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6东周列国志 作者:清·蔡元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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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06东周列国志 作者:清·蔡元放- 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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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公乃召廖至榻前,言曰:“寡人今者梦一妇人,妆束宛如妃嫔,容貌端好,肌如冰雪,手握天符,言奉上帝之命,来召寡人,寡人从之,忽若身在云中,缥缈无际,至一宫阙,丹青炳焕,玉阶九尺,上悬珠帘,妇人引寡人拜于阶下,须臾帘卷,见殿上黄金为柱,壁衣锦绣,精光夺目,有王者冕旒华衮,凭玉几上坐,左右侍立,威仪甚盛,王者传命:”赐礼!‘有如内侍者,以碧玉斝赐寡人酒,甘香无比,王者以一简授左右,即闻堂上大声呼寡人名曰:“任好听旨,尔平晋乱!’如是者再。妇人遂教寡人拜谢,复引出宫阙,寡人问妇人何名,对曰:”妾乃宝夫人也,居于太白山之西麓,在君宇下,君不闻乎?妾夫叶君,别居南阳,或一二岁来会妾,君能为妾立祠,当使君霸,传名万载。‘寡人因问:“晋有何乱,乃使寡人平之?’宝夫人曰:”此天机不可预泄。‘已闻鸡鸣,声大如雷霆,寡人遂惊觉。不知此何祥也?“
  廖对曰:“晋侯方宠骊姬,疏太子,保无乱乎?天命及君,君之福也!”
  穆公曰:“宝夫人何为者?”
  廖对曰:“臣闻先君文公之时,有陈仓人于土中得一异物,形如满囊,色间黄白,短尾多足,嘴有利喙。陈仓人谋献之先君,中途遇二童子,拍手笑曰:”汝虐于死人,今乃遭生人之手乎?‘陈仓人请问其说,二童子曰:“此物名猬,在地下惯食死人之脑,得其精气,遂能变化,汝谨持之。’猬亦张喙忽作人言曰:”彼二童子者,一雌一雄,名曰陈宝,乃野雉之精,得雄者王,得雌者霸。‘陈仓人遂舍猬而逐童子,二童子忽化为雉飞去。陈仓人以告先君,命书其事于简,藏之内府,臣实掌之,可启而视也。夫陈仓正在太白山之西,君试猎于两山之间,以求其迹,则可明矣!“穆公命取文公藏简观之,果如廖之语,因使廖详记其梦,并藏内府。
  次日,穆公视朝,群臣毕贺。穆公遂命驾车,猎于太白山。迤逦而西,将至陈仓山,猎人举网得一雉鸡,玉色无瑕,光采照人,须臾化为石鸡,色光不减,猎者献于穆公。内史廖贺曰:“此所谓宝夫人也。得雌者霸,殆霸征乎?君可建祠于陈仓,必获其福。”
  穆公大悦,命沐以兰汤,覆以锦衾,盛以玉匮。即日鸠工伐木,建祠于山上,名其祠曰:“宝夫人祠。”改陈仓山为宝鸡山,有司春秋二祭,每祭之晨,山上闻鸡鸣,其声彻三里之外。间一年或二年,望见赤光长十余丈,雷声殷殷然,此乃叶君来会之期。叶君者,即雄雉之神,所谓别居南阳者也。至四百余年后,汉光武生于南阳,起兵诛王莽,复汉祚,为后汉皇帝,乃是得雄者王之验。
  毕竟秦穆公如何定晋乱,再看下回分解。
  
  
  
  
  
  第二十七回 骊姬巧计杀申生 献公临终嘱荀息
  
  
  
  话说晋献公既并虞、虢二国,群臣皆贺,惟骊姬心中不乐。他本意欲遣世子申生伐虢,却被里克代行,又一举成功,一时间无题目可做。乃复与优施相议,言:“里克乃申生之党,功高位重,我无以敌之,奈何?”
  优施曰:“荀息以一璧、马,灭虞、虢二国,其智在里克之上,其功亦不在里克之下,若求荀息为奚齐、卓子之傅,则可以敌里克有余矣。”
  骊姬请于献公,遂使荀息傅奚齐、卓子。骊姬又谓优施曰:“荀息已入我党矣,里克在朝,必破我谋,何计可以去之?克去而申生乃可图也。”
  优施曰:“里克为人,外强而中多顾虑,诚以利害动之,彼必持两端,然后可收而为我用。克好饮,夫人能为我具特羊之飨,我因侍饮而以言探之。其入,则夫人之福也;即不入,我优人,亦聊与为戏,何罪焉?”
  骊姬曰:“善。”乃代为优施治饮具。
  优施预请于里克曰:“大夫驱驰虞、虢间,劳苦甚。施有一杯之献,愿取闲邀大夫片刻之欢,何如?”
  里克许之。乃携酒至克家,克与内子孟,皆西坐为客。施再拜进觞,因侍饮于侧,调笑甚洽。酒至半酣,施起舞为寿,因谓孟曰:“主啖我,我有新歌,为主歌之。”孟酌兕觥以赐施,啖以羊脾,问曰:“新歌何名?”
  施对曰:“名《暇豫》,大夫得此事君,可保富贵也。”乃顿嗓而歌。歌曰:
  
  
  
  暇豫之吾吾兮,不如乌乌。
  众皆集于菀兮,尔独于枯。
  菀何荣且茂兮,枯招斧柯?
  斧柯行及兮,奈尔枯何!
  
  歌讫,里克笑曰:“何谓菀?何谓枯?”
  施曰:“譬之于人,其母为夫人,其子将为君。本深枝茂,众鸟依托,所谓菀也!若其母已死,其子又得谤,祸害将及,本摇叶落,鸟无所栖,斯为枯矣。”言罢,遂出门。
  里克心中怏怏,即命撤馔,起身径入书房,独步庭中,回旋良久。是夕不用晚餐,挑灯就寝,展转床褥,不能成寐,左思右想:“优施内外俱宠,出入宫禁,今日之歌,必非无谓而发,彼欲言未竟,俟天明当再叩之。”
  捱至半夜,心中急不能忍,遂吩咐左右:“密唤优施到此问话。”
  优施已心知其故,连忙衣冠整齐,跟着来人直达寝所,里克召优施坐于床间,以手抚其膝,问曰:“适来‘菀枯’之说,我已略喻,岂非谓曲沃乎?汝必有所闻,可与我详言,不可隐也。”
  施对曰:“久欲告知,因大夫乃曲沃之傅,且未敢直言,恐见怪耳。”
  里克曰:“使我预图免祸之地,是汝爱我也,何怪之有?”
  施乃俯首就枕畔低语曰:“君已许夫人,杀太子而立奚齐,有成谋矣。”
  里克曰:“犹可止乎?”
  施对曰:“君夫人之得君,子所知也;中大夫之得君,亦子所知也。夫人主乎内,中大夫主乎外。虽欲止,得乎?”
  里克曰:“从君而杀太子,我不忍也,辅太子以抗君,我不及也,中立而两无所为,可以自脱否?”
  施对曰:“可。”
  施退,里克坐以待旦,取往日所书之简视之,屈指恰是十年。叹曰:“卜筮之理,何其神也!”
  遂造大夫丕郑父之家,屏去左右告之曰:“史苏、卜偃之言,验于今矣!”
  丕郑父曰:“有闻乎?”
  里克曰:“夜来优施告我曰:”君将杀太子而立奚齐也。‘“
  丕郑父曰:“子何以复之?”
  里克曰:“我告以中立。”
  丕郑父曰:“子之言,如见火而益之薪也。为子计,宜阳为不信,彼见子不信,必中忌而缓其谋,子乃多树太子之党,以固其位,然后乘间而进言,以夺君之志,成败犹未有定。今子曰;‘中立’,则太子孤矣,祸可立而待也。”
  里克顿足曰:“惜哉,不早与吾子商之。”
  里克别去登车,诈坠于车下,次日遂称伤足不能赴朝。史臣有诗云:
  
  特羊具享优人舞,断送储君一曲歌。
  堪笑大臣无远识,却将中立佐操戈。
  
  
  
  
  优施回复骊姬,骊姬大悦,乃夜谓献公曰:“太子久居曲沃,君何不召之,但言妾之思见太子,妾因以为德于太子,冀免旦夕何如?”
  献公果如其言,以召申生。申生应呼而至,先见献公,再拜问安,礼毕,入宫参见骊姬,骊姬设飨待之,言语甚欢。次日,申生入宫谢宴,骊姬又留饭。
  是夜,骊姬复向献公垂泪言曰:“妾欲回太子之心,故召而礼之,不意太子无礼更甚。”
  献公曰:“何如?”
  骊姬曰:“妾留太子午餐,索饮,半酣,戏谓妾曰:”我父老矣,若母何?‘妾怒而不应,太子又曰:“昔我祖老,而以我母姜氏,遗于我父,今我父老,必有所遗,非子而谁?’欲前执妾手,妾拒之乃免。君若不信,妾试与太子同游于囿,君从台上观之,必有睹焉。”
  献公曰:“诺。”
  
  
  
  
  及明,骊姬召申生同游于囿,骊姬预以蜜涂其发,蜂蝶纷纷,皆集其鬓,姬曰:“太子盍为我驱蜂蝶乎?”申生从后以袖麾之。献公望见,以为真有调戏之事矣。心中大怒,即欲执申生行诛。骊姬跪而告曰:“妾召之而杀之,是妾杀太子也。且宫中暧昧之事,外人未知。姑忍之。”
  献公乃使申生还曲沃,而使人阴求其罪。过数日,献公出田于翟桓,骊姬与优施商议,使人谓太子曰:“君梦齐姜诉曰:”苦饥无食。‘必速祭之。“
  齐姜别有祠在曲沃,申生乃设祭,祭齐姜,使人送胙于献公。献公未归,乃留胙于宫中。六日后,献公回宫。骊姬以鸩入酒,以毒药傅肉,而献之曰:“妾梦齐姜苦饥不可忍,因君之出也,以告太子而使祭焉,今致胙于此,待君久矣。”
  献公取觯,欲尝酒,骊姬跪而止之曰:“酒食自外来者,不可不试。”
  献公曰:“然。”乃以酒沥地,地即坟起。又呼犬,取一脔肉掷之,犬啖肉立死。骊姬佯为不信,再呼小内侍,使尝酒肉。小内侍不肯,强之,才下口,七窍流血亦死。
  骊姬佯大惊,疾趋下堂而呼曰:“天乎!天乎!国固太子之国也。君老矣,岂旦暮之不能待,而必欲弑之!”言罢,双泪俱下,复跪于献公之前,带噎而言曰:“太子所以设此谋者,徒以妾母子故也。愿君以此酒肉赐妾,妾宁代君而死,以快太子之志!”即取酒欲饮。
  献公夺而覆之,气咽不能出语。骊姬哭倒在地,恨曰:“太子真忍心哉!其父而且欲弑之,况他人乎?始君欲废之,妾固不肯。后囿中戏我,君又欲杀之,我犹力劝。今几害我君,妾误君甚矣!”
  献公半晌方言,以手扶骊姬曰:“尔起!孤便当暴之群臣,诛此贼子。”
  
  
  
  
  当时出朝,召诸大夫议事,惟狐突久杜门,里克称足疾,丕郑父托以他出不至。其余毕集朝堂。
  献公以申生逆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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