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说(第十九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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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小说(第十九辑)- 第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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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过来,向他 们通报了案情,让他们回去发动群众调查调查,看看这两天村里有什
么可疑的现象没有,特 别是昨天夜里有没有人在外面活动,一旦有的话,要查清楚
是什么原因,明天立即来报告。 要知道,除了钱和布票外,做案的人还偷了二十多
匹布料,他总要把它运走藏起来,这么多 东西,他想轻而易举地搬来搬去,没那么
简单,他又不是神仙,总会有蛛丝马迹留下来,我 就不信他能像孙悟空一样,吹一
口气就把这些布料变没了。

  这天供销社没有开门,我们和供销社里的每一个人都谈了话,有的人还反复谈
了好几次,就 盗窃案一事问了他们一些相关的问题,观察了一下他们的反应,一直
到晚上才忙完。接着, 我和同事又连夜一个个把他们分析了一遍,根据这些人提供
的情况,初步断定他们做案的可 能性都不大。这让我的两个同事很失望,他们的年
龄还很轻,没办过什么案子,看看找不到 什么线索,人很着急,在供销社给我们临
时搭的床上折腾来折腾去,弄得床板嘎嘎乱响,吵 得人睡也睡不着。我倒并不着急,
俗话说心急喝不得热汤嘛,再说了,碰到这种事就是着急 也没用。为了让他们放松
一点,我对他们讲了我对这个案子的一些看法。我告诉他们,这个 案子虽说是个大
案,但破起来可能并不难,从做案的人撬锁的手法来看,他不是个老手,仓 库大门
的锁,财务室的锁和放钱的柜子的锁,三把锁每把都不一样,可这个家伙撬的方法
却 一模一样,都是用斧头或锤子这样的铁东西硬砸开的,这明显是个笨办法,聪明
的老手决不 会这么干,而只要是新手,他就难免会露出马脚。我安慰两个同事说,
他不在这里露,就在 那里露,说不定明天就能找到新线索,那样,这个案子要不了
几天就能破。当然,我就是这 么讲,他们两个人也还是有些将信将疑。我看看窗户,
天都快亮了,便不再和他们噜嗦,闭 上眼就睡了。

  第二天早上,各个村子的治安员和干部都来了,他们分别汇报了自己村子里的
情况,大多都 很正常。因为是十月份,已经过了农忙季节,地里没什么活干,一般
天一黑大家就回家吃饭 休息了,再加上最近一段时间风大,天又冷,没几个人在外
面晃悠,就是有,也都没做案的 嫌疑。只有小尹庄的治安员讲的一件事引起了我的
怀疑。治安员说,昨天鸡叫五更的时候, 他们村尹永庆的邻居起来上厕所,听见自
己家的狗在汪汪乱叫,还听到尹家的门被什么东西 撞了好几下,似乎他们家有什么
人刚从外面回来。我问了一下尹永庆的家庭情况,治安员告 诉我,尹家的人都是老
实人,但他家的人很倒霉,尹永庆的父亲身体不好,长年瘫痪在床, 靠他母亲照顾,
一步也离不开,他老婆前年得了肺结核,今年春天刚死,给他撇下了四个小 孩,他
又当爹又当妈,生活很艰难,至于尹永庆这个人,平时不怎么说话,过去也没什么
劣 迹,和大家关系也还可以。

  我觉得小尹庄的治安员说的这些已经够了,我让他立即带着我们到小尹庄去。
为了不打草惊 蛇,我们没有进村子,我叫治安员想法把尹永庆喊到村外。过了一会,
治安员和一个尖嘴猴 腮的人向我们走了过来,我猜他就是尹永庆,就对他说,我是
县公安局的,要他跟我们到县 里去一趟。没想到这个家伙脸不改色心不跳,人也一
点不慌张,还敢问我有什么事非要到县 里去。我告诉他去了就知道了,他又马上问
我什么时候能回来,他说他家里有很多事要办, 不能离家时间太长。我没有再答理
他,扭头让一个同事给他戴上了手铐,他这才大叫了起来 ,冤枉啊,我什么事也没
干过。我踹了他一脚,让他闭上了嘴。

  把尹永庆带到县里后,我审讯了他,要他讲清楚前天夜里去干什么了,为什么
直到昨天早上 才回来。他想不到我会这么问他,一下子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我
又吓唬了他一下,告诉 他我们已经调查过了,他前天晚上既没有去亲戚家也没有去
朋友家,更没有去给自己的父亲 买药看病,而是去了他不该去的地方,干了不该干
的事,我要他主动坦白,争取获得宽大处 理。尹永庆当然不是盏省油的灯,这我早
就看出来了。他很狡猾,居然装疯卖傻说,他前天 晚上是出去了,他躺在床上老是
睡不着觉,一个人就到村子外面走了大半夜才回家。他这话 回答得是一个漏洞也没
有,我一听就知道他这是在放屁,可我手头暂时也没什么证据,只能 让他在这里信
口胡扯。那时候,不像现在,我们当时还不懂用指纹鉴定法来破案,早知道的 话,
把做案现场留下的指纹和尹永庆的指纹对对就行了,那样不仅省事,也用不着再和
尹永 庆磨嘴皮子了。

  天黑的时候,白天留在小尹庄的一个同事带着一把斧头回来了。他说他和小尹
庄的治安员在 我们离开村子后搜查了尹永庆家,但什么也没搜到,还好在门后面发
现了这把刃口有点卷的 斧头,就带来了。我看了一下,这把斧头的刃不像是以前卷
的,如果尹永庆真的是那个盗窃 犯,很有可能就是用这把斧头砸开了供销社的门锁。
另外,他还讲了一个重要的情况,尹永 庆家的大门的门框有被撞过的痕迹,是新的,
高低正和平板车的车轮的铁轴相当,昨天早上 他的邻居听到的响声也许就是平板车
撞在门框上的声音。尹永庆的母亲证实说,前天吃过晚 饭后,尹永庆是拉着平板车
出去的,他说他前几天在一个地方看到一块被人扔到路边的青石 板,觉得有点用处,
今天夜里他准备去把它拉回来,还说他可能回来有点晚,让她不要把门 闩上。看来
她对自己儿子究竟做了什么并不清楚,当治安员告诉她尹永庆被公安局的人带走 了
时,她还问公安局叫尹永庆去干什么,她说她儿子可是什么坏事也没干过,是个出
了名的 老实人,说着说着,她竟哭了。

  我问同事,他看到了那块青石板没有,同事讲,他还真看到了,就支在院子里,
像个桌子一 样。这个滑头,他骗得了她妈,可骗不了我。有了这些消息,我的把握
更大了,这个案件十 有八九就是尹永庆做的。我回到审讯室,挑灯夜战,继续审讯
尹永庆,要他认罪,承认自己 偷了供销社的财物。可他还真能磨,死活不承认供销
社是他偷的。我大声质问他为什么不把 自己出去拉石头的事说出来,却骗我们说晚
上睡不着觉出去转了,他回答说他忘了说了,他 是拉了那块青石板回来以后睡不着
觉才出去转的,我又拿出斧头问他为什么刃卷了,还是新 的,他讲是他昨天用它来
劈那块青石板的时候崩坏的。说到后来,他的话比我的话还要多, 还左一个冤枉右
一个冤枉,像个苍蝇一样叫个不停,让人听了心里的无名火直往外冒。

  又一天快要来了,审讯室里的灯光好像在慢慢变暗。我和两个同事昨天就没睡
好,今天又熬 了一夜,人也变得更累了。尹永庆这个家伙倒是很精神,我看他的两
个眼睛比屋里的电灯泡 还亮。这个时候,我想再和他来软的不行了,对他这样的人,
非要来点硬的不可,这种人我 也见得多了,一句话,就是欺软怕硬,你对他好话说
尽,他还以为你软弱无能,一来真的, 他就老实了。

  两个回合下来,尹永庆就知道了厉害,他再也撑不住了,张开嘴,像竹筒倒豆
子一样,哗哗 啦啦,一五一十地招供了自己的犯罪行为。我的感觉果然没错,供销
社就是他偷的。等做完 笔录,让他签过字画过押,已经是日上三竿了。出了审讯室
的门,太阳光刺得人眼都睁不开 。我们没休息,带着尹永庆又开车赶往小尹庄,在
村边他家挖的一个红薯窖里,把那些被盗 的财物一样不少地取了出来。案破了,大
家都很高兴。可望着从深深的红薯窖里用绳子一捆 一捆绑住吊到地面上来的二十多
匹布料,我却又起了疑心,这么多布料,要从供销社的高墙 深院里偷出来,还要把
它再藏到红薯窖里,就凭一个黄皮寡瘦的尹永庆,没那么容易做到。 我们也许是高
兴得太早了,很可能还有人在接应和帮助尹永庆,和他一起做了这桩大案。

  尹永庆这个不见棺材不落泪的家伙又开始和我们磨牙了,不管我怎样提醒他,
戳穿他,他就 是不松口。他说这案子真的是他一个人干的,什么他一个人拉着平板
车到了供销社,踩在车 上翻过了墙啦,什么他一个人拿着斧头又砸又劈撬开了那些
锁啦,什么他一个人用劲把一匹 匹布料甩过墙啦,什么他一个人用车拉着这些布料
到村口又把它放到红薯窖里啦,都是在瞎 扯。他以为他是个大力士,把自己到底是
谁也忘记了。我让他撒泡尿照照自己那副吊死鬼的 样子,也不看看自己有几斤重,
能搬走那么多东西,干动那么多事。

  我骂了他一顿,要他清醒一点,警告他不要给脸不要脸。尹永庆还真是好了伤
疤忘了疼,来 回审讯了他好几次,他都硬着嘴说是他一个人干的。我们只好又修理
了他一下,谁知道他这 次来了个死猪不怕开水烫,怎么也不肯交代,我们又敲了他
几次也没用。到后来,连我都差 点绝望了。出了这件事情后,我们几个人已经一连
干了一个多星期,几乎没睡过一夜好觉, 到现在这个地步,案子也算破了,我想,
要是尹永庆真的什么都不说,那打死他也没多大用 处,还不如趁这个机会让大家休
息几天再说。但我还是有点不死心,在把尹永庆从审讯室押 回他的牢房去前,我告
诉他,再给他三天时间,要是还不招供,到时候就带着他到供销社, 去现场表演一
下那天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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