
自己买吧!蕾儿等人这才知道上当,她们不愿干这份“工作”,但又受不了毒瘾发
作的熬煎,只好去“上班”。每天上下班,猴子一伙都到舞厅、酒楼门口接送,把
少女们坐台的钱全部搜走后。才发给她们一支“烟”抽。

    开初,蕾儿等人坚持只陪唱歌跳舞不陪睡觉,但猴子一伙嫌那样挣钱太少,强
迫四少女卖淫。汪莲、吴莉不从,从舞厅逃出,结果在火车站被猴子一伙抓住,当
晚就以每人3 万元的价格将两个不满14岁的少女卖给了潮洲附近的农民。蕾儿和程
静吓坏了,但她俩明白,如果不逃走,结果肯定会更惨。“经过一番策划,在汪莲
被卖后的第三天晚上,蕾儿和程静带上当晚坐台挣的钱,躲过在酒楼门口监视的猴
子一伙,从后门溜了出去。这次她俩吸取了汪莲、吴莉的教训,没有去火车站,而
是打的直奔郊外,然后再乘夜班车去了南海市。

    到了南海市,蕾儿、程静兜里的钱所剩无几,两人一商议:觉得只坐“素台”
连吸粉都难以维持,反正已“下水”了,不如干脆破了身子“做业务”,挣足了钱
再回达川。决心一下,两人马上到舞厅找客人谈价。一听说她俩才13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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