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殊人群的生活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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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殊人群的生活方式- 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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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高生产效益,盖起了上千套职工宿舍楼,烟厂面貌大改变,利税比过去增加154倍。他对卷烟是有灵感的。一支烟不用吸,放在鼻子底下一闻,就知道是真是假,质量如何。走进车间,闻闻气味,舔舔烟丝,抓抓烟叶,看看颜色,感觉感觉温度,就能立刻掌握生产情况,发现存在什么问题。    
  他深入研究美国式的混合型卷烟和英国式的烤烟型卷烟,综合二者之优长,创造自己的卷烟“味道”。烟叶当然是云南的最好,河南的次之,但价位高,少量购进可以,以它们为主却不可取。他以东北烟叶为主,大量购进,加以改造,生产低档优质烟。当然高档烟也不放过。他研究改变配方,不断创造新品牌,“官厅”、“山海关”、“北戴河”、“大境门”、“迎宾”,低档中档高档烟同时占领市场。    
  工厂的管理,他更有办法,四个字:严酷无情。给人的印象是,这烟厂好像不是国家的了,而成他李国庭个人的了。他要的就是这种感觉。以为是国家的,就有人敢懈怠,敢占便宜,敢不负责任;以为是个人的,谁还敢?他夜里很少回家睡觉,住在厂区,凌晨两三点巡视各个车间,发现问题,严厉处罚,活像一个“周扒皮”。在他手下,被开除的职工不在少数。他对那些人说:“你砸我的饭碗,我就砸你的饭碗!”人称张家口烟厂是“第二劳改队”。所以李国庭很有自己的一套,不算独创,但有个性。    
  这一点令焦世谦佩服。因为他看到有许多厂长经理,把企业搞个乱七八糟,亏损下岗,资不抵债,自己却捞足了好处,办个人的公司,发个人的横财。当然李国庭也捞好处了,而且不是一个小数,但他保持了烟厂的兴旺发达,保证了工人的工资奖金和福利。职工们没有反感他,更没有痛骂他。这就是不一样,这就是区别。让焦世谦像痛恨别的腐败分子那样痛恨李国庭,他做不到。    
  他感到李国庭是一个硬汉。在充满诱惑的企业里,他一直干到退休年龄还没有大捞一把,这就很不容易。他和老伴一直住在只有27平方米的两间房子里,到了1992年,也就是说,当他66岁的时候,厂里盖了宿舍楼,才同职工们一起搬进新居。李国庭一直坚持到66岁而没有垮下去,为什么突然就顶不住了?为什么倒下去的速度会这么快,这么彻底?是一时失足,还是很有思想根源?    
  焦世谦在思考着。能让一个硬汉突然倒下去,绝对不是一个很小的力量。李国庭是不会轻易失足的,他必然是受到了某种强大思想的冲击,这强大的思想瓦解了他固有的思想。他不可以对李国庭这个人无动于衷。他真替他惋惜,他渴望着与他的交流和沟通。但前提是必须先找到他。他到哪里去了呢?找不到李国庭,一切将不了了之,一切都等于零。李国庭是一个巨大的秘密,一个有价值的巨大的秘密。 抓到一个办案是个急事,但你又急不得,你得沉住气,指挥若定的样子,不能让人们看出你在着急,要让人觉得你把一切都部署好了,就等着收网了。焦世谦就在扮演着这种角色。对上对下他都要扮演这种角色。    
  焦世谦很不容易。半年时间还没有抓住主要犯罪嫌疑人,人们多少会对他的准确性失去一些信心,发展下去肯定对李国庭大有好处。这是一种可怕的结局。    
  然而就是在这个最较劲的时候,专案组有了可喜的突破。由省公安厅副厅长李力、关振赢坐镇,刑侦局长曹爱平策划,经济侦查处长许秋宝具体指挥的追捕二组,发现了主要犯罪嫌疑人阎满常的行踪。    
  阎满常是一名个体烟贩。李国庭和冯季玲组织烟厂大量生产计划外卷烟,逃避纳税,把“超产烟”卖给阎满常,阎满常再转手倒卖,牟取暴利,然后利益均沾。如果能抓到阎满常,李国庭案必然会大有突破。专案组以涉嫌非法经营罪对阎满常立案之后,半年来几次赴北京、青岛、天津、张家口等地布控抓捕,但都扑了空。1999年元旦,得到信息,阎满常要回“三姨太”的家,干警们便把位于北京市大兴县金星乡大王坟的某栋楼房监视起来,连续7天蹲坑守候,终于在1月7日将其抓获。蹲坑是非常艰苦的,距离阎满常家独体楼进口5米远,几个人蜷缩在一辆吉普车里,不能随便出来,让人以为那是一辆空车。上面有吃食,即面包矿泉水什么的。温度是北方冬天的温度,楼根处的积雪没有化开,极冷。人们在车里一呆就是十几个小时。这是一种功夫。许秋宝很瘦,不太抗冻,却极有耐心。元月6日晚上,人们明明看到阎满常进去了,他却说他没有看清楚,不让进去抓人,因为机会只有一次,抓错了,扑空了,就会打草惊蛇,阎满常就不会再回来了。阎满常在北京有30套房子,30个家,你能在每套房前都布控吗?况且30套房的地址你还没掌握几处。为了万无一失,许处长的决策是对的。大家想到元月2日那天,大白天进去一个男人,也有人说是阎满常,但许处长说,我没有看清楚,不让进去抓人。人们就有些怀疑,他怎么总是看不清楚?他知道人们在怀疑他的眼睛,其实他更怀疑他们。从11月份开始,他们就监视这个地方,但“老三”却一直没有回家。“老三”是同志们对阎满常第三个“媳妇”的简称。元旦过后,她终于露面了,出出入入地上街买菜买东西。这是一个好的预兆,说明阎满常快回来了。人们特别渴望除了那女主人的身影以外,还能有一个男人的身影进去。正好2号那天就进去一个男人,他们就心指挥眼地认为那人是阎满常,而且看得很清楚。但许处长“没有看清楚”,他觉得那个人比阎满常的1米7高一些,却又瘦一些,所以他不是阎满常。果然过了一会儿那人出来了,这回大家看清楚了:不是阎满常。    
  有了这次教训,大家不敢不听许处长的了,他的“没有看清楚”就是看得很清楚,咱们还随着榔头砸坷垃,听喝吧!    
  说来也奇怪,大家在外面冻了一宿,愣是没有觉得怎么难受,因为胜利在望,心是热的    
  。第二天10点多钟,阎满常出来了。大家瞪着两只眼看得十分清楚,1米7的个儿,微胖,走路像个娘儿们那样迈着小碎步,出来就往小汽车里钻。许处长伸出手指飞快地画了三个圈儿,这是他的习惯动作,一着急就这样,这是让大家赶快跟着他行动。说时迟那时快,他早已蹿出汽车,几步跨到阎满常的小车跟前,拉开车门说:“下来,你被捕了!”阎满常大声喊:“你们干什么?”大家一听,一口娘娘腔,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 合作伙伴阎满常可是个重要人物。李国庭和冯季玲的“超产烟”大部分卖给他了。他是他们的合作伙伴,现在却必须跟专案组合作,揭发他们的问题。专案组很有策略,一方面让他交代自己的问题,一方面又让他揭发李国庭和冯季玲的问题。又打又拉。跟李国庭合作可以赚    
  到大量的钱;跟专案组合作可以减轻自己的罪过。都有很大的诱惑性。审问案子的过程,就是斗智斗勇达到密切合作的过程。    
  其实,一给阎满常戴上手铐,战术上的对立便已结束,合作关系马上开始。车在京深高速公路上开了好一会儿,谁也没有说话。大家的心情还沉浸在刚才的胜利捉拿中。得好好回味一下,否则对不起几个月以来的辛苦。是许秋宝打破沉默的,他说:“老阎,紧不紧?”“老阎”吃了一惊。这是叫自己吗?居然没敢答应。当时许处长坐在前排,说这话时也没有回头。大家也吃了一惊。许处可转得真快!前几天还因为逮不着阎满常,恨不得把他骂个半死,现在却又“老阎”了。真是一切适应工作需要啊,佩服。大家也赶快跟着转吧!马上有一位同志上前给“老阎”松了松手铐。    
  明显地是一种合作的姿态。阎满常感动了。但是求生的欲望使他马上丢下了感动,直奔更重要的东西,他千百倍地单方面地扩大了合作意向,双手抱拳对全车6名干警说道:“你们放了我,我给你们每人一辆桑塔纳2000,马上兑现。”    
  他可真肯下本,但干警们却不敢拿自己的政治前途做抵押,只好严厉地对他教训几句,    
  让他把态度放老实点儿。但大家心里也就有了数,这家伙肯定捞了不少,6辆桑塔纳马上就能兑现,这是一个什么概念?大家就仔细看了看面前这个人,长脸,八字眉,说话娘娘腔,看不出有多大本事,但愣成大款了。最后查清,阎满常拥有1。5亿元非法收入。他与张家口烟厂厂长李国庭相勾结,违反烟草专卖法,大肆倒卖卷烟,获取暴利。他前后娶过三个老婆,在北京置了30套包括单元楼、独体楼和别墅在内的房产。    
  阎满常是河北省沧州市任丘县田庄人,1953年出生,农民。任丘县土地贫瘠,盐碱荒滩,是林冲发配的地方。他从小就意识到干农业没有出息,要想出人头地,必须读书上学,将来到外面找份工作干干。但是父母是农民,孩子又多,一共兄弟姐妹6人,他排行老三,哪有能力供他上学?所以刚上到二年级,家里就供不起了,他只得放下书包,跟着大人下地干活挣工分,全家人才能勉强糊口。不料又赶上了“三年困难时期”,他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一挨饿,个子没有长高,身体非常单薄。艰苦岁月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改革开放以后,农村联产承包,家里用不了那么多人种地了,他便解放出来,走东跑西,做起了生意。    
  1980年,阎满常积累了一定的资本,开始向北京发展。他很有自知之明,他没有到北京的中心市区去,他认为那些地方自己还暂时去不得,但以后会去的。他先在北京郊区大兴县扎下了营盘。他也没有搞什么大项目,而是从北京市民们最不可缺少的蔬菜下手,从河北保定、廊坊把新鲜蔬菜收购上来,再批发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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