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在宋代的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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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走在宋代的城市-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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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风气也传于男士。有人登第后,发放到州县做主簿,竟也是骑着妻子的驴去赴任。而且在北宋初年,就有郭从义以善击驴球而扬名。赵匡胤命他表演,只见郭跨驴殿庭,周旋击拂,曲尽其妙。赵匡胤大喜,特在身旁赐给郭一个座位。慰奖之余,赵匡胤向他指出这种驴球不是他这样的人所应该打的,这使郭大惭……
  看来乘驴击球,应以女伎为宜,这固然有妇女服装方面的原因,但也和驴的小巧、耐力不无关系。因此由女伎表演的驴球又称为“小打”——
  一百多个女伎,穿棉袄,着丝鞋,各跨雕鞍花鞯驴子,“花装”成男子模样,分为两队,手拿涂金银围的彩画球杖,直奔场地上立着的一个彩结小球门。一队的“朋头”即射手,要将队员传给她的球带射进球门,唤作“入孟”,才算胜利。另一队女伎,则向前争占,不让“入孟”,可抢球供本队“朋头”射门。两队为此互相追逐,展开抢夺。两队女伎无不拼命向前,一直到皇帝赐下优厚赏物,才停止这场比赛。
  从语言角度追溯,“孟入”的来源乃是“蜀人打球一棒入湖者谓之猛入,音讹为孟入”。由此可知“入孟”场面一定十分激烈。因为“入孟为胜”,所以有文士在应举时,就梦见打球一棒“孟入”,一朝他登科,“则一棒孟入之应也”。“入孟”简直成了成功的别名了。
  一场女子驴球比赛,多达百余人,必然有正式、替补队员之分。驴躯体小,骑在上面,周转虽灵活,但重心低,长时间打球很累,必须频繁换人。其他诸如球场、球门、旗帜、球杖、球质大小、乘骑、服饰、装具、乐队、唱筹的裁判、比赛的章程和“大打”的男子马球相差大致不远。
  这种驴球,无论在中国还是世界上,都是空前绝后的。在宋代以前,《旧唐书》曾记剑南节度使设置了女子驴球队,但因制钿驴鞍及诸服用,皆装饰侈靡,日费数万,其表演不如马球多。至宋代,李攸《宋朝事实》有了明确记载:跨驴击球,供奉分朋戏,在御前以为乐。后因打球名不雅,改为“击鞠院”,列为军中之戏。在城市中打驴球已是经常的了,宋代以后,则无从找见女子打驴球的踪影。
  宋代驴球得到长足发展,其中主要原因是宋代较之其他时代,都非常重视女伎的多方面技能的培养,练习打球是其中很重要的一项。宋白曾写过这样的诗句:
  昨日传宣唤打球,星丸月杖奉宸游。
  上阳宫女偏捷,争得楼前第一筹。
  女伎
  别样风流 女伎(3) 作者:伊永文
  女童还要学习其他方面的伎艺 ,并且经常演练。也是这位宋白的宫词诗,对此展开了生动的描画:
  帝诰皇坟味有余,万几无暇旋生疏。
  终须别置三千女,分记金华殿里书。
  后苑秋晴校猎归,淡妆宫女尽戎衣。
  数中供奉谁精熟,斜勒骄骢掠草飞。
  御府书踪字字奇,散教宫女仿来时。
  研精笔法难停稳,并恨羲之与献之。
  如此等等,俯拾皆是。皇家对女伎可谓情有独钟,以至爱屋及乌,还将伎艺 作为贵妃入选宫中标准之一。叶绍翁《四朝闻见录》给人们讲叙:慈圣太后在娘家时,经常在寒食节间玩掷钱游戏,她掷出的铜钱可盘旋好久,侧立不倒,可为一绝。大约此事传进宫中,未过多长时间,她便被招聘入宫。
  慈圣太后的入选,原因当然不止于此,但伎艺 是她入选的一个重要因素,这却是不应忽略的。从东京、临安两大城市的“御前应制”活动来看,皇家所宠爱召集最多的主要是女伎。如小唱,有李师师、徐婆惜;嘌唱,有安娘;叫果子,有文八娘;杂剧,有杨总惜,等等。甚至临安元宵之夜所进行的傀儡表演,也都装扮成衣装鲜丽、腰肢纤袅的女伎……
  究其根源,这是因为女伎用实力和风采,在众多的伎艺 中奠定了自己颇具竞争力的独特位置。举例而言,有的女伎为了使自己的孩子也成为东京有名的伎艺 人,便自幼加以调教。有一个刚满三岁的小儿,可没有他不会唱的乐曲,而且唱起来按皆中节,围观者里三层,外三层,连专职的教坊伶人,也都称赞这是奇迹。
  说穿了,这是由于幼儿有一位精通乐曲伎艺 的母亲,使他在娘怀里食乳时,就捻手指应节,由习惯而养成唱曲的特殊才能。不独如此,在所有的伎艺 门类中,都可以找见这类具有高超伎艺 本领的女伎。试以临安上千名的著名伎艺 人所从事的行当来看——
  散乐:张真奴
  踢弄人:小娘儿
  掉刀蛮牌:朱婆儿、俎六姐
  讲史书:张小娘子
  棋待诏:沈姑姑
  演史:宋小娘子
  说经诨经:陆妙静
  小说:史慧英
  影戏:黑妈妈
  队戏:李二娘
  唱赚:媳妇徐
  鼓板:陈宜娘
  杂剧:肖金莲
  唱京词:蒋郎妇
  诸宫调:王双莲
  唱耍令:郭双莲
  覆射:女郎中
  撮弄杂艺:女姑姑
  射弩儿、打诨:林四九娘
  这一名目的列出,是临安市民对杰出女伎的杰出本领的认可和推崇。由此我们也可以知道宋代城市女伎主要是在歌舞乐曲方面成就突出。目前出土的宋代文物,以讲唱歌舞的女伎为多数可以作证。这从河南禹县白沙镇北宋墓壁画上可见其端详——
  图中共绘11位女伎,她们或高髻,戴团冠、花冠,或男子装束,戴翘脚花额幞头。她们持乐器作演奏状,有大鼓、杖鼓、拍板、觱篥、笛、笙、排箫、琵琶,纷作乐声,给一作曲膝扬袖之舞的女伎伴奏。
  观看这“大曲舞蹈”的是一对夫妇,从其坐椅下和垫子前绘有金银铤与饼等物,及钱贯、贡纳货币场面观察,他们是在城市从事商业活动者。他们在其墓地还将女伎表演置于面前,可以想见生前必定眷恋女伎不能自拔,从而揭示了喜好女伎的风气,已从东京、临安那样的大城市蔓延到小城镇里。
  以南宋隆兴府樵舍镇上的富豪周生为例。一天,一经过此地的卖艺人王七公,引领着一位名唤千一姐的女伎来为他表演。这女伎不仅容色美丽,鼓琴佳,长奕棋,书写大字,还善梅竹。周生命她唱词,千一姐所唱皆妙合音律。周生大喜,立即召来牙侩,与王七公立下契约,给予官券千缗,买下了千一姐。
  一个小镇上的富人就如此热衷于有伎艺 的女子,而且有多种伎艺 的女子也满足于在小镇上落脚,显示出了女伎的供求双方是相当活跃的。一方面是喜好女伎者,一方面是拥有伎艺 的女子,构成了一种也可以称得上是兴隆的“买卖”了。于此引出了这样一个颇具戏剧性的故事——
  四川兴元一家市民,在路上捡到一个小男孩,带回家养育。这个小男孩越长越漂亮,夫妻俩便商议,教他歌舞,把他装扮成为女伎,因为这样就可以售数十万钱。此后,这男孩便被关闭在深屋中,节制饮食,他的肤发腰步,都被加以严格的调治和修饰。待他长到十二三岁,俨然是一美女形象了。这对夫妇便将他带到成都,教给他新的乐声,加之他非常警慧,这对夫妇不让人见着他。这样一来,人们更以为他是奇货,许多市民来求他为妻,可这对夫妇一口回绝说:我们这女儿应当归贵人所有。他们这样一说,好事者更接踵盈门,为的是见“她”一面。看一面,“她”便马上避开,就这一面也要钱数千,叫作“看钱”。时间长了,“她”的名声越来越大。有一来成都的通判,慕名见了“她”一面,立刻神情恍惚,非要得到这位“女子”不可,与其父讲了价钱,一直给到70万钱,这对夫妇才将其“女”售给通判。通判喜不自禁,摆下宴席,与来祝贺的客人痛饮,并要此“女子”唱歌以助酒兴。欢闹到了半夜,通判拥“女”进入房中,这时,才知“她”是男子,通判连呼受骗,派人去找其父母,已茫然难觅踪影,告官府去捕捉,也无音讯……
  女伎
  别样风流 女伎(4) 作者:伊永文
  一对夫妇,含辛茹苦,不辞烦难地将一弃男培育成俊俏女伎的过程,不妨视作宋代城市女伎成长短史。从这位假女伎的故事可以返照出市民生活对女伎的迫切需要之情。这对夫妇之所以费尽心机,将男孩训练成非同寻常的女伎模样,无非是因为出色的女伎可以赚来数量可观的金钱罢了。
  如在潭州开场的一位善歌宫词的女伎,每一天可挣得数百券,豪门争延致之,日掷与金钗等,使她年余便积累万钱。又如一位官员在杭州宴客,就因一女伎善作“合生”,那官员就日赏她万钱……
  所以上面所说的假女伎敢冒风险而上,它发生于兴元至成都等城镇之间,可知宋代四川城市此类事一定不在少数。1970年四川广元市罗家桥宋墓出土石刻图画上有两图,各绘有八女伎,有奏乐者,有舞旋者,乐器纷呈,舞姿蹁跹……这透露出了市民对女伎的喜欢,主要集中在乐舞类女伎身上。
  我们还从宋人话本中看到:在宋代城市里,媒婆给人撮合婚事,首先也是讲好女子会很多乐器,以“李乐娘”自誉。一般市民也都要培养自己的子女唱曲,这唤作“教成一身本事”。北宋东京低级吏员之家的庆奴,由于“唱的好曲”,在生活无着流落镇江的时候,便到酒店“卖唱”为生。
  为赚钱而唱的乐伎,由于训练有素,往往都是歌喉婉转,字真韵正,使人百听不厌。至于城市中的舞蹈,可以用《繁胜录》中的一句话概括:“诸色舞者,多是女流。”最为突出的是临安,街市上三五成队的乐人,擎一二女童舞旋,唱小词,专沿街市“赶趁”……
  可以说,歌舞女伎成为宋代城市女伎的主流。金人攻陷东京前,一次来索千名女伎,主要也是限于歌舞伎,就能说明这个问题。但这不等于说女伎仅歌舞一种,在宋代城市中,女伎的范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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