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来独往 作者:蔡越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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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来独往 作者:蔡越涛- 第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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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载誉返程的喜悦是从心底流淌出来的,贺苏杭眉梢眼角挂着自信与微笑。然而,她怎么也不会料到,飞机上与检察官雷天虹的邂逅会是生死邂逅,她的命运轨迹又一次发生了重大改变。
    上午十点三十分,飞往北京的国航班机从长春机场准时起航。贺苏杭的座位是普通舱7 排B 座,C 座是一位陌生的小伙子( 后来得知他是《南方周末》的记者小梁) ,A 座是检察院的检察官雷天虹,贺苏杭认识他是因为那次顾菡的案子,出于礼貌,相互问好,客套寒暄。贺苏杭说,她是头一回到东北出差,但不是头一回参加全国电视节目评比。雷天虹说,他不是头一次见到贺苏杭,却是头一回跟贺苏杭近距离说话,感到十分荣幸。他已经调到省检察院工作了,这次是到东北执行公务的,犯罪分子再狡猾,也斗不过好猎手。他底气很足,声音带有磁性震荡感,是广播学院的学生修炼多年也未必能达到的特质效果,他健壮结实,腰板挺直,脸部轮廓棱角分别,极富骨感,浓密的黑发根根可见光泽,很是欧洲化的男性气质,是扎在人堆里一把就能将他拉出来的那种大男孩。这是贺苏杭对他简短观察后,默默地得出的结论。由于顾菡案子在先,贺苏杭对他并没有多少好感,反而觉得他硬硬的,不大随和,不大容易接近,也不愿更多交流。
    “我毕业于中国政法大学,法学硕士,父母在北京工作,哥哥姐姐也在北京工作。我应该称您这位大名人苏杭姐姐的吧? ”雷天虹歪着头看着贺苏杭说,他今年正好30岁,露出了两排令牙科医生赞叹的好牙,大小均匀,序列精致,颗颗都像羊脂玉一样的白。
    “当然,你不叫姐姐叫什么,总不能叫我阿姨吧。”贺苏杭是想调侃两句的,不想话一出口,、竟脸热心跳没有了下文。
    “那好,从今往后我就叫你苏杭姐。”雷天虹的表情很晴朗,就像舷窗外边的天空一样是豁亮的。
    飞机已经在空中飞行了大约五十分钟,透过舷窗往外看,阳光格外明媚,是刺眼的白光,天是湛蓝湛蓝的,干干净净的,像是染了色的平板玻璃,蓝得舒服,蓝得深邃,蓝得使人联想到大海的博大胸襟。往下看,翻滚的云海有一种梦幻般的仙境感,有一种神秘莫测的无限的想像空间,一会儿如堆棉铺絮,一会儿如万马奔腾,人们搜索了各种词汇,仍觉得形容它不够味,仍觉得赞美它不到位。前排B 座的那个八岁左右的男孩索性用一个“美”字表示由衷的感叹。
    在人们欣赏云海的赞美声中,空姐面带迷人的微笑已将咖啡果汁茶水送到每一位乘客面前,紧接着是米饭和甜点。
    正当人们有说有笑品尝美味的时候,猝不及防地发生了惊心动魄的一幕:飞机突然垂直下落! 就觉得身体猛然失控,心脏被拎出来晃悠了一下,速度之快使人们来不及思考! 飞机再次垂直下落,高空坠物般的压迫感,压得人们从喉咙里憋出不同的惊叹和恐慌:“哎呀! ”“呀! ”“啊! ”“咦! ”“哇呀! ”
    “天哪! ”
    随之而来是可怕的响声,飞机抖动着翅膀像只受伤的苍鹰一样忽高忽低,歪歪斜斜的稳不住身体,机舱内可以看到接口处咯咯吧吧作响,像是随时可以断裂的脆骨。又一个猛子往下栽,前排B 座那个小男孩哭叫道:“妈妈,我们是不是快要死掉了啊?!”倒没有听到妈妈训斥孩子的骂声,听到的还是机身接缝处咯咯吧吧的怪叫。飞机吃力地往上移动身子,却再度垂直下落! 人们的惊叫声是拼着性命喊叫出来的,分不清叫的是什么,也辨不清是谁叫的,只觉得心脏被拉出来晃悠个不停,整个人都要窒息了! 刚才还带着迷人微笑为大家服务的那位空姐,早已本能地趴在走道上,瞪着一双惊恐的大眼睛,足足有几分钟未能动弹身子。
    时间过去了大约二十分钟,飞机上没有广播,没有安慰,没有议论,有的只是人们紧紧抓住可以抓牢的东西的状态,抓住了东西,似乎就抓住了安全系数,抓住了可以生还的希望。
    人们个个伸长脖子,睁大眼睛,稍不留神似乎就不属于这个世界了,多看一眼就是今生今世的赚头。机舱内不再有大呼小叫,人们出奇的一致:鸦雀无声,屏声息气,似乎都在等待那一刻的来临。
    贺苏杭紧紧握住扶手把柄,两只脚蹬在前排靠椅支架上,整个身体是前倾的紧绷的,脑海里一片空茫,没有思维,没有思想,没有信息。直到隐约感觉左胳膊的疼痛,才发觉是被雷天虹死死抓住的,他的手指几乎抠在她的肉里边,她忽然有一种感动,是被保护的感动。
    飞机稍稍稳定了飞行,已是隔着舷窗看高高的蓝天白云了。有内行人估算了一下,飞机几起几落所降低的高度少说也在三千米以上。搞不清是哪一下飞机猛地下栽时,物理作用的条件将饭粒饮品弄到人们脸上身上,只摸到粘糊糊的。再看走道上,茶杯饭菜狼藉一片。还差二十分钟就要到北京了,空姐才表情木然地开始收拾卫生,再也没有看到空姐迷人的微笑。
    贺苏杭是到了空姐收拾杂物时才恢复了正常思维的,第一反应:天哪,搞不好机毁人亡,恐怕今晚要上央视新闻联播了。也就在此时,7 排ABC 座的三个人才不再紧紧地抓在一起。
    “我们算得上劫后余生了吧? ”小梁打趣道。
    “我是惊魂未定,毕竟还没有安全降落嘛。”雷天虹说着,双手抓住前排椅背,心有余悸,却谈吐自若。
    果真,就在飞机明显降低高度,首都机场清清楚楚地展现在下面的时候,飞机又歪歪斜斜地往下栽了几下,在人们的惊叫声中吭吭哧哧地着陆了! 那一瞬,大地的魅力是无穷的! 人们认识的不认识的相互拥抱,相互祝福,不少人眼含热泪。那个前排B 座的小男孩依偎在妈妈怀里,哭着说:“飞机不好玩,我再也不要坐飞机了! ”
    有人提议,要求航空公司包赔精神损失。有人要求,让航空公司说明原因并做出道歉。结果无果。
    人们愤怒地集中在一起不出机舱,要求有个说法。一位领导模样留平头的中年男子说:“算了吧,平安落地是我们的福气。相信航空公司内部会有说法的,也会好好整顿的,我们还是各走各的好了。”于是,大家很不情愿地离开了机舱。
    因为还要转机回大河市,贺苏杭和雷天虹跟小梁道别之后留在机场。时间尚早,还有八个小时的空当。雷天虹提议让贺苏杭好好休息一下,也好安抚一下受惊的灵魂。接下来的事都由雷天虹包办了,签转确认机票,买冰水饮品,安排中餐,忙前忙后,不亦乐乎雷天虹说:“苏杭姐还满意吧,我不大会照顾人,在家里我是小弟,都是哥哥姐姐照顾我的。所以,要我关照别人,还真是一门新的学科。”
    贺苏杭莞尔一笑:“你还蛮有福气的,又是哥哥又是姐姐,谁不都得疼你宠你啊,真够宝贝的。”
    雷天虹冷不丁地说了一句:“你也是姐姐,你也得疼我宠我,把我当宝贝的。”他的尾音的的确确夹杂着小孩子在大人面前撒娇时才有的腔调,换种场合,贺苏杭可能会不接受会反感,而今天不同,反倒让她觉得两人没有距离感,一切都自然而然,一切都真诚实在。他俩谈天说地,谈古论今,谈人生谈理想,谈婚姻谈家庭。她佩服他大智若愚,他敬佩她慧心灵性,越聊越投缘,都有一种重新活一回的感觉,这种感觉是不约而同的,是仅靠神情传递而不必语言注解的。
    “笑我了吧? ”贺苏杭红着脸问。
    “没有,你想得到的回答,也正是我想问的。”雷天虹直视着贺苏杭说。
    “假如不是我们一同经历了被动面对面死亡的那一刻,你会这么洒脱地面对人生的机缘吗? ”贺苏杭问。
    雷天虹说:“我相信命运,命中该有的东西躲都躲不掉的,命中不该有的抢都抢不来。不过,上帝安排我们在那样要邂逅死亡的场合相遇,也算是天赐良缘吧。”他提出想握一握贺苏杭的手,还强调只握一下。
    贺苏杭笑了,把手伸给他的刹那间,她有一种心与心靠近的渴望,一种笑对人生笑对生活的期待,一种理性告别独来独往日子的冲动。
    雷天虹握住她的手,握得职业,握得绅士,握得很有男人味道,也握得她心里揣着小兔子似的,蹦跳得乱了章法。就在这时,他说:“我是一个生活态度非常严谨的人,我明白我在对你做什么,既然闯入了你平静的生活,就请你放心,我会用我的方式对你绝对负责任的! ”
    贺苏杭心存感激,满眼热泪。在雷天虹再三催促下,她在贵宾室的沙发上睡了一觉,入睡得很快很深很香甜。当她醒来时,感觉右侧髋骨痛得不敢喘大气,不敢翻身,是在飞机上安全带弄出的一道深深的血痕,软组织损伤,血痕周边是模糊的。再看左胳膊,被雷天虹抓过的地方已是黑紫黑青的淤血淤痕了。
    “都怪我,我不该用力过猛。”雷天虹歉意地笑了笑。
    贺苏杭也笑了,笑得很生动,笑得很舒心,也笑得很知足。她风趣地说:“老天爷让我们用这种方式相遇相知,不留点痕迹就对不住他老人家的。”
    雷天虹闯入她的感情世界是一件再自然不过的事了,似乎有些水到渠成的味道。即便她发过狠不再恋爱不再结婚,一旦两个情投意合的人不期而遇,过去的一切都将成为过去时的尘封历史。只有雷天虹是现在时,美好的未来是从现在时开始的。
    飞机抵达大河机场时夜色已浓,接机的人们在苍白的灯光下晃动着焦急的脸。一出扶梯口,贺苏杭就看见上官银珠一个劲地向她挥手,她又惊又喜,急步迎过去问道:“你怎么晓得我是这架航班的? ”
    上官银珠说:“我是陪姐姐来接姐夫的,正好先看见你。”
    贺苏杭这才看见了上官金珠。上官金珠的传统装束和上官银珠的时尚新潮形成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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