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译林-2006年第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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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林-2006年第2期-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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俩来说,一切都要比以前好了。 
  四月剩下的时间里,他每个周末都开车到巴黎来。有个周末,他们去了杜维。他们住在一家有趣的老宾馆,在海滩漫步,还打赌玩。奇怪的是,她生活圈子里的人没有一个知道所发生的事情。每次他都是在星期五很晚抵达巴黎,星期六窝在家里,星期天到处走走,或者开车去郊区。他们还去参加圣心堂的弥撒,参观巴黎圣母院,在卢森堡公园漫步。他们从未撞上过她认识的人,而她也拒绝了所有周末的邀请。这样做不是因为要隐藏他,而是因为她要尽情享受与他相伴的时时刻刻。有一两次,他们和他的画家朋友在马亥斯的艺术家酒店一起用餐,他的那些朋友在发现她的身份时都差点要晕倒。他们当中大多只有她一半的岁数,这让她有点不自在,但是她明白,和他们在一起,这是为了利安姆得忍受的事情。他们俩声称自己是朋友。她知道自己需要见见他的朋友。她利用平时他在伦敦工作的时间,会见自己的朋友,款待自己的客户。他们俩都知道,如果他平时在巴黎会很麻烦,她的画廊就在同一栋楼里,那样就没有办法守住他们的秘密了。这一次,他们同意在对彼此更有安全感之前,要将关系保密。 
  五月一日,他们动身前往意大利。他们把旅途的第一站放在好玩的威尼斯,在达涅利度过了蜜月般甜美的四天。他从伦敦出发,她从巴黎动身,然后两人在威尼斯碰了头。他们做了所有游客都会做的事,乘坐两头尖的平底船从叹息桥下经过,船夫说这会使他们永远结合在一起。他们遍尝美食,逛商店购物,参观教堂和博物馆,还会在咖啡馆里小坐一会儿。这些天是他们在一起度过的最美好的时光。 
  他们从威尼斯租了一辆车开往佛罗伦萨,她要在那里会见四位艺术家。他们在佛罗伦萨和在威尼斯一样,都是利用空暇和艺术家一起吃午饭用晚餐。她非常中意其中的两位,认为他们的作品非常适合画廊。对于第三位她拿不准,说还需要想一想。这位的作品都是些不一般的雕塑,对于画廊的空间来说可能太大。第四位艺术家很迷人,但她当时就不喜欢他的作品。她善意地告诉他说,她无法给予他的作品应有的待遇,他们的画廊不配展出他的作品。她一向是婉拒别人。没有必要伤害他们的感情,或者以不友好的拒绝挫败他们。利安姆在一旁察言观色,对她的做事风格十分欣赏。她是个好人,是个好女人,他喜欢分享她做的事情。 
  他们又去了博洛尼亚和阿雷佐,在温布里亚逗留了一个星期,他们开车穿过乡村,在小客栈里入住,又在罗马呆了几天。后来他们去拜访了住在巴里附近亚得里亚海岸的一位艺术家,最后几天在那不勒斯游玩,并看望了一位艺术家,萨莎曾警告利安姆说这位极端不正常。但是她非常迷人,有六个孩子,还为他们做了一顿棒极了的晚餐。萨莎非常欣赏她的作品,利安姆也是。她创作了为数众多色彩明快的作品,但运送起来就得让人做噩梦了。利安姆和萨莎在与她告别之前,已经和她非常投缘了,包括她那位相爱了二十年的中国爱人、六个孩子的父亲。孩子们十分漂亮。对于他们俩来说,这趟旅行非常美妙。 
  他们在开普里的一家浪漫的小旅店度过了最后一个周末。即将回到现实生活当中,回到各自的世界,两人都为此而颓丧。她喜欢在清晨和他一道醒来,晚上在他的怀里入睡,一起发现新事物,一起会客,哪怕有时只是四处走走,分享或者取笑各自过去的点滴。他们俩的童年都很艰难,而且孤独。他这样是因为自己生为天才的艺术家却错误地生活在一个极度保守缺乏想像力的家庭,她则是因为尽管父亲非常爱她,但同时也是一位冷酷的监工。只是在她长大成人后,他才开始尊重她和她的意见。利安姆的家庭从来就没有尊重过他,而且他还在为在他们手下受到的嘲弄和拒绝而付出高昂的代价。他们俩都因为在成长的过程中没有母亲的呵护而受到捉弄。在利安姆的记忆里,母亲是一位喜爱他的温柔而了不起的女性,他在她的眼里是从不犯错的。他依然在寻求只有从她那里才得到过的没有条件的爱,有时候,萨莎觉得他希望自己是他的母亲。对于任何后来出现在他生活中的人来说,那种没有条件的爱都意味着诸多的期盼。成年人兼恋人之间的爱总是带有条件的,而且在并非所有的需要都得到相互满足之时,这种爱尤其是没有希望的。萨莎对自己的母亲也有相似的记忆,有时候也会怀疑是不是人们总是相信死去的人是无条件地爱自己的。或许不是的,或许后来就不是的了。不过,她对母亲的记忆与他的是一样甜蜜温柔的。她有时候想倘若母亲现在还活着,尽管会非常老,有八十五岁的高龄,生活会是怎样的情形。萨莎在旅途中过了四十九岁生日。那天早上,利安姆唱着生日歌把她唤醒,她自己才喃喃地想起了怎么回事。他送给她一条在佛罗伦萨买的款式简洁的金手链。自从他为她戴到手腕上后,她就再也没有摘下来过,而且知道自己永远也不会摘下来了。 
  他们之间的年龄差距还会不时地让她烦心。这是不可回避的问题。不过,他们之间的共同处好像比她原来以为的还要多,两个人都失去了母亲,都钟情于艺术,而且在悠闲时间喜欢做的事也一样:逛画廊、参观博物馆、去教堂和商店。摆脱了一天的压力之后,他们俩都很随意,喜欢一起去旅游,对生活充满了好奇。各种人都会吸引他们。她倾向于脆弱的长者,这可能是因为她的老父亲以及他促使她面对的那些人。她看重的是名誉、学历,以及才能。利安姆则会随时迷上各不相同、不同寻常、新颖而年轻的东西。她喜欢艺术方面的新奇古怪,但不喜欢人也这样古怪。当他们俩坐在咖啡馆时,她注意观察的是老者。利安姆则总是偏向年轻人,不到几分钟的工夫就和在场的所有年轻人认识了。和二三十岁的人打交道他最为自在了,而她喜欢与自己年纪相仿的人,或者更上年纪的人在一起,如此一来,他们俩乐意共同会见并在一起消磨时光的人之间就形成了几十年的年龄差距。这种差异是他们俩都得学会彼此尊重与容忍的,做起来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和出来旅游的学生,即便是年轻的艺术家混在一起,她也感到无聊。她觉得自己和他们没话好说,对他们青少年的那些点子也不感兴趣。利安姆则认为可以从年轻人那里学到很多东西,还把他们拔高到不同寻常的程度,等同于他那年纪的人。望着他和他们在一起,萨莎觉得他是他们当中的一员。利安姆似乎也有这样的感觉。而且他也说,同她感兴趣的人说话让他想睡觉。这显然是横亘在他们之间的障碍。不过,由于两人可以单独出来旅游,摆脱掉熟悉的生活,他们都更愿意来挖掘并探究新的世界。 
  “你会怎样对待和我年纪一般大的人?”有一天,在他们离开了一座美丽的十四世纪的教堂,在路边停下脚步买冰糕时,她问他。他吃冰糕的样子像个大孩子,滴得到处都是,而她用在爱玛仕买的花边手绢兜在自己的冰糕下。她觉得自己像他的母亲,或者更糟,有时候像他的祖母。“总有一天,你会厌倦和一个比你大的女人呆在一起的。” 
  这是她最担心的事情之一,她总是能注意到他睨视着年轻女性。但到目前为止,就她所知,他还从未采取过行动,只是喜欢看。她紧紧地盯着他,其嫉妒程度超过了自己愿意承认的程度。无论她有多么健康迷人,年轻的身躯自然要更诱人。 
  “有时候,我是喜欢看年轻女人,实际上是所有女人,”他自然地承认说,“但是我爱与你说话,和你在一起。你比我认识的任何女人都要让我着迷,我压根才不管你多大年纪呢。” 
  她对他绽开了笑容,扔掉了最后一点冰糕。他还在舔着冰糕棍子,然后把手在牛仔裤上蹭蹭,把自己搞得更加赖兮兮的。她坐在一边同情地咧嘴笑着看他。有时,正是他孩子式的风格而不是她的年纪让她觉得自己老。 
  “我爱你,萨莎。你是个漂亮女人。哎,好吧,你不是二十二岁。谁在意呢?二十二岁的人不懂事,不能让我感兴趣,也不能理解我。你却做得到。”她没有告诉他,时常她也拿不准自己是否做得到,但是她知道他的意思以及他想要她做什么:容忍,慈爱,而且最重要的是理解。有时候,他非常需要帮助,而且像孩子似的以自我为中心,他喜欢她对自己表示慈爱的方式。在她把他当作孩子看时,效果最好。而在其他时候,他想要得到尊重但在表达时却说不清楚。他们俩通常好像是平等的,而有时候却不然,实际上,他们并不平等。她年纪更大、更成功、在艺术界也要比他更有权势,她受人尊重,是重要人物,而且钱也更多。不过,他也是一样才华横溢、聪慧过人。他自有一套,如果她允许的话,在她的世界里他也可以大显身手。到目前为止,他们尚未冒险一同闯入她的世界。有朝一日闯入之时,他依然会被看作是一位年轻的艺术家,而她则是世界上最受尊敬的艺术交易商之一。他们俩之间的差异巨大。她比他更受到人们的注意,她知道这会令他不高兴。利安姆喜欢成为注意的焦点,和年轻姑娘在一起他一向都是核心人物。与萨莎年纪相仿的人则希望可以在他身上看到更多的东西,而不只是出色的作品、英俊的相貌和金色头发。他们希望他是一位严肃的人,而有时他并不严肃。但是与他在一起,她也不总是一本正经,而且她喜欢他们共同度过的时光。她喜爱和他一起逗乐。有时候,对方的故事或者自己的故事会让他们笑得泪水顺着脸颊直流。从未有人像利安姆那样让她笑得这么开心。或者像他那样与她做爱。 
  他们的结合为彼此提供了许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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