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爸爸父亲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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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爸爸父亲爹- 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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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原,爸对不起你,爸害了你妈……
  你在南山墓地吧?
  你怎么知道?
  爸,你忘了,宁五原是刑事警察。
  对,爸知道。爸还知道你准备抓爸,对吗?
  我犹豫了一下说,对。
  爸让你抓,爸早就想让你抓,你抓了爸,爸才高兴。
  你说什么?
  爸在这里等你……啊……
  电话断了。
  我看了看表:五点二十了。我说,单芹,我们可以开始了。
  你行吗?
  我笑了,说,现在我首先是一个警察。我伸出手,单芹也伸出手,我们的手很响地拍了一下。
  米莎被索阳的梦话惊醒,她坐了起来,这时她感到头晕目眩,她想叫醒索阳,想了想没有叫,穿上睡衣走到客厅喝了一杯水,打开电视,里面是北京台的晨练节目。她随着电视里的教练开始练瑜伽功,一边练一边看了看茶几上的水晶钟,五点二十五分。
  季小南是被门铃吵醒的,她披着睡衣去开门,门外站着几个陌生人。她问,你们找谁?
  来人答,季明宇在家吗?我们是市纪委的。
  季小南有些疑惑,但她还是把来人让进客厅,说,你们等一下,我去叫一下我父亲。她走到楼上父亲的卧室门前敲了敲门,没有回应。她有些奇怪,又敲门,同时叫,爸,有人找你……还是没有人答应……季小南开始着急了,使劲敲门并大声叫……这时,楼下的来人也听见了季小南的叫声,都跑上楼来。
  来人问,你父亲在里面吗?
  季小南说,他应该在。
  来人说,要不我们把门撞开吧。
  季小南说,撞吧。
  门被撞开了,里面没有季明宇。季小南慌了,挨着屋找,都没有。来人也十分着急,开始打电话。季小南要出去,来人其中之一拦住她不让她走。
  季小南生气地说,你们有什么权力不让我走。
  那人说,希望你能协助我们找到你父亲。
  季小南说,我是要找到我父亲,但不是和你们一起,我有单位,我在市公安局上班。如果你们需要我的帮助,可以和我的领导联系,他们同意的话,我当然愿意。
  那些人无话可说。让季小南走了。季小南走在大街上,心乱如麻。她弄不清父亲到底出了什么事,那些人是纪委的,纪委一早上门不会有什么好事。一队丧车从她身边开过,车上挂着黄黑两色的挽带。季小南脑子一亮,她站住了,拦了一辆出租车,上车后她对司机说,去南山墓地。
  张宝林依旧坐在苗月歌的墓前,露水打湿了他的裤角,他点了一支香烟。这时,有人在他背后说,不许抽烟。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他全身颤抖了一下。他又听见背后有人笑,张宝林,你也有害怕的时候。
  这声音张宝林听了出来,他转身说,苗德全,你怎么在这儿?
  苗德全穿着一件军用雨衣,脚上是一双长筒雨靴,手里拿着一个棒球棒。他脸色深黑,显得眼白就特别白,这特别白的眼白里的黑光闪闪的瞳仁跳动着犀利的目光。
  苗德全说,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
  你是守墓人。
  自从我女儿死了,我就在这里等你……等你,等你这个杀害我女儿的凶手,我相信会有这一天的,这不,这一天不是来了吗?
  苗德全,我没有杀你女儿,她是车祸死的。你千万要搞清楚。
  苗德全说,我的乘龙快婿……你看……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录音机,张宝林,你还想听听你自己刚才说的话吗?
  张宝林提高声音说,苗德全,你要干什么?
  苗德全举起棒球捧说,我现在就想揍你,像揍季明宇一样揍你。
  张宝林说,等等,你说季明宇,他在哪儿?
  苗德全说,你想见?那跟我来。走呀……
  张宝林跟着苗德全走了不到一百米就看见了季明宇。季明宇双手被反绑在一棵树上,头垂着。这时,张宝林突然觉得有一阵风掠过,他本能地一闪,腿被苗得全的棒球捧击中,他腿一软跌在地上,很快被苗德全捆了起来也绑在树上。
  这时,朝霞开始弥漫它的色彩,在这彩色的光影中,张宝林看见了写着“何艳春之墓”的墓碑。
  苗德全又喝了一口酒说,你们两个狗日的睁开狗眼,两个多好的女人都被你们害死了,现在,知道自己不行了,想来忏悔了?晚了……我要代表她们惩罚你们……
  苗德全脱了雨衣,露出浑身的肌肉,他举起了棒球棒……这时有人大喊:住手。
  喊话的人就是我。
  我冲上去抱住姥爷说,姥爷,不能打。苗德全一使劲儿甩开我说,为什么不能打。
  我说,法律会制裁他们的。
  呸,五原你给我让开,你甭给我来这套。我知道,这一个是你亲爹一个是你干爸,想护着,是不?
  姥爷,我是个警察。
  见你个鬼吧,这多年了,警察都跑哪儿去了?你让开……
  不,姥爷。
  苗德全红了眼,抡起棒子就朝我打来,我一闪,棒子滑过我的额头……几名警察冲上来按住苗德全给他戴上手铐。我大叫,放开。他是我姥爷。詹波给苗德全松了铐子,我走过去。詹波说,宁队,头出血了。我摸了一下,果然有血,也顾不上了,对苗德全说,姥爷,你要是不解气,再打……苗德全看看我又看看绑在树上的张宝林和季明宇,咧开嘴大哭,五原,你说这是咋整的呀……
  苗德全的哭声回荡在墓地上,在不远的地方,季小南瘫在地上,欲哭无泪。我们谁也没有发现她,后来她对我说,她在那里呆了很长时间……
  案子破得很顺利。单芹那边是无一漏网,外省的警方也是捷报频传。马局的嘴乐得都合不上了,我一回局里,他就拍着我的肩膀说,五原,今天晚上我要在昆仑饭店请大家吃饭,举杯欢庆。我却高兴不起来,因为我知道在这件案子中,我经手的这部分犯罪嫌疑人几乎都与我有关,张宝林、季明宇,还有黄蓉、宋染,还有……对了,索阳呢?
  马局听我这样一问,笑眉眼消失了,他茫然地说,索阳死了。我不相信索阳会死,昨天夜里,詹波还告诉我他活得好好的,说死就死了?马局交给我索阳的验尸报告,上面写着死亡原因是,肺癌晚期并注射杜冷丁过量引起肺部栓塞死亡。
  马局说,他是真有病。
  我说,他为什么不说真话?
  马局说,有时说真话是要有勇气的。


第二十章 后事不是后来的事
  我讲述的这个故事讲到这里我都烦了。人物乱七八糟,情节七零八落,故事也是七上八下,其实,这样讲并非是我的本意,就我而言,是想讲一个比较好看的故事,曲折的情节和充满激情的人物。但我没做到,这是因为生活本身就是这样,我不过是把她复原了,像做蜡像的师傅们,基本是像,像到什么程度那就要看造化了。
  我写这本书的时候,这里面的人物都有了结果。今天高效率的社会,无论是公安局、检察院,还是法院,还有火葬场、签证处、结婚登记处,等等社会服务部门的服务态度和效率都令我们满意,那么,我们在处理后事的时候也就容易多了。
  在如何给李八一和苏明远安葬的问题上,我在一审张宝林结束后的间隙中抽空来到李八一家。对了,现在应该叫李小雨家。可能是为了扫除旧日的阴影,屋子是重新装修过了,屋内还散发着油漆的清香味,快十一月了,还开着空调。李小雨解释道,主要是为了换气。
  我茶还没有喝,苏铃就风风火火地来了。她我常见,作为张宝林案的主要证人,我们常在法庭上见面。她在法庭上素面朝天口若悬河,大概经历了这许多,人也脱胎换骨,讲起从前的事情也是一波三折泪一把鼻涕一捧,我注意到连张宝林都听得呆若木鸡。
  我说,小雨、苏铃,我有个事情和你们商量一下。
  她们异口同声回答,五原哥,有事尽管说。
  痛快。我说,一审已经结束,张宝林被判死刑……
  她们又说,我们知道了……
  我说,我希望你们让我把话说完你们再说话好不好。
  她们说,行,就这么着。
  我说,爹和父亲的遗体也该火化了,都好几个月了,我们分局的经费也有限。再说,爹和父亲也该入土为安了……
  苏铃说,五原哥,当了局长就打官腔了。
  李小雨说,五原哥,马大地还欠我钱呢。
  苏铃说,五原哥,最好等民事赔偿部分判下来再烧人,行不。
  李小雨说,你爹你父亲也不能让你爸白害了,对吧。五原哥。
  我说不出话来了。我也不想说什么话了。我走出李小雨家,沿着东四六条窄窄的马路往六条西口走。
  晚上,我没有去看《天下无贼》。戒毒所的电话让我去了戒毒所。所长说,宁局,你这个宝贝妹妹不能住在这儿了,再住在这里,戒毒所改武馆了。
  张雅芝被关在禁闭室里,见我来到立刻摆出架势,嘴里嘿嘿地出拳,拳打在墙上发出呼呼的声音。
  所长说,不敢放出去。
  我问,她毒戒得如何?
  所长说,自打爱上这口,毒戒了。可这比毒还凶……
  我说,好了,你把她捆到我车上,我带走。
  所长说,真的,宁局?
  我说,我什么时候和你说假的了?
  所长说,那好。我给她吃点安眠药。
  张雅芝睡着了,我用安全带把她固定好,正准备开车,所长在敲玻璃,我摇下车窗。所长说,真不好意思,宁局,张雅芝……他不说话了……说呀。我有点不耐烦。
  所长说,她这伙食费、戒毒费还没有付清呢……
  那好,你把她留下吧……
  所长摆手说,宁局,就当我什么都没说。您走好……
  走到公安大学的大门口,身穿警服的季小南正站在门口。我神情恍惚不敢认她。
  哥。她叫我。
  她是在叫我吗?
  哥……她又叫我。
  我答应了。我说,小南,你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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