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圣母院(中)〔法〕雨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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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黎圣母院(中)〔法〕雨果-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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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连最博学的人碰到一个希腊字就跳过不念,也不以无知,反倒说:这是个希腊字,念不来。”

    听到这儿,学生毅然抬起头,说:“兄长大人,请您允许我用最纯正的法语,把墙上那个希腊字解释给您听。”

    “哪一个字?”

    “‘AN’ARKH。”

    副主教黄颧骨上顿时泛起淡淡的红晕,好象火山内部激烈的震动渲泄出来的一缕云烟。 学生几乎没有觉察到。“那敢情好,约翰。”兄长勉强振作起精神,结结巴巴一说道。“这字什么意思?”

    “命运。”

    堂。 克洛德的脸色一下子刷白,而学生却则漫不经心地往下说:“还有下面那个希腊字,看得出来出自同一个人的手,意思是淫秽。 您看我还懂得希腊文吧。”

    副主教缄默不语,这一堂希腊文课令他困惑不解。 小约翰像一个从小被娇惯坏了的孩子,样样灵精,看出这正是大胆提出要求的大好时机,便装出柔声细语,说道:“我的好哥哥呀,难道您真的恨我,才摆出恶狠狠的样子给我看,只是因为我跟人打架闹着玩玩,狠狠掴了谁几记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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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踢了谁几下屁股,教训了一下那些什么毛头小伙子,什么臭小子?——您瞧,克洛德好哥哥,我的拉丁文挺不错的吧。“

    但是,这种假惺惺的亲热劲,丝毫也没有对严厉的大哥产生惯常的那种作用。 地狱的守门犬克伯罗斯不吃蜜糕,副主教额上的皱纹一点也没有舒展开。“你到底想干什么?”副主教干巴巴地问。“好,实说吧!我要钱。”约翰勇敢地回答。一听到这毫不为难的表白,副主教马上换了一副面孔,显出老子教训儿子的表情。“约翰先生,您知道,我们在蒂尔夏普的采邑,年贡和21所房屋的租金都算在内,每年总共是巴黎币39利弗尔11索尔6德尼埃。 这比帕克莱兄弟那时候多了一半,但还是不够呀。”

    “我需要钱。”约翰不以为然地说道。“您知道宗教裁判官已经裁决,我们那21所房屋从属于主教的整个采邑,要赎回这种隶属关系,就得向尊敬的主教偿付两个镀金的银马克,价值两个巴黎利弗尔。 然而,这两个马克,我还没凑齐哩。 您是知道的。”

    “我知道我需要钱。”约翰第三次重复道。“你要钱干什么?”

    听到这一问,约翰眼睛里掠过一线希望的曙光,于是又装出温顺和讨好的肉麻样子。“啊,亲爱的克洛德哥哥,我朝您要钱绝无歹意。 并不是想用您的钱装模作样到酒馆去出一下风头,也不是想骑着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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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披锦缎的马,带着仆人到巴黎大街上去招摇过市。 不是的,哥呀,是为了做件顶好的好事。“

    “什么好事?”克洛德感到有点意外,问道。“我有两个朋友想给圣母升天会一个可怜寡妇的孩子买点穿着用品。 这是一件善事,得花三个弗罗林,我也想出一份。”

    “你的两个朋友名字?”

    “皮埃尔。 拉索默尔和巴底斯蒂。 克罗克瓦松。”

    “唔!”副主教说。“这些名字可真是跟行善很相称呀,就仿佛在教堂主坛上安了一门射石炮。”

    显然,约翰挑选了糟糕透了的两个名字,可是发觉得太迟了。“再说,”克洛德接着说,“什么样的孩子穿着用品要花三个弗罗林?还是给圣母升天会一个寡妇的孩子买的?我倒想要问一下,从什么时候起,圣母升天的寡妇们会有裹着襁褓的婴儿呢?”

    约翰再一次打破尴尬的局面,说:“得啦,不错!我要钱是为了今晚到爱情谷去看伊莎博。 蒂埃丽,好了吗?”

    “不要脸的坏蛋!”教士立即喊叫起来。“淫秽。”约翰答道。学生也许是调皮,借用了密室墙上的这个词,然而却对教士产生了一种奇特的作用。 但见他咬着嘴唇,气得面红耳赤。“你给我滚,我在等人。”他对约翰说道。学生试图再做一次努力:“克洛德哥哥,至少给我一个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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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钱吃饭吧。“

    “格拉田教令学得怎么样啦?”堂。 克洛德问。“本子丢了。”

    “那拉丁人文科学学得怎么样?”

    “奥拉蒂乌斯的书本被人偷了。”

    “那亚里士多德学得怎么样?”

    “说真的!

    哥呀,有个教堂神甫说过,任何时代的异端邪说都以亚里士多德的形而上学为渊源的,这神甫究竟是谁呢?

    见鬼去吧,亚里士多德!我才不愿意让他的形而上学来破坏我的宗教信仰。“

    “年青人,”副主教接着说,“在国王最后一次进城时,有一个侍从贵族叫菲利浦。 德。 科米纳的,马披上绣着他的一句格言,不妨劝您好好想一想:不劳动者不得食。”

    学生半天不作声,脸有愠色,用手指搔搔耳朵,眼睛盯着地上。 猛然间,他急转身向着克洛德,其敏捷不亚于猴子。“这么说,好哥哥,您连给我一个巴黎索尔,去面包铺买块面包皮钱都不肯给?”

    “不劳动者不得食。”

    副主教毫不留情,约翰听了他这句回答,双手捂住头,像女人哭泣的一样,带着绝望的表情嚷叫:“Ooooooi!”

    b“这是什么意思,先生?”克洛德听到怪叫声,不由一愣,问道。学生刚用拳头揉过眼睛,看起来像哭红了似的,一听到克洛德的问话,厚着脸皮抬头望他,答道:“嗯,什么!这是希腊语呀!是埃斯库罗斯的抑扬格诗句,表示悲痛欲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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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到这儿,随即纵声哈哈大笑,笑得那样滑稽,那厉害,副主教也情不自禁地露出笑容。 其实这都怪克洛德自己,为什么过去那样娇惯这孩子呢?

    “哦!

    克洛德好哥哥,我的靴底都破得吐舌头了,世上还有比这更加悲惨的厚底靴吗?“

    副主教一下子又恢复了原先的粗声厉色:“新靴子会给你送去,钱分文不给。”

    “哥呀,只要给几个小钱!”约翰苦苦哀求,“我一定好好用功,把格拉田教令背诵出来,一定好好信奉上帝,一定争取成为品学兼优的毕达哥拉斯。 不过,给我一文小钱,行行好吧!

    饥饿张着大口,就在这儿,在我眼前,又深,又脏,又臭,连鞑靼人或是僧侣的鼻子都望尘莫及,难道您就忍心看我被饥饿吞噬掉?“

    堂。 克洛德晃了晃满是皱纹的脑袋,又说:“不劳者……”

    约翰没等他说完就嚷:“算了,见鬼去吧!

    欢乐万岁!

    我要去打架,去打碎酒坛,去喝洒,去找娘们!“

    说着,把帽子往墙上一扔,把手指头扳得像响板那样响。副主教脸色十分阴沉,瞟了他一眼。“约翰,你没有一点灵魂。”

    “要是这样,接照伊壁鸠鲁的说法,我缺的是由某种莫名其妙的东西所形成的莫名其妙的玩意儿。”

    “约翰,应当认真想一想改过才行。”

    “这个嘛,”学生叫道,同时看看他哥哥,又瞧瞧炉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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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的蒸馏瓶,“怪不得这里的一切都是荒唐的,各种想法和瓶瓶罐罐!”

    “约翰,您正站在滑溜溜的斜坡上,您知道会滑到哪去吗?”

    “滑到酒馆去。”约翰答道。“酒馆是通向耻辱柱的。”

    “这只是一只像别的灯笼那样的灯笼,狄奥日内斯可以找到要找的人,如果打着这只灯笼的话。”

    “耻辱柱通向绞刑架。”

    “绞刑架只是一架天平,一端是整个大地,一端是人。 能做那个人,那可太好了。”

    “绞刑架通往地狱。”

    “地狱是团大火。”

    “约翰呀约翰,你的下场会很惨的。”

    “开场倒是不错的。”

    这时,楼梯口传来脚步声。“别作声!”副主教边说边把一根手指按在嘴上。“雅克大人来了。 听着,约翰,”他又低声添了一句。“你在这里看到和听到的,千万别说出去。 快躲到这个火炉下面去,一点也别出声。”

    学生蜷缩在火炉下面,灵机一动,计上心来:“好吧,克洛德哥哥,给我一个弗罗林,我就不出声。”

    “住口!我答应你就是了。”

    “要马上给。”

    “拿去吧!”副主教气呼呼地把钱包扔给他。 约翰又钻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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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炉底下,房门正好这时推开了。

    五 两个黑衣人

    来人身穿黑袍,神情阴沉。 我们的朋友约翰(不出所料,他蜷缩在角落里尽量设法能随意看清和听到密室里的一切动静)

    ,他第一眼注意到的是来人的衣着面容十分寒碜,而脸上却略带几分温柔,不过那是好似猫或判官一样假惺惺的温柔,一种虚情假意,叫人肉麻的温柔。 这个人头发花白,皱纹满脸,年近六十,眼睛巴拉巴拉直眨,大手,白眉,垂唇,。约翰一看,来人不过如此,就是说,大概是一个医生或是一位法官,而且此人鼻子离嘴巴老远,表明愚不可及。 接着,约翰又缩回他的洞里了,心想这样狼狈不堪地蜷缩着,与这样一个丑恶的人作伴,何时才是终点,不禁暗自伤心。对这个来客,副主教连站起来一下都没有,只是做了个手势,叫他在门边一只板凳上坐下,好一会儿都一声不吭,看上去像依然沉浸在冥思苦想之中,然后才用几分恩主的口气对他说:“日安,雅克大人。”

    “您好,大人!”黑衣人连忙回答。一个称呼雅克大人。 另一个意味深长地称呼大人,两种称呼虽然都是同一个大人,可是意思却有着天壤之别,就像称“阁下”的显赫人物与称“先生”的凡夫俗子,主人与下人那样的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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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3巴黎圣母院(中)

    副主教又沉默了一会儿,雅克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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