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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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1].6- 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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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年,感情经历的漫长过程让她对感情上的事有些疲惫。 
  简杉记不清哪位大师曾说过,一个人的一生,真正的恋爱就只一次。悠悠岁月在简杉抚摩伤口中悄悄度过,多少年过去了,简杉一直是孑然一身,难道梦中的那棵树就是她期望的感情吗? 
   
  三 
   
  乔力亚来电话说牛富贵病了,让简杉去给看看。你要以为牛富贵是个人那你就大错特错了。牛富贵是乔力亚家养的一条沙皮狗,因额头上堆满了层层的皱纹,乔力亚对简杉说,你瞧它的脸简直像个饱经沧桑的老农,干脆给它起个大俗的名字叫牛富贵吧。乔力亚的丈夫姓牛。牛富贵很可爱,憨憨的,那一堆皱纹的脸就像有多少愁苦一样,让主人无限地怜爱。每天乔力亚下班回家牛富贵就知道把她的拖鞋叼过去,然后跟在她后面团团转。因此说乔力亚对牛富贵的怜爱之心就好比养了第二个孩子一样。 
  乔力亚在电话里说起牛富贵的病好像声音都变了。简杉说,我又不是兽医!牛富贵病了你领它到宠物医院去呀!乔力亚哀求地说,简杉,你不知道现在牛富贵趴在沙发上的样子可怜极了。天这么晚了,求你过来看看吧。 
  简杉没有办法只得去了乔力亚的家。这两年乔力亚的丈夫外派不在家,儿子也上了寄宿学校,牛富贵成了乔力亚的精神寄托。 
  牛富贵懒懒地趴着,不怎么吃东西,还有些拉稀。简杉拨拉拨拉它的头说,可能是消化系统出了问题,你没有喂它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吧。乔力亚捶胸顿足地说,今天我领它出去散步,碰见个熟人说了会儿话,它自己溜达了一会儿不知吃了什么,真急死人了!简杉说,算了算了。一条狗值得这样难过吗?说着她随手掏出几片药塞到牛富贵嘴里说,先给它吃几片人药,要是明天再不好你带它到宠物医院去。乔力亚在一边看着简杉给牛富贵喂药一边说,简杉,你不知道它现在就好比是我的一个伴呀!我都离不开它啦! 
  简杉喂完药很职业地起身到卫生间用肥皂洗了洗手然后回到屋里,屋里乔力亚正在接电话,大概是有人约她去打麻将。简杉一边用餐巾纸擦着手一边半开玩笑地说,乔力亚呀乔力亚你完全脱胎换骨整个变成了饱食终日无所事事的阔太太了,你当年那个铁姑娘的影子跑到哪里去了?眼前的乔力亚头发染成栗色的,身上穿的是肉色真丝绣花两件套的睡衣,眉毛用深棕色的眉笔描得弯弯的,一副养尊处优的样子。单看着眼前的乔力亚打死你也不会相信当年的乔力亚是知青点有名的铁姑娘,一百多斤的担子挑着就走,身上的衣服少于四个补丁是坚决不穿的。她是知青点的第一个知青党员,是要在农村扎根一辈子的典型。组织上几次推荐她上大学她都没去。 
  乔力亚听了简杉的话感慨地说,永远不要说当年了,当年我们太傻了。乔力亚一副往事不堪回首的样子。乔力亚是他们知青中最后一个离开农村的。1979年当所有知青点的知青都返城时,孤独的乔力亚哭了,她觉得自己被抛弃了。她付出青春为之奋斗的理想仿佛在一夜之间失去了光彩,她终于和许多知青一样默默地回到已经陌生了的城市,重新开始平淡的生活。乔力亚是背着沉重的负担回城的,因为当年乔力亚是扎根农村的典型,有关部门早在当地给她物色好了一个农民对象。乔力亚走的时候向老乡们保证回城后决不抛弃她那个农民对象,有关部门才给她办了手续。后来这个青年当兵去了,三年后复员时,因为乔力亚的关系也留了城,分配在省直部门的管理局当工人。几年后提了干,后来竟当了处长,也就是现在的老牛。乔力亚回城后平淡无奇,后来倒是通过老牛的关系又调到一个政府部门做接待工作,舒适清闲。现在乔力亚住在老牛分的三室两厅带暖气的房子里,过着十分舒服的官太太生活,也算是苦尽甘来,活脱脱地变了一个人。 
  乔力亚对简杉说,今晚别回去了,反正你是一个人我也是一个。咱俩好久没有说话了。乔力亚和简杉的关系的确不一般,当年俩人是一个中学毕业又一起下放到一个点的。在农村时,一到冬天为了御寒俩人就把铺盖合在一起睡,沈重天总是戏称她们两个人是套裁。这些年来简杉只有在乔力亚的面前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无所顾忌,更多的时候乔力亚都扮演着一个大姐的身份。简杉说,我明天还要值班。乔力亚说,我家比你家离医院还近呢。简杉只好做了个怪样留下了。 
  乔力亚知道简杉喜欢喝咖啡,这也是老师给简杉留下的唯一痕迹,当然这缘故乔力亚一点也不知道。乔力亚烧了一壶咖啡。简杉从她的动作中想起若干年前在老师办公室里的咖啡机冒着蒸汽滴滴答答地过滤着咖啡的情景,思绪又飞舞了起来。乔力亚一边给简杉倒咖啡一边说,简杉,你知道世界上什么咖啡最好吗?简杉说,上岛咖啡! 
  你喝一口这咖啡怎么样?乔力亚说。 
  简杉呷了一口觉得味道醇厚,就说挺不错的! 
  乔力亚得意地说,这就是上岛咖啡。简杉惊叫着问,哪里来的?乔力亚做了一个怪样故意一本正经地说,腐败!说完俩人一起呵呵地笑了起来。 
  乔力亚走到CD碟机前问,听什么?简杉想了想又说,随便吧,别太闹!于是乔力亚笑了笑放上碟,很快屋里响起了小提琴低回清亮的琴声。简杉听出来是《梁祝》。 
  在悠扬的音乐声中乔力亚说,简杉,你知道你们医院的同事都叫你什么?叫你冰美人!简杉哂笑着说,我算什么美人,充其量也就是五官端正罢了!乔力亚用手指戳着她的额头说,你还想国色天香!俩人呵呵地都笑了。乔力亚轻轻地呷了一口咖啡推心置腹地说,简杉,沈重天也走了这么多年你就真的没有好好考虑考虑自己的问题。女人的好时光也就那么几年。要是找不到合适的人结婚找个情人也行,反正别让自己闲着。过去乔力亚为简杉的婚姻也没少操心,到头来一次也没搞成,乔力亚曾气恼地说简杉,反正你连对方鞋底上的泥都看得见。 
  简杉叫道,乔力亚,你现在开放得也够可以了,过去你是那么一本正经,只要看见男生女生在一起就警告人家要注意影响,现在你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过去简杉跟沈重天在农村好时,乔力亚没少敲打简杉,简杉还记得乔力亚当年说过她,沈重天那么一个愣愣的家伙有什么好的?你怎么就这样轻易地爱上一个男人?你懂什么是爱情吗?爱情是跟革命事业紧紧联系在一起的,是要有共同的人生目标……那时的乔力亚简直像是一个革命家,简杉也觉得自己朦胧的感情在乔力亚的大爱情观面前是那么卑微。 
  这时大概牛富贵胃里的药起了作用,它又精神了许多,期期艾艾地走过来仰着满是皱纹的脸对着乔力亚叫着。乔力亚弯腰抱起了它,嘴里我的心肝宝贝地叫着。过了一会儿她抬起头怅然地对简杉说,现在已经不是我们过去的那个时代了,我们当年的爱情观是注重精神价值的。而现代的爱情观则是更实用更现实。别把感情太当回事了,没有感情照样可以生活,生活只是个过程,过程实用就行了。我有爱情吗?我还不是过得挺好的。你别太理想主义了…… 
  简杉一时觉得无话可说,便随手拿起茶几上放着的一本翻开的书,一看竟是《弟子规》就吃惊地问乔力亚,你信佛了?乔力亚百无聊赖地说,哪里呀!对门有个信佛的老太太送来的,我也就随便看看。说到这里乔力亚打了个哈欠又说,这些年我什么都看开了,不说是大彻大悟也算是看破红尘了,人的一生也就是那么回事。 
  简杉用勺轻轻地搅着咖啡说,要是早几年打死我也不相信这话能从你嘴里吐出来。当年你那么革命,有那么坚定的革命理想,跟你在一起我总是自卑得不得了,没想到你要是变起来比一般人更彻底。乔力亚用手拍了拍《弟子规》叹了一口气说,这些年人过得虽然舒服但总觉得精神上很空虚,也算给自己找点精神寄托吧。 
  月光如水般地洒在窗台上,俩人一时倒都没有什么话了,只是轻轻地呷着咖啡望着窗外的月亮。今夜是上弦月,是月亮最漂亮的造型,它弯弯地挂在天上,很像是夜空笑眯眯的眼睛。一阵清风吹进撩动了简杉的碎发,她忽然想起一首沈重天喜欢的老歌: 
   
  月儿已挂在西山,夜色是多么的凉爽。 
  是谁穿着那洁白的衣裳站立在窗前, 
  轻轻放下了窗帘遮盖着透明的月光 
  啊!是你呀!我亲爱的姑娘,你值班在病房 
  ………… 
   
  当年她就是想做歌中的那个在月夜中值班的姑娘才上医学院的。一晃二十多年过去了,简杉早已经当了医生,值了无数个夜班,可是另外一个人却永远没有看见过她穿着白大褂值班在病房的模样。 
  咖啡让简杉浮想联翩,月亮又让她旧梦重温。简杉觉得自己的情感被不断地分割着。 
   
  四 
   
  这个月医院各科的考核结果一出来耳鼻喉科的主任脸上就挂着一层霜。简杉心有愧疚就一直躲着他。 
  主任跟简杉是医学院的校友,只是比简杉高一届,俩人平时关系也挺不错的。有一次他跟简杉说,简杉,现在医院都在承包,我们看病人收入多少可能要跟我们的工资直接挂钩。科里你的病人最多,他们找你看病时适当地给病人多开点药。现在医院的效益跟药房都有很大的关系,别看门诊整天闹哄哄的不赚钱。 
  简杉知道医院为了提高效益还设有第二药房,连化妆品和高压锅都开得出来。科里有个别医生门诊量比简杉少多了可提成比简杉高得多。简杉小心地问,那合适吗?科主任叹了口气说,这不是我们开的先河,现在几乎哪个科都这么搞。可是简杉始终是下不了手。有一次简杉下决心给一个患耳膜迷路积水的病人照一个CT,病人老是眩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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