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芳说:“他不刷谁刷啊!苏岩说了,今后他要刷一辈子碗。”
父亲说:“不好,你不能跟你妈一样啊!”
杨云撇了一下嘴,看了刘芳一眼:“你可没我这两下子。苏岩也就是现在刷刷吧,将来呀,这都得是你的活儿!”
5
苏岩让高军去把郝飞带来,但是不能带手续。高军说:“不带手续,我可带不回来。”高军也知道这个郝飞有背景不好惹。苏岩说:“你把他骗来就行。”高军说:“骗他干什么?开个传唤证不就完了。”苏岩说:“开传唤证吧,我怕让他惊了。我想给他来个突然袭击。”苏岩说了自己的想法。高军说:“那好吧!”
高军来到了夜总会,找到了郝飞。他热情地邀请郝飞去喝茶。郝飞和高军没打过什么交道,对高军心里没底儿。他说:“在我这儿喝呗!”高军似笑非笑说:“郝老板,不给我面子?”郝飞说:“我不是这个意思。”高军神秘地说:“我来个朋友想要见见你,你去坐会儿就走,行不行?”郝飞说:“好吧。”
郝飞和高军来到了外面。郝飞摆了一下手,他的车开到了跟前。高军严肃地说:“坐我的车吧!”郝飞感觉不太妙。这是带他走啊!他认为高军这么嚣张肯定兜里揣着手续。
郝飞上了高军的车。
高军开着车直接来到了公安局。下了车,郝飞故作轻松地问:“不是上茶馆吗?怎么跑到你们单位来了?”高军没吱声,径直向里走。这个时候,他最怕郝飞和他叫真,他心想,赶紧带回来就完成任务了。
郝飞稀里糊涂地被高军带到了苏岩的办公室。苏岩正在聚精会神地看书。苏岩指了一下对面的椅子,意思让郝飞坐下。郝飞坐下了。苏岩向高军使了一个眼色。高军对郝飞说:“郝老板,我手机没电了,用一下你的手机行吗?”郝飞无奈地拿出自己的手机交给高军。高军假装到外面打电话。
苏岩放下书严肃地看着郝飞,郝飞说:“找我有事儿?”
苏岩像是想起了什么,他打开抽屉找着什么材料。郝飞目不转睛地看着苏岩。
这时,有人敲门。苏岩头也不抬地说:“进来。”
许男推门进来,苏岩看了他一眼:“你在外面等会儿。”
许男转身向外走,苏岩又把他叫回来:“你倒杯水。”
许男走到饮水机跟前,用纸杯接了杯水,放在郝飞的跟前。
苏岩用眼角的余光观察着郝飞的反应。许男认真地看着郝飞。郝飞客气地说:“谢谢。”许男看郝飞是特意的。他要通过眼神判断一下,郝飞是不是和自己一样也喜欢男人。
许男说,他是属于那种一见倾心型的。只要是那样的男人见到他一定会有所表示的。但这种表示其他人看不出来,只有心里都想着这种事儿的人才能感觉出来。
许男给郝飞倒完水走了出去。
苏岩把手里的书递给郝飞:“你看看。”郝飞接过来,疑惑地翻看着,苏岩说:“写得太好了。我看完都哭了。”郝飞抬头看了看苏岩,苏岩满脸真诚。郝飞说:“小说呀?”苏岩说:“是。”
这时,高军走了进来。他对苏岩说:“有人找你。”
苏岩站起来走了出去。苏岩把许男带到走廊的尽头。走廊的尽头是一个凉台,平时凉台的门用一根铁丝钩牵着。苏岩拿开铁丝,推开门来到凉台上。公安局大楼临着繁华的上海路,车来车往十分喧闹。站在凉台上好像行走在街道上。
苏岩看着如流的车辆和行人,慢慢地点燃了一支香烟。苏岩转身,忽然抓住许男的衣服领子,把许男往凉台边挪了挪,像是要把他扔下去。许男害怕地抓住护栏不松手。
苏岩松开了许男:“你看你那个熊样。”吓唬完,苏岩递给许男一支香烟。许男用一只手接过来,另外一只手扔抓着护栏。
苏岩给许男点燃了香烟。许男小心翼翼地看着苏岩。
苏岩说:“他和你一样吗?”
许男说:“不一样。”
苏岩瞪着许男。许男说:“真的。他绝对不是我们这种人。”
苏岩抓住许男:“我都看出来了。他刚才还向你暗送秋波呢!”
许男说:“那不是秋波。”
苏岩说:“不是秋波是啥呀?”
许男说:“啥也不是。我刚才看他的时候,他一点反应也没有,于是我就给他抛了个媚眼。他有点糊涂。他看我的那种眼神表示他不明白我是啥意思。”
苏岩说:“他是不是装糊涂?”
许男说:“不是。如果他装糊涂,他会假装不懂躲开我的目光。”
苏岩非常非常失望。郝飞不是那种男人!说明郝飞与盛斌之间就不会有那种特殊关系。
苏岩回到办公室,高军和郝飞正面对面相互凝视。高军本想对郝飞热情点儿,但考虑到一会儿可能要翻脸,就只能以这样的表情面对。苏岩进屋后,问高军:“你把郝老板接来干什么?”
高军说:“不是喝茶吗!”
苏岩说:“你糊涂了?喝茶跑到公安局来干什么?赶紧把郝老板送回去吧!”
郝飞急忙说道:“不用不用,我打个车就回去了。”
高军笑眯眯地对郝飞说:“那你就辛苦了。”
郝飞说:“没事儿没事儿。”
6
滕锁荣一审被判处了死刑。他上诉等着二审。像这种情况二审一般都是维持原判。二审一完,滕锁荣也就离死不远了。
苏岩给滕锁荣买来好多吃的。滕锁荣虽然没几天活头了,但食欲还是蛮好的。他大口大口地吃着。苏岩说:“你慢点儿,我和管教说好了,剩下的你拿回去吃。”
滕锁荣说着感谢的话,说着说着,他主动提起盛斌。他说:“苏哥,你把盛斌打死了?”
苏岩说:“可不是咋的。”
苏岩详细地把打死盛斌的过程讲了一遍。滕锁荣放下手里的猪蹄,疑惑地看着苏岩。
滕锁荣说:“这小子什么意思?”
苏岩说:“我也不知道他什么意思。你帮我分析分析,盛斌为什么看着我的枪口,还要往上冲。”
滕锁荣摇了摇头:“搞不懂。”
苏岩说:“你别搞不懂啊,你忘了你和宋建当时不也往上冲嘛!”
滕锁荣说:“两码事儿。宋建往上冲,主要是想赌一把,他认为你的枪有毛病,不见得就能打响。如果不响呢,他不就拣了一条命嘛。你没看我,一见你的枪响了,赶紧就扔下了军刺!”
苏岩笑了:“要是不响,你是不是也往上冲啊?”
滕锁荣说:“那是肯定的。”
苏岩说:“他妈的,我还以为是我把你说服的呢!”
滕锁荣说:“都到你死我活了!你靠说服能好使嘛!”
苏岩说:“别说没用的了。你帮我分析分析,盛斌为什么要这样呢?”
滕锁荣说:“不知道。”
苏岩说:“会不会有人雇他杀我呀?”
滕锁荣笑了:“一个吸毒的,谁会雇他呀!杀你,怎么也得雇个像样的!再说了,当时,不光你一个警察,你们都把枪亮出来了,他还往上冲,我认为,他绝对不是为了杀你!”
苏岩说:“不为杀我,是为了什么呢?”
滕锁荣说:“他什么都不为,他这纯粹是在找死啊!”
苏岩的大脑嗡的一下。也是啊。但他心里并不接受。他说:“找死的方式太多了。干嘛非得让我干死他?跳楼,上吊,吃毒药,偷偷地自杀不就完了!”
滕锁荣说:“他是不是没胆量自杀呀?”
苏岩说:“你的意思是说,盛斌一直想要自杀,但他始终下不了手。那天正好看见我的枪口,他就一下子冲过来,他想让我帮助他去死。”
滕锁荣点着头:“你说得对!”
苏岩说:“对个屁!这不是在演电视剧嘛!不可能。”
滕锁荣说:“我觉得有可能啊。”
7
苏岩认为滕锁荣是胡说八道,可他又不得不按照滕锁荣的提示开展调查。这毕竟是一条线索。任何线索都得重视。搞案子经常就是瞎猫碰死耗子。盛斌为什么要找死,应该有三种可能:心灵受到打击了,没钱活不下去了,得了绝症治不了。
盛斌曾经开过一个饭店,挣了不少钱。这些钱他全都自己挥霍了,他父亲有病弟弟上学,他一点也不管。这种无情无义之人,心灵早就变得如同铁石一般坚硬,不太像因为受到心灵打击就不想活了。
盛斌活不下去可能是没钱了。一个吸毒的人如果没钱吸毒可能会活着比死还难受。与其遭罪不如一死了之。但因为没钱吸毒就故意死在警察的枪口下,也没有说服力。而且,从客观上讲,也永远不知道盛斌找死究竟是不是这个原因。死亡把答案和盛斌一起带到了另外的世界。
会不会得了什么绝症呢?
苏岩把盛斌当时的遗物重新检查了一遍。他检查得非常细致。遗物中有几瓶感冒药引起了苏岩的注意。
这是瓶装的那种很廉价的感冒药。
苏岩与众不同之处总是愿意多想,看到瓶装的感冒药,他就感觉不对劲儿。现在人们都吃成板的,谁还吃这种成瓶的。他打开瓶,把感冒药往外倒。
在他记忆里,这种感冒药是白色的药片,可倒出来的却是花花绿绿的胶囊。苏岩拿起一粒,上面是长长的英文单词。有一个单词是缩写的,他觉得很熟悉,但一时想不起来了。他想给刘芳打个电话,问问是什么意思。他拿起电话,正准备拨号时,猛然想起来了。他感到大脑嗡嗡的。
苏岩合上电话,急切地打开了电脑。他把胶囊上的英文单词输入电脑进行搜索。很快结果出来了。
这种药物是治疗AIDS病毒的。
AIDS是Acquired Immune Deficiency Syn…drome的缩写。名为获得性免疫缺陷综合征,简称艾滋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