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殿斗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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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殿斗智-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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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车的,我给你加五两银子……”  

“谢爷赏!噢,我再赶快点儿!”  

“别价!再快非散架了不可。”  

“没关系,我这车新打的,结实。”  

“是啊,车是结实,人快散啦!我给你加五两银子,让你呀,赶慢点儿。”  

“慢点儿?好了您哪。”  

常言说,干活儿不由东,累死也无功。“东”,就是东家——花钱的主儿。既然人家让慢点儿就慢点儿吧。车慢下来啦。  

走了一会儿,乾隆又说了:  

“赶车的,我再给你十两,还得慢。”  

“是喽!”  

刚走几步,“哎,赶车的,我再给你五十两,越慢越好。”  

“好嘞!”  

赶车的跳下来了,牵着骡子走,没走几步,“哎,赶车的,我给一百两,你别让车轱辘转悠……”  

赶车的说:“那什么……您下来吧!”  

怎么?车轱辘不转悠怎么走哇!  

这么说吧,赶车的是紧对付、慢对付,好不容易,总算对付着到山根儿底下了。其实离玉泉山还有二里来地哪。乾隆一看,村口儿上有家小饭铺,搭着天棚,扎着篱笆墙,门口儿挂着茶牌子、酒幌子。一见饭铺,乾隆这肚子就咕噜上啦。怎么?早起吃那点儿东西,全给颠下去啦!现在是又渴又饿呀!忙说:  

“停下!停下!就到这儿吧。”  

“唉,还有二里地哪,您走着多累呀!”  

“啊,行啦,坐你这车,比走着还累哪!”  

乾隆带着和申、刘墉仨人下了车,进了饭铺。刚坐下,伙计就过来了。一边儿擦着桌子,一边儿跟乾隆聊上啦:  

“哎呦,您可有日子没来啦!”  

乾隆一愣,心说,我压根儿就没来过呀!  

“啊,这……你认识我吗?”  

伙计说了一句套近乎的话,差点儿没把乾隆鼻子气歪了。  

“嗐!那怎么不认识啊。上回您在这儿吃饭,一顿吃了仨溜肉片儿嘛!”  

啊?乾隆一听,哎,我怎么那么馋哪!  

一琢磨,得了,甭跟他废话了,放下远的说近的吧。  

“啊,你们这儿有什么吃的啊?”  

“今儿您来的时候不对,早饭已过,午饭未到,就有‘炒疙瘩’。下回您再吃溜肉片儿吧。”  

乾隆心说,嘿,他怎么还找补这碴儿啊?!嗯……我得耍耍他。  

“啊,好,来三盘儿炒疙瘩。有汤吗?”  

“酸辣汤。”  

“来三碗。”  

“好了您哪!”  

伙计转身刚要走,乾隆又说了:  

“别忙!我不吃葱花儿。”  

“噢,那不要葱花儿。”  

“不吃姜末儿。”  

“好,不搁姜末儿。”  

“不要花椒。”  

“免花椒!”  

“我不吃鸡血,不要豆腐,别放盐,别搁油!”  

伙计一听:“那……给您来碗白开水得了?!”  

乾隆一乐:“哈哈哈……,好吧,来三碗酸辣汤吧。”  

功夫不大,妙疙瘩,酸辣汤全端来了。乾隆冲着和申、刘墉就说了:  

“啊,二位爱……”  

刚想说,“二位爱卿,陪朕一同进膳”。一琢磨,不对。这是私访啊,不能露出身份来呀,又咽回去了。  

“啊,二位爱……爱怎么着……就怎么着……那什么(比划往嘴里吃饭状),啊……这个,你们明白了吧?”  

刘墉跟和申一对眼光,同时说:  

“啊……这个……那什么(比划往嘴里吃饭状)我们明白了!”  

 
伙计在旁边一听,什么呀就明白了?你们明白了。哎,我可糊涂啦!  
   
吃饱喝足以后,仨人儿出了饭铺进村了。一看这小村儿不大,在山根儿底下,啊,漫山遍野的树木花草,显得那么幽静。  

乾隆说:“刘墉,山村如此幽静,你何不赋诗一首?”  

刘墉四下一看,嗯,有词儿啦:  

;;“远观青山层层绿,  
;;;;近看路旁步步花,  
;;;;屋外户户垂杨柳,  
;;;;村内袅袅飘烟霞。”  

怎么飘烟霞呀?正赶晌午头儿上,家家做饭,烟筒冒烟哪。  

乾隆一听,哎,有点儿意思。不错,和申在旁边一琢磨,我也得作一首啊。好在皇上面前露露脸哪。嗯,来一首。他是一边儿走,一边儿斧头想词儿,嘴里还闲着:  

“啧啧啧啧……”  

紧着这么一咂嘴儿,坏啦!怎么?词儿没想出来,把狗叫来啦!  

哎,这不是捣乱嘛!  

和申正没辙哪,一抬头,哎,看见路旁边儿有个小媳妇,正在碾盘上轧小米哪。虽说是个农家打扮,还真有点儿姿色。  

和申知道乾隆的毛病啊,悄悄地说了:  

“主子,您看——”  

乾隆一瞅,嗯?嗬!真美呀!当时俩眼就盯上啦,随口还吟了一首“歪诗”。怎么叫歪诗呢?就是说,这首诗,实在不怎么样。所以,也没人传抄,知道的人也不多。不过哪,我知道。要不怎么说,相声演员无所不知哪!  

乾隆这“诗”是这词儿:  

;; “漫游小路过山庄,  
;;;; 见一少妇碾黄粮,  
;;;; 两支玉腕棍头托,  
;;;; 三寸金莲步下忙,  
;;;; 汗流粉面花含露,  
;;;; 糠扑娥眉柳带霜,  
;;;; 如此绝色多娇女,  
;;;; 可惜匹配村夫郎!”  

就是说,嗬,这么漂亮的女人,可惜嫁种地的啦。按乾隆那意思……嫁他才合适哪!  

封建帝王嘛,全这德行。  

刘墉听完这诗,是沉默不语。怎么?没法儿评论哪!和申一瞧刘墉不说话。哎,他来劲儿啦:  

“主子,您福至心灵,才华过人,这首诗可称……‘游龙戏凤’啊!”  

其实挨不上。拍马屁拍得也有点儿过火啦。皇上耍流氓,调戏妇女,还美其名曰“游龙戏凤”。这要搁平常人身上,就不叫“游龙戏凤”了,那就该“游街示众”啦!  

要不怎么和申得宠呢。他这么一说,乾隆心里这份儿痛快:  

“好,比得好!山村之中竟有此美女,嗯,这叫‘草鸡窝里出凤凰’啊。哎,鸡窝……这得有鸡呀,……怎么这么半天没听见鸡叫啊?”  

刘墉一听,什么?鸡叫?鸡叫五更啊。鸡又没发疟子,大晌午头儿的,它叫什么呀?!  

正这时候,就听:“哏儿哏儿、哏儿——”哎,鸡叫啦!  

乾隆回头一看,是和申学的。嗯,我说鸡叫,就来鸡叫。不错!觉高兴了:  

“好,学得挺象,赏银一百两!”  

“哏儿哏儿、哏儿——”他又来了一声。  

“嗯,再赏一百两!”  

和申一琢磨,行啦,这回可逮着有把儿的烧饼了。来吧!  

“哏儿哏儿、哏儿——;哏儿哏儿、哏儿——;哏作哏儿、哏儿——;……”  

哎,他叫上没完啦。  

刘墉一看,噢,大清国这俩钱儿都这么糟蹋了呀?!不行!一听和申都叫了九声啦,实在受不了啦。一把把和申嘴捂住了:  

“行了,行了,你该歇会儿啦。”  

“啊,那什么,我不累……”  

刘墉心说,你不累呀?哎,我累啦!  

“你别叫了。这鸡有五德呀。是文、武、勇、仁、信。头戴红冠是‘文’;脚生利爪是‘武’;迎敌而斗是‘勇’;得食呼伴是‘仁’,天明则啼是‘信’。鸡都守信,天亮才叫。这大晌午头儿的,你一个劲儿叫唤什么呀?”  

和申心说,叫唤什么呀,不白叫啊。叫一声一百两,九声了,九百!再来一声凑一千多好,就差一百啦,哼,就差一百,让你搅啦。这罗锅儿太可恨啦!  

俩人正这儿掰拆哪。哎,过来一个老头儿。乾隆抬眼一看,唉?这老头儿扮相儿可新鲜。就说:  

“哎,你们快瞅……”  

和申、刘墉俩人一瞧,嗯?这老头儿打扮的太特别啦。怎么?虽然皱纹堆叠,须发皆白,可脑袋顶上梳着一个“冲天杵”的小辫儿,还扎根儿红头绳儿。  
  
 
嗬,这叫什么打扮儿呀!  

那年月,小孩儿留头发扎小辫儿,有讲究。留前头盖着脑门儿的,叫“刘海儿”;在后脑勺儿上扎个小辫儿的,叫“坠根儿”;分在左右两边儿的,叫“歪毛儿”;脑瓜顶上扎个冲天的小辫儿,叫“冲天杵”。  

这些小辫儿都是小孩儿留的。这老头儿扎个冲天杵的小辫,瞧着就那么可乐,乾隆问了:  

“请问这位老者,您今年高寿啦?”  

老头儿说:  

“啊,不敢。我还小哪,今年一百四十一啦!”  

啊?一百四十一还小哪?!  

乾隆一想,嗯,这趟玉泉山没白来,碰上“老寿星”啦。忙说:  

“老者寿高一百四十一岁,我赠您一副寿联如何?”  

“那……多谢了。”  

乾隆一琢磨,有了:  

“花甲重开,外加三七岁月。”  

说完,拿眼瞅了一下和申:  

“你能配个下联吗?”  

和申正算帐哪,现在已然九百啦,离一千就差一百啦……。猛听皇上一问,着急了。下联?怎么对呀?一着急:“啧啧啧啧……”,毛病又犯啦。  

乾隆一瞧,怎么着,又咂上嘴儿啦。还惦记把狗叫来呀?!  

得了,别跟他呕气啦。转身冲刘墉说:  

“我这上联是:‘花甲重开,外加三七岁月。’”  

刘墉不加思索,脱口而出:  

“下联我对:古稀双庆,内多一度春秋。”  

嘿!这副对联,绝了!怎么呢?绝就绝在上、下联都包含着一百四十一岁。  

什么?您不信!  

听我说呀——  

上联,“花甲重开”,六十年为一个“花甲”,花甲重开,俩六十,一百二。“外加三七岁月”,三七二十一。一百二加二十一,共合一百四十一。  

下联,“古稀双庆”,古稀之年是七十岁,古稀双庆,俩七十,一百四。“内多一度春秋”,再多一度春秋,一年。哎,也合一百四十一。  

乾隆又说了:  

“老者,您都一百四十一啦,干嘛扎个红头绳儿啊?”  

老头说:“嗐,这红头绳儿,不是我扎的。”  

“谁扎的?”  

“我妈给我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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