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6东周列国志 作者:清·蔡元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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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06东周列国志 作者:清·蔡元放- 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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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遂入寝室,侍卫先已惊散,团花帐中,卧著一人,锦袍遮盖,连称手起剑落,头离枕畔,举火烛之,年少无须,连称曰:“此非君也!〃使人遍搜房中,并无踪影。连称自引烛照之,忽见户槛之下,露出丝文屦一只,知户后藏躲有人,不是诸儿是谁?打开户后看时,那昏君因足疼,做一堆儿蹲著,那一只丝文屦,仍在足上。连称所见之屦,乃是先前大豕衔去的,不知如何在槛下,分明是冤鬼所为,可不畏哉?
  连称认得诸儿,似鸡雏一般,一把提出户外,掷于地下,大骂:“无道昏君!汝连年用兵,黩武殃民,是不仁也;背父之命,疏远公孙,是不孝也;兄妹宣淫,公行不忌,是无礼也;不念远戍,瓜期不代,是无信也!仁孝礼信,四德皆失,何以为人?吾今日为鲁桓公报仇!〃遂砍襄公为数段,以床褥裹其尸,与孟阳同埋于户下。
  计襄公在位只五年。史官评论此事,谓襄公疏远大臣,亲昵群小,石之纷如、孟阳、徒人费等,平日受其私恩,从于昏乱,虽视死如归,不得为忠臣之大节。连称、管至父,徒以久戍不代,遂行篡弑,当是襄公恶贯已满,假手二人耳!彭生临刑大呼:“死为妖孽,以取尔命!〃大豕见形,非偶然也。髯翁有诗咏费、石等死难之事,诗云:
  
  
  
  捐生殉主是忠贞,费石千秋无令名。
  假使从昏称死节,飞廉崇虎亦堪旌!
  
  
  
  又诗叹齐襄公云:
  
  
  
  方张恶焰君侯死,将熄凶威大豕狂。
  恶贯满盈无不毙,劝人作善莫商量。
  
  
  
  连称、管至父重整军容,长驱齐国。公孙无知预集私甲,一闻襄公凶信,引兵开门,接应连、管二将入城。二将托言:“曾受先君僖公遗命,奉公孙无知即位。〃立连妃为夫人。连称为正卿,号为国舅;管至父为亚卿。诸大夫虽勉强排班,心中不服,惟雍廪再三稽首,谢往日争道之罪,极其卑顺。无知赦之,仍为大夫。高国称病不朝,无知亦不敢黜之。
  至父劝无知悬榜招贤,以收人望,因荐其族子管夷吾之才,无知使人召之。未知夷吾肯应召否?且听下回分解。
  
  
  
  
  
  第十五回 雍大夫计杀无知 鲁庄公乾时大战
  
  
  
  却说管夷吾字仲,生得相貌魁梧,精神俊爽,博通坟典,淹贯古今,有经天纬地之才,济世匡时之略。与鲍叔牙同贾,至分金时,夷吾多取一倍,鲍叔之从人心怀不平。鲍叔曰:“仲非贪此区区之金,因家贫不给,我自愿让之耳!〃又曾领兵随征,每至战阵,辄居后队,及还兵之日,又为先驱。多有笑其怯者。鲍叔曰:”仲有老母在堂,留身奉养,岂真怯斗耶!〃又数与鲍叔计事,往往相左。鲍叔曰:“人固有遇不遇,使仲遇其时,定当百不失一矣!〃夷吾闻之,叹曰:”生我者父母,知我者鲍叔哉!〃遂结为生死之交。
  值襄公诸儿即位,长子曰纠,鲁女所生,次子小白,莒女所生,虽皆庶出,俱已成立,欲为立傅以辅导之。管夷吾谓鲍叔牙曰:“君生二子,异日为嗣,非纠即白。吾与尔各傅一人。若嗣立之日,互相荐举。〃叔牙然其言。于是管夷吾同召忽为公子纠之傅,叔牙为公子小白之傅。
  襄公欲迎文姜至禚相会,叔牙谓小白曰:“君以淫闻,为国人笑,及今止之,犹可掩饰。更相往来,如水决堤,将成泛溢,子必进谏!〃小白果入谏襄公,曰:”鲁侯之死,啧有烦言,男女嫌疑不可不避!〃襄公怒曰:“孺子何得多言!〃以屦蹴之。小白趋而出。
  鲍叔曰:“吾闻之:”有奇淫者,必有奇祸‘,吾当与子适他国,以俟后图!〃小白问:“当适何国?〃鲍叔曰:”大国喜怒不常,不如适莒。莒小而近齐,小则不敢慢我,近则旦暮可归!〃小白曰:“善!〃乃奔莒国。襄公闻之,亦不追还。
  及公孙无知篡位,来召管夷吾。夷吾曰:“此辈兵已在颈,尚欲累人耶?〃遂与召忽共计,以鲁为子纠之母家,乃奉纠奔鲁。鲁庄公居之于生窦,月给廪饩。
  
  
  
  
  鲁庄公十二年春二月,齐公孙无知元年,百官贺旦,俱集朝房,见连、管二人公然压班,人人皆有怨愤之意。雍廪知众心不附,佯言曰:“有客自鲁来,传言公子纠将以鲁师伐齐,诸君闻之否?〃诸大夫皆曰:”不闻。〃雍遂不复言。
  既朝退,诸大夫互相约会,俱到雍廪家,叩问公子纠伐齐之信。雍廪曰:“诸君谓此事如何?”东郭牙曰:“先君虽无道,其子何罪?吾等日望其来也。〃诸大夫有泣下者。雍廪曰:”廪之屈膝,宁无人心?正欲委曲以图事耳!诸君若能相助,共除弑逆之贼,复立先君子,岂非义举?〃东郭牙问计,雍廪曰:“高敬仲,国之世臣,素有才望,为人信服。连、管二贼得其片言奖借,重于千钧,恨不能耳。诚使敬仲置酒,以招二贼,必欣然往赴。吾伪以子纠兵信,面启公孙,彼愚而无勇,俟其相就,卒然刺之,谁为救者?然后举火为号,阖门而诛二贼,易如反掌。〃东郭牙曰:”敬仲虽疾恶如仇,然为国自贬,当不靳也,吾力能必之。〃遂以雍廪之谋,告于高傒,高傒许诺。即命东郭牙往连、管二家致意,俱如期而至。高傒执觯言曰:“先君行多失德,老夫日虞国之丧亡。今幸大夫援立新君,老夫亦获守家庙,向因老病,不与朝班,今幸贱体稍康,特治一酌,以报私恩,兼以子孙为托。〃连称与管至父谦让不已。高傒命将重门紧闭:”今日饮酒,不尽欢不已。〃预戒阍人:“勿通外信,直待城中举火,方来传报。〃却说雍廪怀匕首直叩宫门,见了无知,奏言:”公子纠率领鲁兵,旦晚将至,幸早图应敌之计。〃无知问:“国舅何在?〃雍廪曰:”国舅与管大夫郊饮未回,百官俱集朝中,专候主公议事。〃无知信之,方出朝堂,尚未坐定,诸大夫一拥而前,雍廪自后刺之,血流公座,登时气绝。计无知为君,才一月余耳,哀哉!连夫人闻变,自缢于宫中。史官诗云:
  
  
  
  只因无宠间襄公,谁料无知宠不终?
  一月夫人三尺帛,何如寂寞守空宫!
  
  
  
  当时雍廪教人于朝外放起一股狼烟,烟透九霄。高傒正欲款客,忽闻门外传板,报说:“外厢举火。〃高傒即便起身,往内而走。连称、管至父出其不意,却待要问其缘故,庑下预伏壮士,突然杀出,将二人砍为数段。虽有从人,身无寸铁,一时毕命。
  雍廪与诸大夫,陆续俱到高府,公同商议,将二人心肝剖出,祭奠襄公。一面遣人于姑棼离宫,取出襄公之尸,重新殡殓。一面遣人于鲁国迎公子纠为君。鲁庄公闻之,大喜,便欲为公子纠起兵。施伯谏曰:“齐鲁互为强弱,齐之无君,鲁之利也。请勿动,以观其变。〃庄公踌躇未决。
  时夫人文姜因襄公被弑,自祝邱归于鲁国,日夜劝其子兴兵伐齐,讨无知之罪,为其兄报仇,及闻无知受戮,齐使来迎公子纠为君,不胜之喜。主定纳纠,催促庄公起程。庄公为母命所迫,遂不听施伯之言,亲率兵车三百乘,用曹沫为大将,秦子、梁子为左右,护送公子纠入齐。
  管夷吾谓鲁侯曰:“公子小白在莒,莒地比鲁为近,倘彼先入,主客分矣!乞假臣良马,先往邀之!〃鲁侯曰:”甲卒几何?〃夷吾曰:“三十乘足矣!〃
  
  
  
  
  却说公子小白闻国乱无君,与鲍叔牙计议,向莒子借得兵车百乘,护送还齐。
  这里管夷吾引兵昼夜奔驰,行至即墨,闻莒兵已过,从后追之。又行三十余里,正遇莒兵停车造饭,管夷吾见小白端坐车中,上前鞠躬曰:“公子别来无恙,今将何往?〃小白曰:”欲奔父丧耳!〃管夷吾曰:“纠居长,分应主丧。公子幸少留,无自劳苦!〃鲍叔牙曰:”仲且退,各为其主,不必多言。〃夷吾见莒兵睁眉怒目,有争斗之色,诚恐众寡不敌,乃佯诺而退。蓦地弯弓搭箭,觑定小白,飕的射来。小白大喊一声,口吐鲜血,倒于车上。鲍叔牙急忙来救,从人尽叫道:〃不好了!〃一齐啼哭起来。管夷吾率领那三十乘,加鞭飞跑去了。
  夷吾在路叹曰:“子纠有福,合为君也!〃还报鲁侯,酌酒与子纠称庆。此时放心落意,一路邑长献饩进馔,遂缓缓而行。
  
  
  
  
  谁知这一箭只射中小白的带钩。小白知夷吾妙手,恐他又射,一时急智,嚼破舌尖,喷血诈倒,连鲍叔牙都瞒过了。鲍叔牙曰:“夷吾虽去,恐其又来,此行不可迟也!”乃使小白变服,载以温车,从小路疾驰。将近临淄,鲍叔牙单车先入城中,遍谒诸大夫,盛称公子小白之贤。诸大夫曰:“子纠将至,何以处之?〃鲍叔牙曰:”齐连弑二君,非贤者不能定乱,况迎子纠而小白先至,天也!鲁君纳纠,其望报不浅。昔宋立子突,索赂无厌,兵连数年。吾国多难之余,能堪鲁之征求乎?〃诸大夫曰:“然则何以谢鲁侯?〃叔牙曰:”吾已有君,彼自退矣!〃大夫隰朋、东郭牙齐声曰:“叔言是也!”于是迎小白入城即位,是为桓公。髯翁有诗单咏射钩之事,诗曰:
  
  
  
  鲁公欢喜莒人愁,谁道区区中带钩?
  但看一时权变处,便知有智合诸侯。
  
  
  
  鲍叔牙曰:“鲁兵未至,宜预止之!〃乃遣仲孙湫往迎鲁庄公,告以有君。庄公知小白未死,大怒曰:”立子以长,孺子安得为君?孤不能空以三军退也!“仲孙湫回报。
  齐桓公曰:“鲁兵不退,奈何?〃鲍叔牙曰:”以兵拒之!〃乃使王子成父将右军,宁越副之;东郭牙将左军,仲孙湫副之。鲍叔牙奉桓公亲将中军。雍廪为先锋。兵车共五百乘。
  分拨已定,东郭牙请曰:“鲁君虑吾有备,必不长驱,乾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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