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说(第九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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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小说(第九辑)-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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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听过一首歌曲。你知不知道弹这古筝的女人给人一种很好的感觉?

    两人吃过饭,眉心又陪着陈红红去了报社,她要刊登寻狗启事。陈红红说托尼
能值一千美金呢。结果报社广告部却已经下班了。陈红红忿忿地说这么早就下班,
挣个大头鬼钱!眉心就安慰了陈红红一番,她笑着说陈红红你现在回家,说不定托
尼已经回到家了呢。陈红红就说但愿吧,眉心,要是你有事你就先走吧。眉心本来
是想走的,被她这么一说倒不知道说什么好了。陈红红说我知道你每天都上网,要
不,你上网帮我找找托尼吧。找到了我请你去香格里拉。

    经理找眉心谈了话,他希望眉心能去北京的分公司帮他。眉心想来想去,觉得
去走走也好。老呆在一个地方就烦了。眉心不知道要不要告诉由天。正犹豫的时候,
由天却打电话过来了,同事把电话递给眉心时冲她挤了挤眼睛。由天问眉心忙不忙,
他说要是不忙我今晚请你看电影。眉心心里一喜,她还是装出很漠然的样子说什么
电影?由天说是《说好不分手》,听说挺火的。眉心说那好吧,如果我有空的话。
眉心说这话只不过为了掩饰一下自己的情绪。她想不出今天晚上能有什么事比她见
由天更重要。

    眉心在还没有下班的时候就打算穿什么衣服了,由天最喜欢她穿那件纯棉的长
裙,配那件绣了边的蓝色毛衣。眉心想他们都已经一个月没有见面了,由天有没有
变化呢。还是那套休闲装吗?

    好不容易熬到五点半,眉心正要走的时候手机就响了。她以为是由天结果却是
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他说你赶快到市里医院来。眉心的心一下子悬了起来,她第
一个念头就是由天出事了。当她赶到市里医院时,正碰上医生推着陈红红进了急救
室。眉心拦住一个护士想问问陈红红的情况,没想到护士很不近人情地把她拒之门
外了。

    那个医生问眉心是陈红红的什么人?眉心说是她的朋友。医生说朋友?你还是
把她的家人叫来吧,这么大的事你做不了主的。眉心心里一跳,她问医生陈红红怎
么啦?医生冷漠地看了她一眼说是胃癌,而且已经到了晚期。

    此时的深圳是秋天,眉心却觉得从头到脚的冷。

    眉心在医院里守了陈红红一个星期,这一个星期她不停地给杰威打电话,可是
对方却关了机。陈红红苦笑着用手势阻止了眉心,她的眼里涌出了大颗大颗的泪。
眉心伤感地想,如果自己是陈红红的话能来帮自己的又是谁呢。

    由天好像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一样,眉心再也没有他的消息。元旦的时候,眉
心就跟着经理来到了北京。有一天,眉心打开电脑开始清理信箱,有一个最近发过
来的邮件引起了她的注意,那封邮件在一天内发了九次,邮件里写满了Don't keep 
me waiting long。


                不该惆怅

                                 张保良

    苕儿是聪儿的哥哥,苕儿先天性傻拉巴叽的。苕儿和聪儿是六爹嫡亲的儿子。
六爹六十挂零年纪,在桂花村王姓人中,他辈分大,十有八九的人都叫他爹。因他
见天日时,是第六个从娘的肚子里爬出来的,所以大家叫他六爹。

    六爹根本想不到聪儿会打苕儿。苕儿挨打后的那副惨样,六爹当时确实气得双
脚跳。六爹晓得改了二十多年的革,听伢儿们说,还要进一步改,进一步革。但是,
怎么也弄不明白还要往土里改,朝地里革。革得聪儿打苕儿,弟弟打哥哥!

    三天前的中午,聪儿喜滋滋颠到垸南的千斤坪的桑地,看桑苗的长势如何。他
见到的场面,使他咬牙切齿怒火中烧,论火气非把苕儿这杂种杀了不可。

    苕儿正光着背膀汗流浃背,挥舞板锄将绿油油娇嫩嫩的尺多高的胡桑苗,一锄
一棵百发百中。挖断的桑苗蔫拉巴叽萎缩着,未挖的桑苗正摇着绿嫩的叶子,像是
向聪儿招手求救。苕儿如果把聪儿的屁股挖了,聪儿还不会生气,那一锄一棵地挖
桑苗,比挖聪儿的心都难受。

    “苕货,住手!”聪儿的吼声惊天动地,把地边的喜鹊惊得扑哧张翅而飞。但
是,吼声对苕儿来说,只不过是对牛弹琴,无动于衷。苕儿仍气喘吁吁,一锄一棵,
很执著很卖力的样子。聪儿饿虎般扑过去,一把掀翻苕儿,苕儿不知所措地向聪儿
睁着疑惑不解的眼儿。聪儿抢过苕儿手中的板锄,锄柄对着苕儿的屁股雨点般落下,
声音闷闷的像捶死猪。打得苕儿抱头滚地,嚎得精疲力竭为止。

    苕儿爬着向垸里去。

    聪儿丢了板锄,望着挖倒的要死不活的胡桑苗,眼泪滚滚落落地挂满了脸。

    六爹见到苕儿时,苕儿裤子破了,屁股上数不清的血痕。苕儿鼻涕眼泪泥土糊
满脸,要不是有双眼儿能转动,如泥匠捏的泥人差不多。六爹把苕儿揽在怀里,一
字一句地问他:“谁打……你?为了什……么事?”

    苕儿又苕又哑,呜呜哇哇嗷嗷叫。他向六爹打着往嘴里扒饭的手势和挖地的手
势。六爹原以为苕儿要吃饭,忙去盛碗饭来。苕儿却不吃,只哭,仍做扒饭和挖地
的手势。

    六爹眼泪汪汪的,指着苕儿的鼻子说:“等我两眼一闭去了你娘那里,看你么
样活啊……”六爹知道是聪儿打了苕儿时,是日暮西垂的时候。

    聪儿进屋见了六爹:“父,我把苕货打了。”声音很低沉,也很平静,听得出
他认为自己打苕儿打得有理。

    六爹满是皱纹的脸一阵痉挛,闷声问:“为么事?”

    “他把桑苗挖了。”聪儿站在堂屋中,显得很理直气壮。六爹静坐许久,不声
不响地出门了。

    六爹站在千斤坪的桑地边,四亩桑苗已挖了半数。他捡起一棵瞄瞄,蔫蔫的几
乎没有了绿色。他莫明其妙地一笑,随即脸上又布满了愁云,眉毛蹙成了两个砣砣。
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仰脸望天,天仍然是那么蓝,晚霞仍然是儿时见到的那种桔
红。


    这时候,六爹才明白了苕儿扒饭吃手势的意思,更明白了挖地手势是说明什么。
唉,人是要吃饭的呀!古话说得好:长根的要肥,长嘴的要吃!这四亩地是聪儿的
大姑妈和二姑妈用身子换的呀,是为了王家不绝代,是为了一家人有饭吃!

    那时六爹才6 岁。也是六爹的老子带他在这地里播种小麦的时候。6 岁的六爹
很顽皮,他挺着肚子任小鸡撒出的尿哗啦啦淋在界碑上,他老子打他的屁股,他哭
得泼,在界碑边地打滚滚。六爹头上是5 个姐姐,就六爹最小,就六爹才是个接代
做种的。当然,老子见他哭得狠,心软了痛了,就哄他。等六爹不哭时,老子就在
他幼小的心灵上播下了4 亩地的历史和仇恨。

    原来,六爹的姐姐都生得模样儿耐看,如深山里的幽兰,美得素雅,看得清远。
乡长托人说媒,要六爹的大姐作偏房,答应给地作聘礼。六爹的老子晓得乡长有50
多岁了,就不答应女儿的婚事。乡长说不答应就要六爹全家不安稳,没得好日子过。

    穷人家无办法,只好应允了。

    乡长登老丈人门的那一天,见六爹的大姐二姐都长得出众,一个18岁,一个16
岁,都大了。黑了心肝的乡长,说给4 亩地作聘礼。要六爹的大姐二姐去作七房八
房姨太太。那时,六爹的老子无插针之地,靠打长工度苦日子。六爹的老子见有4 
亩地,又见乡长是惹不起的人物,只好含泪答应下来……

    自那以后,六爹全家人的命就在这4 亩地上。六爹的老子经常对六爹说,就是
树上长金元宝,地也只能种粮食。一句话,人要吃饭,人活着时人吃“土”,人死
了土“吃”人。六爹虽然没有喝过墨水,总把老子的这话记在心上,当传家之训。

    没过几年就土改了。六爹家本该划雇农,因他姐姐嫁了伪乡长,是伪方,又有
4 亩地,六爹才划了个不干净的贫农。土改分果实时,六爹的老子说什么也不要,
只要他家种的4 亩地就行了。土改工作队的人答应了,六爹的老子欢喜得不得了,
在茅屋里喝了3 天喜酒。别人家只贴了一张毛主席像,六爹的老子却贴了一面墙。

    合作化时,要走集体化道路,成立农业合作社,土地要入社,人也要入社,要
把小圈圈都化了,化成一个大天地。六爹的老子和娘想不通,明摆着的饭碗都化了,
日子怎么过?!两位老人对才十几岁的六爹说,如果我们死了,把老骨头埋在地里,
埋深些不堆坟,我们要守住这4 亩地。

    鬼使神差,六爹的老子和娘在一个乌云密布的夜晚,双双悬梁自尽了。六爹是
孝子,照老人的嘱咐做了。结果,地仍没有保住,社长还带很多的大官小官在地里
开了现场会,还说六爹的老子和娘破坏走合作化道路。无法,六爹还是入社了,四
亩地也跟着姓社……

    天已渐渐地黑下来。六爹抱头蹭在地边,一阵沁凉的春风,吹得他寒颤,使他
从合作化的记忆深处又回到了现实。世事沧桑,社会的变化令他感到糊涂和困惑。
唉,是苕儿挖得有理,还是聪儿打苕儿打得有理?六爹又捡几根桑苗细细看,他总
觉得蹊跷,为这东西,哥俩竟六亲不认了。

    六爹高一脚矮一步地往垸里走,他拍额头捋脸庞,神经质地笑起来。他觉得世
事变得让人捉摸不透,连地里都不让种粮食,要搞什么经济家治(价值),唉,说
这新词儿都拗口。地里统统栽桑种茶种药材,娘的X ,国家有几大,省有几大,我
不晓得。这河东垸百多口人长嘴巴吃饭,未必去吃桑叶吃茶叶!想不通了,六爹干
脆一屁股坐在茸茸草地上,望着朦胧中的那坪地,有些悲哀起来。我王家三代人靠
吃它长大的,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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