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亨利四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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亨利四世-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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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伯爵,不要让智慧离开您的荣誉。
  毛顿
  您的一切亲爱的同伴们的生命,都依赖着您的健康;要是您在狂暴的感情冲动之下牺牲了您的健康,他们的生命也将不免于毁灭。我的尊贵的爵爷,您在说“让我们前进吧”以前,曾经考虑过战争的结果和一切可能的意外。您早就预料到公子爷也许会在无情的刀剑之下丧生;您知道他是在一道充满着危险的悬崖的边上行走,多半会在中途失足;您明白他的肉体是会受伤流血的,他的一往直前的精神会驱策他去冒出生入死的危险;可是您还是说,“上去!”这一切有力的顾虑,都不能阻止你们坚决的行动。这以后所发生的种种变化,这次大胆的冒险所招致的结果,哪一桩不是在您的意料之中?
  巴道夫
  我们准备接受这种损失的人全都知道我们是在危险的海上航行,我们的生命只有十分之一的把握;可是我们仍然冒险前进,因为想望中的利益使我们不再顾虑可能的祸害;虽然失败了,还是要再接再厉。来,让我们把身体财产一起捐献出来,重振我们的声威吧。
  毛顿
  这是刻不容缓的了。我的最尊贵的爵爷,我听到千真万确的消息,善良的约克大主教已经征集了一支优秀的军队,开始行动;他是一个能够用双重的保证约束他的部下的人。在公子爷手下作战的兵士,不过是一些行尸走肉、有影无形的家伙,因为叛逆这两个字横亘在他们的心头,就可以使他们的精神和肉体在行动上不能一致;他们勉勉强强上了战阵,就像人们在服药的时候一般做出苦脸,他们的武器不过是为我们虚张声势的幌子,可是他们的精神和灵魂却像池里的游鱼一般,被这叛逆两字冻结了。可是现在这位大主教却把叛乱变成了宗教的正义;他的虔诚圣洁为众人所公认,谁都用整个的身心服从他的驱策;他从邦弗雷特的石块上刮下理查王的血,加强他的起兵的理由;说他的行动是奉着上天的旨意;他告诉他们,他要尽力拯救这一个正在强大的波林勃洛克的压力之下奄奄垂毙的流血的国土;这样一来,已有不少人归附他。
  诺森伯兰
  这我早就知道了;可是不瞒你们说,当前的悲哀已经把它从我的脑中扫去。跟我进来,大家商量一个最妥当的自卫的计划和复仇的方策。备好几匹快马,赶快写信,尽量罗致我们的友人;现在是我们最感到孤立、也最需要援助的时候。(同下。)
  第二场 伦敦。街道
  约翰·福斯塔夫上,其侍童持剑荷盾后随。
  福斯塔夫
  喂,你这大汉,医生看了我的尿怎么说?
  侍童
  他说,爵爷,这尿的本身是很好很健康的尿;可是撒这样尿的人,也许有比他所知道的更多的病症。
  福斯塔夫
  各式各样的人都把嘲笑我当作一件得意的事情;这一个愚蠢的泥块——人类——虽然长着一颗脑袋,除了我所制造的笑料和在我身上制造的笑料以外,却再也想不出什么别的笑话来;我不但自己聪明,并且还把我的聪明借给别人。这儿我走在你的前面,就像一头胖大的老母猪,把她整窠的小猪一起压死了,只剩一个在她的背后伸头探脑。那亲王叫你来侍候我,倘不是有意把你跟我作一个对比,就算我是个不会料事的人。你这婊子生的人参果,让你跟在我的背后,还不如把你插在我的帽子上。我活了这么大年纪,现在却让一颗玛瑙坠子做起我的跟班来;可是我却不愿意用金银把你镶嵌,就要叫你穿了一身污旧的破衣,把你当作一颗珠宝似的送还给你的主人,那个下巴上还没有生毛的小孩子,你那亲王爷。我的手掌里长出一根胡子来,也比他的脸上长出一根须快一些;可是他偏要说什么他的脸是一副君王之相;上帝也许会把它修改修改,现在它还没有失掉一根毛哩;他可以永远保存这一副君王之相,因为理发匠再也不会从它上面赚六个便士去;可是他却自鸣得意,仿佛他的父亲还是一个单身汉的时候他就是一个汉子了。他可以顾影自怜,可是他已经差不多完全失去我的好感了,我可以老实告诉他。唐勃尔顿对于我做短外套和套裤要用的缎子怎么说?
  侍童
  他说,爵爷,您应该找一个比巴道夫更靠得住的保人;他不愿意接受你们两人所立的借据;他不满意这一种担保。
  福斯塔夫
  让他落在饿鬼地狱里!愿他的舌头比饿鬼的舌头还要烫人!一个婊子生的魔鬼!一个嘴里喊着是呀是的恶奴!一个绅士照顾他的生意,他却要什么担保不担保。这种婊子生的油头滑脑的家伙现在都穿起高底靴来,腰带上挂着一串钥匙;谁要是凭信用向他们赊账,他们就向你要担保。与其让他们用担保堵住我的舌头,我宁愿他们把毒耗子的药塞在我的嘴里。凭着我的骑士的人格,我叫他送来二十二码缎子,他却用担保两字答复我。好,让他安安稳稳地睡在担保里吧;因为谁也不能担保他的妻子不偷汉子,头上出了角,自己还不知道哩。巴道夫呢?
  侍童
  他到史密斯菲尔去给您老人家买马去了。
  福斯塔夫
  我从圣保罗教堂那里把他买来,他又要替我在史密斯菲尔买一匹马;要是我能够在窑子里再买一个老婆,那么我就跟班、马儿、老婆什么都有了。
  大法官及仆人上。
  侍童
  爵爷,这儿来的这位贵人,就是把亲王监禁起来的那家伙,因为亲王为了袒护巴道夫而打了他。
  福斯塔夫
  你别走开;我不要见他。
  大法官
  走到那里去的是什么人?
  仆人
  回大人,他就是福斯塔夫。
  大法官
  就是犯过盗案嫌疑的那个人吗?
  仆人
  正是他,大人;可是后来他在索鲁斯伯雷立了军功,听人家说,现在正要带一支军队到约翰·兰开斯特公爵那儿去。
  大法官
  什么,到约克去吗?叫他回来。
  仆人
  约翰·福斯塔夫爵士!
  福斯塔夫
  孩子,对他说我是个聋子。
  侍童
  您必须大点儿声说,我的主人是个聋子。
  大法官
  我相信他是个聋子,他的耳朵是从来不听好话的。去,揪他袖子一把,我必须跟他说话。
  仆人
  约翰爵士!
  福斯塔夫
  什么!一个年轻的小子,却做起叫化来了吗?外边不是在打仗吗?难道你找不到一点事情做?国王不是缺少着子民吗?叛徒们不是需要着兵士吗?虽然跟着人家造反是一件丢脸的事,可是做叫化比造反还要丢脸得多哩。
  仆人
  爵士,您看错人了。
  福斯塔夫
  啊,难道我说你是个规规矩矩的好人吗?把我的骑士的身分和军人的资格搁在一旁,要是我果然说过这样的话,我就是撒了个大大的谎。
  仆人
  那么,爵士,就请您把您的骑士身分和军人资格搁在一旁,允许我对您说您撒了个大大的谎,要是您说我不是一个规规矩矩的好人。
  福斯塔夫
  我允许你对我说这样的话!我把我的天生的人格搁在一旁!哼,就是绞死我,也不会允许你。你要想得到我的允许,还是自己去挨绞吧!你这认错了方向的家伙,去!滚开!
  仆人
  爵士,我家大人要跟您说话。
  大法官
  约翰·福斯塔夫爵士,让我跟您说句话。
  福斯塔夫
  我的好大人!上帝祝福您老人家!我很高兴看见您老人家到外边来走走;我听说您老人家有病;我希望您老人家是听从医生的劝告才到外面来走动走动的。您老人家虽说还没有完全度过青春时代,可是总也算上了点年纪了,有那么点老气横秋的味道。我要恭恭敬敬地劝告您老人家务必多多注意您的健康。
  大法官
  约翰爵士,在您出发到索鲁斯伯雷去以前,我曾经差人来请过您。
  福斯塔夫
  不瞒您老人家说,我听说王上陛下这次从威尔士回来,有点儿不大舒服。
  大法官
  我不跟您讲王上陛下的事。上次我叫人来请您的时候,您不愿意来见我。
  福斯塔夫
  而且我还听说王上陛下害的正是那种可恶的中风病。
  大法官
  好,上帝保佑他早早痊愈!请您让我跟您说句话。
  福斯塔夫
  不瞒大人说,这一种中风病,照我所知道的,是昏睡病的一种,是一种血液麻痹和刺痛的病症。
  大法官
  您告诉我这些话做什么呢?它是什么病,就让它是什么病吧。
  福斯塔夫
  它的原因,是过度的忧伤和劳心,头脑方面受到太大的刺激。我曾经从医书上读到他的病源;害这种病的人,他的耳朵也会变聋。
  大法官
  我想您也害这种病了,因为您听不见我对您说的话。
  福斯塔夫
  很好,大人,很好。不瞒大人说,我害的是一种听而不闻的病。
  大法官
  给您的脚跟套上脚镣,就可以把您的耳病治好;我倒很愿意做一次您的医生。
  福斯塔夫
  我是像约伯①一样穷的,大人,可是却不像他那样好耐性。您老人家因为看我是个穷光蛋,也许可以开下您的药方,把我监禁起来;可是我愿不愿意做一个受您诊视的病人,却是一个值得聪明人考虑一下的问题。
  大法官
  我因为您犯着按律应处死刑的罪案嫌疑,所以叫您来跟我谈谈。
  福斯塔夫
  那时候我因为听从我的有学问的陆军法律顾问的劝告,所以没有来见您。
  大法官
  好,说一句老实话,约翰爵士,您的名誉已经扫地啦。
  福斯塔夫
  我看我长得这样胖,倒是肚子快扫地啦。
  大法官
  您的收入虽然微薄,您的花费倒很可观。
  福斯塔夫
  我希望倒转过来就好了。我希望我的收入很肥,我的腰细一点。
  大法官
  您把那位年轻的亲王导入歧途。
  福斯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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