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密关系的变革 作者:[英]安东尼·吉登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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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密关系的变革 作者:[英]安东尼·吉登斯-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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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在个体的生活经验中和一般的社会生活中,这些类型中的每一种又都可能朝纯粹关系发展。两性间的携手并进或分道扬镳取决于纯粹关系的约定程度和能否永久实施。戈德伯格和厄伦雷契提供的视角各有其缺点。厄伦雷契在阐释男人愈加严重的不负责任感时把大量不同的资料汇集在一起。《花花公子》的生活方式与垮掉的波西米亚、心脏病学、马斯洛的人类潜能心理学以及按戈德伯格提供的线索追溯男人运动的种种尝试统统混为一谈。所有这些都是针对男人“严重的不忠”的,他们为了巩固自己的自由而牺牲了女人。但实际情况当然要比她的叙述复杂得多。各个自恋潮流标志着上述倾向的一些特点,但也提出了反驳男性统治论的一些男性观点。如戈德伯格等人所提出的,男性自由主义承认男女之间的平等,认为男性与经济工具性之间的纽带应该解除。厄伦雷契所说的男人的“逃避承诺”实际上与现代意义上的“承诺”的开始相偶合,即性关系向纯粹关系的转化。这对男人来说也是产生混合后果的一种现象,而非仅仅对女人——如果男人对女人的内心情感依赖被识别出来的话,则尤为如此。
  两性的分离
  另一方面,戈德伯格低估了经济和社会束缚的力度,正是这些束缚阻止妇女在私下和公开场合获得平等地位——这主要相关于这样一个事实:妇女仍然从事生儿育女、主持家务的工作。父权制在社会和经济制度中根深蒂固。他还小看了影响到男女行为的心理抵制的力量,以及性心理形成的矛盾性。“一个好人何以不能是性感的?一个性感的人何以不能是好人?”——这是发自内心的呼吁,不仅仅是不切实际的女性拒绝接受性别平等的完整内涵。这在男性偶发性性征的倾向中有其对等物,其原因我们已经论述过了。
  没有人知道纯粹关系的到来将在何种程度上比其产生的后果证明更具爆炸性而非整合性。?密关系的变革与可塑性性征一起提供了可以导致两性和解的条件。然而,所涉及的不仅只是更大的经济平等和心理重建,尽管实现这一目标极其困难。在结尾的几章中我试图说明这何以是极其困难的。
  《亲密关系的变革》第四部分
  性,压抑,文明
  可以说在某种意义上性是解开现代文明的钥匙吗?许多人,大多数是来自政治光谱上的进步人士,都予以肯定的回答。至少据通常的解释——尽管这些解释的确不充分——弗洛伊德将是一个例外,因为他把他的性观点与关于现代文明的保守观点联系起来了。然而,弗洛伊德的追随者们却往往把他的观点,或他的某些观点用于激进目的。现代文明是压抑的,这毫无疑问;但是,把性表达从其束缚中发放出来会产生一种影响深远的解放。如爱德华·卡彭特所说,性“是首要的,然后才是手眼口大脑;从腹部和臀部之间放射出对自我、宗教和永恒的认识”。爱德华·卡彭特:《选集》卷1:《性》,扉页,GMP出版公司,伦敦,1984。
  性与压抑:赖希
  你们这些虚伪的名人把我嘲弄
  你们的政治由此发达
  只要你们统治着这个世界
  用匕首刺戳和谋杀
  威廉·赖希的《听着,小家伙!》就是以此开头的。该书的标题回响着贯穿全文本的一种偏执狂式的进攻性,但也为赖希终生追求的一种激进社会改革的幻想辩护。威廉·赖希:《听着,小家伙!》,纪念出版社,伦敦,1972。由于勇敢地向权威挑战,赖希受到各种团体的迫害,从正统的精神分析学派、各宗教组织和美国政府,到那些他描写为“红色法西斯分子”的人们。赖希是第一个也是最著名的精神分析学派的性激进分子,他的思想受到了所有这些团体的诋毁,更受到许多其他团体的诋毁。
  赖希是资产阶级婚姻的克星,在生殖器性征——其挫败或培养——中发现了解决现代性种种疾病的线索。赖希与之对话的“小家伙”实际上是男性的一员,但却不仅仅是普通的流浪汉;他代表着所有那些对传统奴颜婢膝的人,自以为健康的神经病人,包括掌权者。赖希直言不讳地说,这小家伙“龌龊卑鄙,肮脏无能,固执死板,空虚乏味”。他是自己的奴隶主,他受自己的焦虑所驱使,又试图阻止别人获得自由。
  赖希认为小家伙的神经病是性能量的抑制所致;但他决不是像他的敌人所谴责的那样在宣扬性放纵:
  “你是个龌龊的小家伙!”他公然说。
  你驾驶着汽车和火车开过伟大的伽利略发明的座座大桥。你知道吗,小家伙?伟大的伽利略有3个孩子,但却没有结婚证书。你不要对学龄儿童讲这些。难道你没有因为这个原因折磨过伽利略吗?……
  你丝毫没有注意到这样一个事实,是你的色情思想和不负责任的性态度使你落入婚姻法的囹圄之中的。……
  你没有女人,如果你有的话,你只是想“睡”她,以此证实你内心里的“男性”。你不懂爱……
  你知,我知,人人都知道你在永久的性饥渴状态下到处闲逛;你贪婪地盯着每一位异性;你用下流的玩笑和你的朋友们谈论爱……一天夜里,我听到你和你的朋友们在大街上散步,齐声喊着:“我们要女人!我们要女人!”威廉·赖希:《听着,小家伙!》,第43、61页;纪念出版社,伦敦,1972。
  “你乞求欢乐;但安全对你来说更为重要。”
  ——威廉·赖希《听着;小家伙!》;纪念出版社;伦敦;1972。
  赖希把性与权力对立起来,在“小家伙”的统治中看到了他极力反对的独裁主义的起源。性,如果得到适当的表现,乃是我们主要的幸福之源。凡是幸福之人都摆脱了对权力的渴望。“感到活生生的生活”的人从对自我潜力的哺育中获得一种自治性。以“充满爱意的拥抱”为指向的性提供了超越控制的方法——用赖希的话说,是摆脱失控的性欲望的束缚的一条途径。一旦摆脱了“被驱使的性欲”,即企图“在每一位女招待的屁股上都掐上一把”的性欲,人们就应该“公开洋溢在爱情的幸福之中了”。威廉·赖希:《听着,小家伙!》,第111~112页,纪念出版社,伦敦,1972。
  何以创造这样一个局面呢?赖希说,不能仅仅依靠政治改革,而要靠大众性格的改革。对赖希来说,性格是一种防御构造,用以抵御生活之沉浮的保护性“盔甲”。他把性格描写成自我的慢性畸形构造,表现为僵死刻板。一个人形成这种盔甲以保护他不受外部和内部的伤害,尽管要付出巨大的心理代价;盔甲是由于里比多得不到释放而形成的。“自我的坚强”需要经历各种不同的过程。与某一令人沮丧的现实的认同,或更明确说,代表这个现实的个人给予这种防御以有意义的内容。焦虑产生于由令人沮丧的他者引发的攻击意识,这种焦虑反过来把苗头指向自我;一个人的能量就这样受到了阻碍,没有得到能动的表现,而成为顾虑。这些能量被收敛起来对性冲动构成了抑制,所以性冲动只能以强制的方式才能表现出来。
  赖希的疗法通过破坏个人的“神经官能平衡”来刺透性格盔甲。对许多人来说,自发性享乐的能力源起于性快感,由于施虐、贪婪和自私而变得扭曲了。性格是虚伪的标志,然而;虚伪却可以改变,以至于产生快感。通过把里比多从性前期的固定状态释放出来可以打破神经官能的平衡。在治疗期间,婴儿的生殖器焦虑被重新激活,但却是作为恢复性高潮潜力的一个手段,这种潜力是作为扭曲的性心理发育的结果而丧失的。威廉·赖希:《性格分析》,视野出版社,伦敦,1950。
  据赖希所说,弗洛伊德写作《文明及其不满》在某种程度上否定了赖希阐释现代性过程中呈现的“危险”。威廉·赖希:《性亢进的功能》,第165~168页,法拉、斯特劳斯和吉鲁克斯出版公司,纽约,1961。在赖希看来,弗洛伊德错误地把现代制度与一般文明等同起来。赖希预示了后来马尔库塞勾画的路线,指出现代文化具有特殊的压抑性;但他拒不接受死亡本能的观点,认为破坏性产生于被挫的里比多。弗洛伊德曾有意通过封锁他自己思想的激进含义试图颠覆性解放的可能性。威廉·赖希:《性革命》,第247页以下,法拉、斯特劳斯和吉鲁克斯出版公司,纽约,1962。
  这种看法有一些道理。福柯曾提出,弗洛伊德体现了现代人对性的关注,弗洛伊德在后来的著述中有意修正他以前对里比多的“夸张”强调。这一先例为后来的精神分析行业的大多数人所效仿,甚至拒斥死亡本能的概念。赖希自诩为真正信仰的辩护士。现代社会是父权制社会,它对一夫一妻制的强调有助于发展性格的独裁主义特点,因此,支持了一种剥削性的社会制度。在这一现象背后,是早期历史的一个重要转折时期,即从母系社会向父系社会的转化,在母系社会中,婴儿和青少年的性压抑还是未知的。
  性与压抑:赖希
  赖希认为,没有性解放的社会政治改革是不可能的:自由和性健康是同一回事。他提倡妇女享有性表现的平等权利,但同时又特别注意儿童和青少年的性权利。儿童应该有权与他人进行性游戏,有权手淫;他们也应该受到保护而摆脱父母的管制。青少年应该拥有无拘无束地满足性需要的机会,这样,他们就可能成为未来社会变化的动力。赖希认为同性恋是受挫的里比多的产物;他认为同性恋将随着进步的性解放而消失——如色情文学一样。
  许多人认为赖希的后期著作怪诞异常,这是在生命趋于终结之时自身失常的一个人的思想。然而,其发展方向却是重要的,事实上,在其前期与后期著述之间有许多明显的联系。赖希很久就对弗洛伊德的谈话疗法表示怀疑。据赖希所说,自由联想往往避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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