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殊人群的生活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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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殊人群的生活方式- 第1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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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香港男人自我介绍叫阿德。阿妹听不懂粤语,男人只得用半通不通的普通话和她交流。    
  在酒楼喝完茶后,阿妹被阿德带往他在村中租住的单元房。    
  阿德的二房一厅中,所有的电器与家具一应俱全。阿德抢先一步冲进里屋,将零乱的床铺稍作整理,叠好被子,这才带阿妹进屋看看。看得出来,这里长久无人收拾,空气中弥漫着单身男人杂乱不堪的气息。    
  后来,阿妹才知道,就在这套出租屋里,阿德原先包过一位女仔三年,两人去年因故分手。    
  翌日清晨,阿德6时30分就出门过香港去了。临走前,将房门钥匙交给了阿妹。阿妹早早起床收拾房间,将家具擦了一遍又一遍,洗了地板和所有的衣物,然后,打开电视机开始看电视。    
  经历了太多的艰辛,阿妹有种强烈的依赖感。她凝视着桌上相框里阿德的彩色照片出神地想,唉,终于可以喘口气了。但是,这个男人靠得住吗?会对自己好吗?    
  
  
  
  我在深圳“二奶村”的60个日日夜夜第五章(8)
  
  那年,阿妹才16岁。她心安理得,吃穿不愁,还有些富余寄回老家,打电话说“工作”蛮轻快,也有钱赚,就这样过了三年。16岁的女孩子,经历三年的“婚姻生活”后,少女时代的所有的人生设计和生活梦想都已经改变。阿妹觉得阿德人好,这辈子跟定了他,与他长久地过下去。不料,亚洲金融风暴的冲击下,阿德生意走下坡路,开始入不敷出,每月不再给3000元家用,只是一次给100元或200元,而且非要阿妹没有钱吃饭才给个一两百元。去年春节以来,阿妹只给父母寄过1500元。    
  慢慢地,阿妹对这个没落的男人有了怀疑和抵触情绪。徐志摩会对他所追慕的女人说:许我一个未来吧!阿妹不会说此类充满诗情画意的话,随着身心长大,她知道阿德不会给她未来,她的未来即便是梦,也是破碎的,她知道她必须为自己的未来作一点安排。    
  说到底,维持“大爷”与“二奶”关系“正常”的纽带是金钱。自去年初开始,阿妹心生绝望,对阿德的抱怨开始升级,两人关系一日不如一日。    
  当阿妹对没有钱的前景心生恐慌时,便谋求对婚姻关系的正式确立,也还是找张长期饭票的意思。她一次又一次逼着阿德给她一个“名分”,阿德也拿不出解决的方案,因为香港老婆不同意离婚。阿妹第一次指责他没有责任心。    
  阿德自以为是个有责任感的男人,立即反问道:“你要怎么样才算责任心?”    
  阿妹理直气壮:“你根本不会为我考虑!”    
  “你要我怎么考虑?”阿德无力地进行反驳,仅问了一句,然后,沉默不语。    
  阿妹自己也惶惑得很:“我怎么办?你就不会为我的将来考虑一下?”    
  “你叫我怎么办?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没有钱?”    
  “你有钱也只会拿去赌,不会为我考虑。”经过这些年的共同生活,她找准了这个男人的致命伤。“不相信算了!”阿德觉得很委屈。    
  吵得最凶的那次,只是为了很小的一件事,竟发展到大打出手。连阿妹都纳闷,原先这点小事是不会这么容易吵架的啊!现在似乎很难相处。阿德很失望:“你别乱搞,搞得我去香港再也不回来了!”    
  “谁稀罕你理我!不回来就算了!”她操起一只玻璃杯就往25英寸的康佳彩电上砸去,杯子破了,屏幕出现一个小小的凹坑。阿德从梳妆台上拎起阿妹的化妆盒和化妆品,统统砸到地上,满地都流溢着护肤奶液的黏稠液体。    
  阿妹哇地一声哭出来。阿德也带着哭腔诉苦:“你不要在我面前哭,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好可怜?我告诉你,我更可怜,我混到今年46岁了,竟然一穷二白,我还想大哭一场呢!”    
  阿德说完,草草地拣了几件换洗衣物,站在门口回头望了望室内,带着几分伤感和留恋,出门过了界河。阿德走的时候,阿妹身上只有100元钱。    
  阿妹脸色惨白,呆呆地望着刚刚关上的房门,听着阿德在楼梯间的脚步声渐渐消失。她的勇气也消失了,只剩下一种令人绝望的恐惧。她害怕在孤立无助中被痛苦湮没,哭声一串串地从她的喉咙中撕扯出来。    
  过了一个星期,阿德没有音讯,房租的期限又到了。等讨厌的房东催租催了三次后,阿妹不得不拨通阿德的手机。    
  “你想怎么样?要想跟我分手,就说声算了,想不分手就赶快来帮交租。”阿妹一听见阿德的声音,情绪又开始不稳定起来,声调忽高忽低。    
  “好!”阿德只说了这么一句。“好”是什么意思?是要分手还是要交租?阿妹听了心中直打鼓。她吵归吵,真的要离开阿德,不仅要离开这个尚能温饱、不用劳累的环境,还要斩断那种对阿德类似亲情的依赖感。    
  第二天,阿德就回到了深圳,不敢回到阿妹身边,只在家对面的美容美发中心落脚。美容中心的老板是他同乡,免费给他提供一张美容床。在香港,因为他“包二奶”早已闹得沸反盈天,家早已不是宁静的港湾,他也不愿意在香港居住。他找朋友给阿妹代交了房租,自己在美容床上躺了足足一个星期,躺得骨头也酸,气也消了,就怀念起阿妹的种种好处来,于是,决定回家。    
  当晚7时,阿德敲开了“金屋藏娇”的门,喝完阿妹煲的龙骨海带汤后,将阿妹揽在怀里。两个人重修旧好,好不亲热。阿德小心翼翼地探问阿妹,这么多天有什么打算?    
  阿妹迟疑地吐出一句话:“我想再和你待一年,明年20岁了,然后回家开个店。”    
  阿德许久没有说话,也许他已经意识到分手是迟早的事,或者说分手是最好的结局。想到曾经爱过的人,将要天各一方,一股辛酸涌上心头,便问:“你有什么要求?”“你说呢?”阿妹将包袱踢给阿德。    
  “是不是需要钱?”这是“包下”少女青春的男人始终要面对的问题。    
  阿妹满怀期望地看着他:“是啊,老公,你给我多少?”    
  “你要多少?”阿德的声音好虚弱,像个患了重感冒的人。“你的意思是,我想要多少就有多少?”阿妹双眼放亮,充满了热望。    
  “我给你1万元港币吧!我已经破产了,除了那辆货柜车。”阿德的神情变得非常严肃,“你会突然明白,好日子已经结束了,假如你愿意挨穷,就跟我一起过,不要大吵大闹,如果你想离开,我给你1万元去家乡开个美发店……”阿妹眼前一片雾霭沉沉,心里一阵阵发冷。    
  阿妹的故事,是前后花了三天时间才说完的。讲完自己的难处,阿妹问我怎么办?怎么办?我两眼茫茫,开不出任何药方。 变异世界里纷乱如麻    
  我潜在××村卧底近两个月,多方调查过“二奶”的结局。总体上来说,她们的结局不外乎以下几种:升格为大婆,这在多数女人看来是比较幸福的结局(如阿春的好友佳佳),不过这种“幸福”的情况只有1例;绝大多数是维持晦暗未明的没有结局的结局(如阿婷、阿洁、阿金、阿银、阿月、阿妹)。这期间又有相对平稳与“战争”不断两种态势。或是自我脱离,回老家嫁人,或是留深重新生活(如阿艳)。还有两种令人齿寒的结局:患上精神分裂症和吸毒。    
  二奶吸毒的例子,在××村始终没有发现,听说别的村屋里有。我结识了一位因做“二奶”而患上精神分裂症的女子,是美容院的美容师提供给我的。虽然,我曾在精神病院作过隐形采访,多次接触过精神病患者,但是,当我在一间出租屋见到小妮时,还是倒吸了一口冷气。    
  小妮静静地坐在一间又脏又乱的房子里,房子仅有6平方米左右,一地的纸屑,空气中漂浮着她服用的抗忧郁症的药物所散发出的气味。小妮患病后,曾被送回家乡。治疗稍好转后,小妮又跑回了深圳。如今,她的两个妹妹一个哥哥都在宝安第71区打工,小妮随他们一同生活,她的房间是三房一厅中最小的一间,哥哥嫂子住一间,两个妹妹占一间。    
  透过特别安装的铁门望去,小妮一脸平静地坐在床头,未经梳理的短发在头顶好似要爆    
  炸开一般。她的手中拎着一根红毛线,不停地缠绕着,脸色白皙如纸。自从三年前发病先后    
  三次住院以来,她每年春秋两季都会发病,因没钱支付昂贵的医疗费用,两个妹妹和哥嫂只    
  得将她安置在家中。    
  也许是发现我探寻的目光,小妮的脸上开始有了一点动静,旋即,又复归安宁。对于可怜的小妮来说,随着精神病魔的入侵,先前无论是真情还是嬉玩,无论是等待还是承诺,都已经失去了人间意义。    
  小妮妹妹交给我三本厚厚的病历本。这是小妮在深圳市康宁医院(精神病院)先后三次住院的病历。    
  姓名:唐小妮。出身:农民。性别:女。文化程度:小学四年。年龄:22岁。永久住址:陕西省镇巴县某某乡某某村。籍贯:陕西省。临时住址:宝安71区某栋某室。职业:无。入院日期:1998年11月30日中午12时。婚姻:未婚。病史供给者:小妮哥哥。主诉:急起失眠,话多6天,加重言语零乱2日。现在症:患者一直对香港男友不满意,嫌对方年纪大又无钱。特别是一月前患者听到香港一男子包养“二奶”致妻儿自杀的报道,更是感触颇多。11月22日因小事与男友吵架后即出现失眠,几乎整晚不睡觉,话多,喜找朋友聊天。有时,在公共汽车上也对陌生人讲个不停,内容多为诉说自己与男友在一起是为生活所迫,以及对包“二奶”现象的诸多不满。还有谈自己的生活经历,自己与要好男友在一起的美好情景,以及父母、兄弟姐妹间的事情。家人打断她的话题即发脾气。生活尚自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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