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 2006年第0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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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 2006年第04期-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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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小青脊椎一抽,惊恐地问:“你咋知道?” 
  “唇语!我们读出了肖依的话。” 
  “唇语?” 
  左小青身子一软,耷拉在他的臂弯里,惊诧着,喃喃念叨着这个陌生的词。周铁揽住她的头,拥进怀里。他觉得,卸落在自己胸前的是半壁悬崖,更是一片湿漉漉的阵雨。他捧起左小青的下巴,将嘴唇搭上去。左小青紧闭了双眼,不管不顾,硬是将舌头喂过来,塞进周铁的口腔里,津液交织在一起,搅拌着,吮吸着,欲罢不能。周铁挪了挪身,左小青攀得更紧了,蛇样地缠绕着摆动着,浑身烧烫得像一只沸腾的煤炉。 
  周铁上手,将左小青卸在了后排座上,自己翻身压上去。 
  左小青呻吟着,体内像有一只钟摆,来回游移,使子宫抽搐不止。与此同时,她觉得周铁泛滥的脂肪覆盖了自身,叫自己无处遁逃。他硬得像一杆小手枪,左小青猛地攥住它,往自己身上戳去。周铁心领神会地抬身,三下两下,便剥光了左小青的裙子。左小青护住底裤和胸罩,想留到最后的一刻。 
  她跳起来,骑在了周铁腿上,搂住他的脖根,叫他的嘴唇滚过自己的前胸、肩胛和脖颈,慢慢如一片过火的山林,燎原成一场灰烬。左小青喘息着,周铁下手很重,催逼出了每一粒细胞内的呻吟。她边顺从着,边断断续续地说: 
  “……真的,读出了唇语?” 
  周铁哦上一声。 
  “……那……肖依,她说了……啥?” 
  周铁说:“她喊了一声‘老公’!就那个戴头套的家伙。他是个秃子,特点很显著,他只能戴头套,结果还是被认了出来……” 
  “老公?” 
  “哦!她喊了声老公。”周铁确凿道。 
  左小青忽地僵住了,霎时冷却,一把拽开车门,脱兔样地跳进了黑暗中。周铁整理几下自己,赶忙下车,贴住左小青,问怎么了?左小青忙乱着,一边退后,一边将裙子兜头套在身上,伸手拒绝周铁靠前。盘山公路上阒无人迹,夜风浩荡,清凉如水。周铁撵了过来,一副不肯罢休的样子。左小青一瞧没辙了,掉头狂跑起来,在黑暗中深一脚浅一脚地下山,但灯火如海的城市远在天边似的,遥不可及。周铁也掉头,匆忙发动了车子,一轰油门追上来,并排跑在左小青一侧。 
  “周铁,我不能,我有老公。”左小青气喘吁吁地说。 
  “这又咋样?” 
  左小青展手说:“你是乔顿的朋友,我是他妻子。我不能这样下贱卑鄙,也不能作践自己。我和乔顿相爱了多年,我不能破坏这个家庭,我也不能丢掉自己的爱情。” 
  “别靠谎言生活了,你以为真像你说的那样呀?” 
  “什么意思?” 
  “上车!”周铁命令道。 
  “没门儿。”左小青断然挥手,脚步更快了。周铁见状,将车开出去很远,停下来,拦在山路中央。左小青气呼呼的,盯视着一寸之隔的周铁,眼中含怒,却找不见溜走的缝隙。周铁抬手,瞧了瞧腕子上的手表,忽地换了语气说: 
  “别骗我,小青,其实你一直靠幻觉生活着,该醒了。” 
  左小青等着。她明白,答案会不请自到的。 
  “是这样,”周铁伸手,扶住左小青的肩胛,嘴中喷着热气说,“现在是晚上十点,乔顿的飞机刚刚落地,没意外的话,他刚走出中川机场。可去接乔顿的不是你,不是他的老婆,是一个叫原媛的女人——猜得不错的话,原媛该是你的闺中密友。” 
  “原媛?” 
  周铁冷峻地说:“是的,该是这个女人抱着一束鲜花,去机场接乔顿了。他们在高速公路上要花一小时左右,然后直接进市区,接着去酒店登记房间。剩下的,你应该比我更明白。我们都不是儿童了。” 
  “妈的,你诬陷乔顿,出卖他,你给我丈夫栽赃啊?”左小青吼道。 
  周铁搡了一把:“上车,我们立马去飞天大酒店。” 
  大约半小时后,左小青目睹了那一幕。事后,她回想起来,周铁的话竟像复印机一样准确无误,将乔顿和原媛都记录在了一张确凿的白纸上,不容修改。 
   
  七 
   
  立秋的那天,左小青刚走出亲水小区,斜对过小学的铃声骤起,铁门大开。 
  花枝招展的小学生们像湍急的洪水,漫漶成河地流淌在身边。日光如雪崩,天地明媚,哺育着这些游动的向日葵样的孩子们。左小青站着,眼前掠过一张张稚嫩的小脸。一时间,她竟忆不起曾在哪里见过一株小小的哭泣的向日葵。恍惚中,街上冷清下来。左小青蓦地瞧见了蹲在门墩下的苏四十三。他头上裹着纱布,胳膊上打了石膏,哧哧地笑着,拎起一卷盘绳,起身朝自己走来。 
  老苏,收报废的人吗?左小青心里说。 
  责任编辑 陈东捷 
云端
马晓丽 
  1 
   
  云端。 
  在俘虏名单上看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洪潮吃了一惊。 
  这名字不容易重。记得母亲告诉她,她出生后怎么拍打也哭不出来,把人都急死了。大家正不知如何是好呢,忽然从空中传来了一阵缥缈的洞箫声,就像一直在等待着前奏的引领一样,她立刻随着洞箫的鸣鸣放声大哭起来,而且长哭不止竟一发而不可收了。焦急守候在外面的父亲听到终于传出了婴儿的啼哭声,不由长长地嘘了口气,拱手仰天吟道:“天籁降府第,长歌人云端啊!”她因此就叫了云端。 
  只是现在她已经不叫云端了。 
  参加革命的时候,负责登记的同志问她叫什么名字,她刚回答说叫云端,旁边一个首长模样的人就插嘴道:“这名字不好,软绵绵、轻飘飘的,太小资产阶级了。”说罢斩钉截铁地挥了一下手臂说:“改了吧!”她吃惊地瞪了那人—眼。那人却根本没注意她的反应,自顾自地思索着说:“改个什么名字呢?得有力量、有热情、有气势……对了,洪潮!就叫洪潮吧。把自己融入革命的洪潮之中!怎么样?”他兴奋地问,却是对着登记的同志而不是她。登记的同志连声叫好,立刻就在登记簿上写下了“洪潮”两个字。写完才抬头问她:“洪潮同志,你看这样可以吗?”没法不可以了,她已经被叫做洪潮同志了。再说她当时的热血也正沸腾着呢,心想自己既然参加革命了,就应该有个革命的名字,做个彻底的革命者。这样想着,就朝着那个陌生的名字,仓促地点了点头。 
  她于是就叫洪潮了。 
  虽然不再叫云端了,但在内心里她却认为云端这两个字仍然是属于她的,而且只属于她。要知道,这两个字是随她的生命而来,又是由父母亲手嵌入她的生命之中的呀。说心里话,她非常喜欢云端这个名字。在家时,父母总喜欢拖着长腔呼唤她:“云——端——呃——”云端这两个字经父母那浓重的乡音酿过,就像老酒一样有味道,听着醉人呢。所以她虽然改叫了洪潮,但心里却从未真正摈弃过云端这个名字。当然了,这个想法她对谁也没说过。她把它藏在心里了,深埋了。 
  洪潮其实不愿意看管俘虏。但这次部队端了敌人的一个留守处,押送来的战利品主要是几个女人。据说,这几个女人都是正被我们部队围困着的敌徐克璜师的家属。按政治部主任的话说,都是些国民党的小老婆,重要得很呀!政治部主任,也就是给她改名的那位首长很有意味地眨巴着眼睛对她说,可别小看了这些个小老婆,关键时候能当战斗力用,能派上大用场呢!未了,主任就只一句话:洪潮你去吧,娘们儿兮兮的,别人看管不方便。洪潮就只好去了。 
  大院里静悄悄的。洪潮在大门口停了一下,摸了摸手枪,紧了紧腰带,使劲地咽了口唾沫,这才绷住劲儿脚步蹬蹬地走了进去。 
  一眼就看见了那几个小老婆,瘟鸡似的瑟缩在一起,惊恐的目光磷火般地在灰头土脸间闪烁。洪潮心下一松,绷着的那股劲儿立刻泄去了一半。 
  只有六七个人,都很年轻。有一个看上去年纪稍大些,也不过就三十多岁的样子,那几个多说也就二十多岁吧。洪潮挨个看去,这才发现有个人一直背对着她,就伸手指了指说:“你,转过来!”那人没动,旁边的人赶紧捅了捅,那人才受惊似的抖动了一下,缓缓扭动身子,转过来一张清丽的脸。 
  不知为什么,洪潮一看到这张脸就感到不舒服,刚松下来的那股劲儿立时又绷得紧紧的了。 
  其实这张脸并不难看,只是在一团灰头土脸当中显得有些不和谐。开始洪潮以为是太洁净了的缘故,仔细看去才发现这张脸其实并不洁净,也与其他脸一样地蒙尘挂垢。 
  区别似乎是在眼神儿上,洪潮注意到这张脸上的眼神儿有点不太一样,没有那种磷火般的惊恐,却有着一种与此情此景完全不符的涣散。大概就是这涣散令洪潮不舒服。洪潮不由自主地使劲儿咽了口唾沫,赶紧在自己的目光中加了些颜色,尽可能作出冷峻的样子盯住那张脸。 
  洪潮等着,等着:看那眼神儿在自己的逼视下发生变化,等着看那里面的涣散消失,等着看那里面也生出磷火般的惊恐…… 
  令洪潮失望的是,那眼神儿却始终不见改变,像弥漫在心思里收拾不起来了似的,就那么一直涣散着。 
  洪潮有点泄气了。洪潮本来就对自己信心不足,她知道自己长.相儒善,生性孱弱,怎么努力也表现不出应有的威严和气概,缺乏对敌人的震慑力。主任常批评她性情太温和,太小布尔乔亚,太缺乏革命斗争精神。参加革命后不久,把她从家里带出来的表哥突然被打成了托派。为了排查她是不是也跟表哥一样是“托匪”,组织上对她进行了审查。结果她连话都没听完就哭了,从头哭到尾,翻来覆去地只会说一句话:我不是土匪,我家是读书人家,我们家跟土匪从来都没有一点关系……本来因为表哥的牵连她的嫌疑挺大,但主任一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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