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说(第十八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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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小说(第十八辑)- 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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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谐得很。如果朱老师不是酒坛子,不是整天喝得稀里糊涂,倒不失为是个可爱的
小老头,瞧瞧,他睡觉时居然还把手指头含在嘴巴里咂巴。看着月亮,看着满天细
碎的星星;听着他们的呼噜,听着远处阵阵的蛙声,我的心开始宁静了下来。我抱
着双膝,把脸埋在膝盖之间,就这样像雨中蜷缩着的一只小动物,逐渐进入了又温
暖又幸福的迷离状态。

    第二天清早,经过休息我恢复了体力,来到一个陌生地方,兴奋是可以理解的,
我在他们起床之前就出去了。门外的空气非常新鲜,周围的村子里还零星传来公鸡
迟到的啼声,从声音上显然听出,那都是一些没有学会准确掌握时辰,乱啼一气的
小公鸡。我爬上顶楼,站在宽敞走廊上,看见了四周村子灰色布丁般的屋顶,高大
的树冠,以及从树与树之间蜿蜒穿行的石子小路。建在山坡上的这座六层教学楼,
比我想象中的乡村学校要好,显得体面,阔气,像一个坐在穷人堆里的员外。

    惟一让我感到愤怒和不满的是,我在这座大楼里爬上爬下,就是找不到一间学
生的集体宿舍。老师的宿舍倒不少,在三楼的左边有一排,四楼相反的地方,即右
边也有一排,与朱老师一样,老资格的老师就住在这些隔开的单间里。尽管如此,
还有许多年轻的单身汉老师只能住在楼梯间里,那是些在楼梯拐角处隔出的小房间
里,非常小,每层两间,从一楼到六楼都有。开学后有十二位单身的男女教师,差
不多在同一时间搬了进去。

    太阳出来了。老的学生新的学生陆续来到学校,注册,登记,缴费,领走新书,
刚才还冷冷清清的学校,一下子变得热闹起来,到处都是莫名兴奋的半拉子大的人,
乱成一团。由于我是新来的,没有一个熟悉的同学,只能斜倚在栏杆上,孤零零地
看着他们聚在一起,抱着一堆书和簿册,相互询问对方在暑假干些什么。他们发出
的声音,叽叽喳喳的,很像一群讨厌的麻雀在争吵 。那一刻我感到很忧伤,非常想
念我那些远在蛤泊镇的朋友,我想象不出这时候他们在干什么,是继续在街上游荡,
还是与我一样,不得不再次走进学校?

    举行简单的升旗仪式,校长的训话后,接下来的事就和我预料的一样,轮到我
们来清理操场了 。操场很大,经过一个漫长而又炎热的暑假,上面长满了茂盛的狗
尾草,蒿草,蒲公英,七色堇,还有开着淡紫色小花的雏菊。如果稍加整理,还是
挺像模像样的,丝毫不会输给我上学期就读的那个镇学校操场。而这项艰辛的工作,
不用说,肯定是落在我们这些初来乍到的新生们身上 。

    那些相互要好的同学,自然地围在一起拔草。被排斥在外的滋味确实不太好受,
但我并不想冒失地加入他们的圈子凑热闹,这么一来,很容易让他们认为我在巴结
他们。我独自一人,来到操场的边角拔着杂草。我干得不紧也不慢。我想多我一人
不多,少我一人也不少,这么一大操场的草,指望一下子清理干净,简直就是谋杀。
我漫不经心地拔起杂草,然后漫不经心地把连根带泥的杂草甩在身后。

    无聊的拔草活动,让我第一次认识了田宁。

    那时快到中午了,阳光变得十分猛烈,操场上升腾着一层薄薄的水蒸汽。没完
没了的草让我厌倦透了。我的背部都是汗,衣服贴在肉上很不舒服,但我又没有理
由,不与大家一起干活。我只有把一肚子的怨气发泄在草上,我闷头闷脑的,把拔
起来的草远远地丢在身后。我没想到我扔出的草会打在别人的身上,当我听到有人
哎地一声才知道自己闯祸了。田宁就蹲在离我不远的地方拔草,戴着白手套,也是
一个人。我扔过去的草在她肩上留下了一个明显的泥痕。

    我慌忙过去赔不是,说自己不是故意的,然后想替她擦掉肩膀上的那片泥痕,
不料越擦越糟。我的紧张和原本就肮脏的手反而让那片污迹扩大了。

    田宁向我笑笑,说不要紧的。我放下一直卷着的衣袖,想用干净的东西给她擦,
田宁转动肩膀,说没事的,没事的。忙乱之中她衬衫的领口敞开了,我瞥见了她的
前胸:洁白,丰盈,潮湿,舒缓的曲线从胸罩里延伸出来。虽然只是很小的一部分,
但我觉得那部分肉体白得耀眼,像一道闪电,简直要了我的命。我的脑袋嗡地一声
响起来,好像所有的阳光被我吸了进来,接着又快速地四散而去。我感受到了由于
虚脱带来的短暂眩晕。

    重新看着她,我的感觉就不一样了。我甚至产生了邪恶,下流,难以启齿的念
头。我跟在她后头拔草,总是借着把草甩出去的动作,偷着看她一眼。她的后背被
汗水浸透了,白色的衣服紧贴着她圆润的背部,同为白色的胸罩带子从前胸环绕过
来,就像一双孩子拥抱着的纤细胳膊,在略微凹陷的脊梁骨处,十指互扣在一起。
我想象着在衣服里面拥抱着她的感觉,想象着她不穿衣服的情景。我只能想象。你
也可以想象一个十五岁男孩的想象是多么的贫乏,除了对异性肉体的好奇,渴望,
还能有什么样的想象呢?我觉得非常口渴。

    如果不是这天晚上,朱老师带我到她的房间里寄宿,我可能在短时间里一直把
田宁当作学生看待,一个无非比我大点的高中毕业班同学。她扎着两根辫子,笑得
很淡,个头与我差不多高,看上去仿佛也比我大不了多少。我虽然只是十五岁,但
比同龄的人都要高,要结实,如果我不开口说话,或者别人不仔细看,至少可以冒
充十八岁。

    朱老师大概为酒后答应我父亲照顾我,做他的学生,并且可以住在他那儿后悔
死了。因此,当田宁答应他我可以在她的单人楼梯间里住下来,他发出了不可思议
的天真笑声。他推着我的胳膊连声说,叫老师,田老师。我叫了一声田老师,田宁
淡然一笑,没说什么。至于我知道她的名字与教的课目,那是上课后的事。作为英
语老师,她开课前用粉笔在黑板上写下“田宁”两个字,没有如其他老师通常做的
那样,对自己的名字作一番很牵强的解释。

    就这样我开始与田宁住在一起。比起朱老师他们的房间,田宁的楼梯间更小,
大约只有九个平方。她在最里边靠墙摆了一张单人床,床的长度与房间的宽度基本
一致,大致上占去了房间三分之一的面积。临窗的位置摆了一张五斗桌,加上床的
宽度,桌子旁边的一个洗漱架子,恰好是房间的长度。剩下的空间就不多了,但仍
然可以铺开我的草席,夜晚我就睡在上面,白天则卷起草席,便于走路而藏在床底
下。同时也好让田宁拉出五斗桌下的凳子,坐在那里批改她的作业,或者点上一棵
烟,看着窗外远处的树木,发一会儿呆。

    我不知道她会抽烟的,正是这个原因,她的房间里永远有一股很好闻的蔷薇花
香。她让我保密,我愉快地答应了,正如后来发生在我们两个人之间所有的事一样,
我体验到了拥有秘密时那无与伦比的骄傲和快乐。

    我和田宁之间发生的事,刚开始是算不上什么的。如果非要谈点什么的话,那
充其量也只能称之为师生关系,更亲近一点来说,你可以说它是母子关系,姐弟关
系。我和她就像一家人一样生活,我愿意把她看作老师,同时也愿意充当她的儿子
或弟弟。她给我叠被子,洗衣服,在有限的空间为我俩做饭,尽到了原本是母亲职
责的角色;我则给她倒杯开水,偶尔给她敲敲背揉揉肩膀什么的,每次下课回来,
她总是显得疲惫不堪。总之,我们的生活非常自然。这之前我在操场里偷窥她,对
她肉体产生的欲念,反而消失了,正如生活在一个有着女性成员的家庭里一样,即
便有肌肤之亲,那也是纯洁的,是不带任何邪恶成分的关系。

    直到那天夜里发生一件奇妙的事后,我开如反问自己,我所认为和田宁的师生、
母子或姐弟关系,是我内心天然的认同,还是因为年龄的差距,或者由于寄宿在她
处,编织起来的一个自我欺骗的幌子?是不是潜意识里强迫自己划出这么一道界限,
而事实上不是这么回事?从那天梦里发生的事看来,我僭越了这道界限,我是把她
当作纯粹女人,一个性对象来看待的,尽管那是在一个十五岁少年的玫瑰梦里。

    这天夜里我睡得很迟。现在,我已记不起白天是什么事情让我睡得那么迟,以
至于过了十一点钟,我的脑袋依然很活跃。但我又不敢在草席上翻来覆去的,怕吵
着田老师,再说明天我还要早早起来上自修课,于是就强迫自己闭着眼睛,一动不
动。这时候,我听见田老师咳嗽了一声,接着又咳嗽了一声。我装作睡着了,身子
依然纹丝不动。如果让她知道我怎么迟了还没睡觉,她可能会责怪我,我不想让田
老师不高兴。

    大概以为我真的睡熟了,田宁悄悄地起床,我感觉到她光脚下地的细微动作。
她从我身上跨过去后,稍稍停顿片刻,然后在洗漱架那儿,响起了器皿轻轻的碰撞
声。我以为她想擦把脸什么的。直到响起一股液体的泄流声,我才想到洗漱架底下
的那只痰盂,毫无疑问,田老师现在正坐在上面小便。

    田宁小便的动作非常小心,她尽量控制自己缓慢地排泄液体。但一个尿急了的
人做到这一点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这么一来,她的小便有时就像吧唧筒里喷出的
水,声音很急促,吱吱作响;一旦意识到了这一点,她马上把那种声音转变过来,
就像泉水沿着岩石流淌,悄无声息。如果发出的仅仅是这两种声音中的一种,我都
不会产生任何异性的感觉。我的母亲小便就很粗野,急如暴风骤雨,除了有时留给
我一点点厌恶感,更多的是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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