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服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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征服者- 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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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纷扬雪片的掩盖下,加之恺撒刻意营造出的慑人声势,居然使得这只不足四万的后援部队,看来简直如百万雄师降临,攻无不破,战无不胜。即使再强悍的敌人,也不禁被慑得连连退缩。
  至此,他们的目标已经达到。接下来,就只剩下最后的关键一步。
  克劳狄重新将注意力投回这方战场。知道罗马的后援赶到后,哥特人又惊又怒,再次发起急攻,却已然没了先前的凶猛气势。而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快在哥特队伍里找出他们的领导人。 
  ……
  「哥特人虽是个野蛮部族,但极其忠于领袖,所以要尽早结束战争,就要先拿下那个号令他们的人。」
  这是两个月前高烧刚退的那夜,文森特对他说过的话。
  他不想猜测为什么文森特会知道这么多,他只知道,他要尽快在战斗再次进入拉锯之前将其结束。
  也许真的是上天有意帮他,或是帮助罗马,很快地,他在战场右围发现了一群正在撤退的人影,那被围在哥特骑兵当中的高大男人,显然正是他们所极力保护的领导者。
  战争还未结束,就想卷着尾巴逃跑了吗?
  若让他们逃掉,不久之后必定又会携大军卷土重来。一次进攻罗马不成,他们必会再来第二次。真落到那时,同样的战术不可能再起效。因此,绝不能给他们再次崛起的生机。
  克劳狄夹紧马腹,向那队哥特骑兵追击而去。但显然哥特人是有意令他们的领袖撤离,在发现了克劳狄的意图后,一批又一批的小队开始出现在他面前拦阻,大有誓死保护领袖之势。
  (可恶!)
  克劳狄低咒,再这么被他们拖延下去,就极有可能让必杀的人逃离。正倍感焦躁地与阻拦敌人拼杀着,突然一枚利箭从他眼前飞驰而过,射进一个哥特兵的胸口。
  克劳狄微微一愣,但现今他没时间计较究竟是谁放的暗箭,只想着向前厮杀,杀得越快越好。
  不过半会,又有两支箭矢同时自他面前再次掠过,其中一支甚至可说是擦着他的额角而过。这次,两支箭矢命中的是两名哥特兵要害。
  克劳狄恼火地朝箭矢飞来的方向瞪去。他倒想看看究竟是哪个搞不清楚状况的笨蛋,难道不知道在这种敌我混战的情况下,随便放箭极有可能伤到自己人吗?
  冷冽的目光在混乱人群中搜寻,蓦地,定格。
  在战场最外围,依旧是他如此熟悉的黑色身影,此刻竟右手紧挽一柄长弓,握箭的左手拉开满弓,箭头正指这边方向。
  恺撒。在他周围有大群骑兵围成一圈作为掩护,抵挡不断攻来的哥特人,只给他留下一个足够放箭的空隙。而坐在他身后马上,怀捧几筒箭矢的小小罗马兵,居然是那从未上过战场的提摩西。
  克劳狄不禁惊异地睁大了双眼。怔愕之间,恺撒箭已离手。明明周围喊杀声嘈杂一片,他却仿佛听见了那么远处的弓弦铮响,恺撒射出的长箭势如雷电般急袭而来。
  这一回,竟增为三支。
  克劳狄的目光始终紧紧粘在来箭上。箭又一次从他眼前划过,狠准射中他身后三名阻击而来的哥特兵。
  不可思议……他心底惊叹。
  隔着那遥远的距离,能把箭射过来已经相当艰难,而恺撒居然能够分毫不差,箭箭命中敌军。
  也许对这个人的了解,永远也不可能达到底限。
  对此克劳狄不知是喜是忧,但他很快收回被短暂牵走的心思,再次将注意力放回追击哥特首领这件事情上。他绝不能让对方逃逸,而恺撒凌厉的箭势,就在为他开路,要送他畅通无阻到达那里,与最终敌人决战。
  克劳狄牙关轻咬,势如破竹向着目标人物飞一般冲去。利箭依旧不停在他身前身后穿梭,但他知道,他再也不必心怀旁骛。
  有这样无人能敌的协助,突破异常地顺利。转眼间他已追至目标身后,手中长剑刺进对方马匹后股,受伤的马立即一声长嘶,将身上人狠狠摔下。
  克劳狄纵身跃下马鞍,不留喘息空间地举剑便向对方攻去。而对方既然能做到一军首领,自然也不是普通角色,他一落马便即刻起身,迅速拔剑迎敌。双方长剑初次相抵,乍一感觉,竟似乎旗鼓相当。
  正在这时,本应停止的利箭再次飞来,射中对方右臂,登时剑势一软连退几步。
  (这是射错了吧?那个笨蛋……)
  克劳狄暗暗懊恼,极度不想正面对决被无端打扰。但即使对方受了伤,他亦不会手下留情。
  剑尖拖地,撕扯火花般向着对方飞奔,到达面前时骤然提剑向上挥去,对方闪躲不及,胸膛当即被拉开长长一道血口。
  克劳狄唇角抿出冷笑。正觉杀得痛快,却又是两支利箭飞来,一支射进对方大腿,另一支,竟扎进了对方腰间。
  克劳狄一怔,当即怒火中烧,忿忿地转脸朝来箭之处瞪去。只见恺撒也正提弓望着这边,一手插着腰,颇有一副得意姿态。
  (别给我搅局!)
  接收到他的警告,恺撒好象这才反应过来,无谓地耸耸肩,收回了手里的长弓。
  克劳狄无可奈何地横他一眼,再看面前伤痕累累的敌人,早已失血太多,只怕连站立也成了艰难的事。
  再这么拖延下去,对他,对双方军人,无疑只是有害无益。
  这么思忖过后,克劳狄再不留情,夺步上前施出最后一击。剑锋挥过,对方感觉不到一丝痛苦,头颅已被利落削下,鲜血有如火山喷发。慢慢地,血势弱了下去,失去主干的身体颓然跪地,身躯却依然不倒,直直跪于克劳狄面前。
  如若不是敌人,却是一条好汉。
  克劳狄无声扼腕,拾起滚落在雪地中的头颅,转身向战场中央走去。
  一开始时,哥特人还未发现己方首领已被杀死。然而,总会有第一个人发现,接着就会有第二个,第十个,第百个……
  哥特人的攻势渐渐停下,震惊地望着那个身披血甲的敌军首领,提着他们首领的头颅,在山丘最高处一步一步前行。
  趁着敌军走神的时机,罗马军团蜂拥而上,顷刻间就将敌人统统制服,不肯屈降者,杀。而已心生怯意的哥特人早在军队攻上来之前,就已抛却长剑,颓丧跪倒。
  一场大战,就此敲定胜局。
  当克劳狄来到山顶中央,面向底下众人时,恺撒也已前来,纵身下马,徐步上前。
  别在腰间的长剑,这才拔出剑鞘。
  他在克劳狄不远处站定,沉视良久,突然,将剑插进雪地,在对方身前半跪下去,大声道:「罗马大胜。陛下。『永恒之城』势必永恒。」
  瞬间,方获胜的军团将士们,齐齐向着克劳狄恭敬跪地,振奋不已地高声呼喊。
  「罗马万岁!」
  「陛下万岁!恺撒万岁!」
  「永恒之城,万岁——」……
  望着眼底高声一气的场景,克劳狄竟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他想此时或许该说些什么,却实在不知该说什么为好,因为任何言辞,对于此时群情高涨的呐喊,都只是一种突兀的打断。
  众人呐喊间,恺撒已悄然起身,来到他面前,轻抿的薄唇虽只字不吐,但那双闪耀的眼瞳中,却分明写着:我说过,你只要相信我就好。
  克劳狄忍不住轻笑起来。从不知道,当一个人彻底放下心中负担时,感觉竟是如此之好。真的,短短几个时辰的大战,却仿佛踏过了千生万世那么漫长。
  大雪不知何时已然停止,只有残风,阵阵呼啸着。虽然凛冽,却令人在寒冷之后更感到加倍的温暖。
  克劳狄凝眸静静相望,只想能拥他进怀,再不放手。恺撒的脸色却在此时猝然一变,扯过克劳狄与他反转。只听几道尖锐的风鸣,恺撒的身体似被一股推力怂着,前倾几步,朝面前人压了下去。 
  克劳狄错愕看去,映入眼中的,却是几只插在他背后的笔直箭矢。
  刹那间仿佛世界万物都静止不动,呼吸的声音,心跳的声音,居然重得令人耳鸣。
  「山丘下面藏了弓箭手!」
  一直随在恺撒身后的提摩西惊声大叫,突逢巨变的军队将士实时反应过来,立刻组出一只小队将盾牌层层迭起,呈『龟甲』队形向着还不知首领已死的哥特弓箭手进发。
  再次进攻的步伐声,克劳狄已经听不见了,怔怔地望着伏在身上的恺撒,怎么也找不回应有的声音。
  终于,恺撒抬起头,目露无奈,而原本就血色极淡的嘴唇,竟泛着浅浅乌紫。
  在晕厥过去之前,他最后吐出的一句竟是,「这皮提乌斯的天气,真是该死的冷……」
  随后,再也无言。
  克劳狄这才拾回了声音,仿佛自肺中抽出的空气,勃然大吼。
  「来人!」

  凯旋

  深夜,大战结束后的皮提乌斯城,回复了正常的安详宁静。
  城内别馆中,克劳狄已卸下染满血迹的铠甲,在房里来回不安地踱着步。战争顺利完结,残余的少数敌人也被赶出边境。他们元气大伤,在修养生息卷土重来之前,罗马亦有足够的时间恢复原本的强盛兵力。
  但如今他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文森特的伤势。他还记得当初在亚历山大里亚,文森特身中四箭,却依然与他突围许久,何以这次竟如此轻易就昏迷过去?
  (难道是受了什么重伤?!)
  一想到这可怕的可能性,克劳狄更是坐立不安,后悔不该听从部下建议由他们将文森特送去诊治,而让自己先行来别馆休息。
  雷克斯和它那群鹰友战争一结束又不知到哪遨游去了,不然还能帮点忙。
  又反反复复来回一阵,直到感觉再这么下去会被脑子里胡乱的猜测逼疯,克劳狄再也按捺不住走出大门,向当地卫戍部队为恺撒在别馆内安排的另一间房走去。
  虽然不确定文森特是否医治回来,但他也不知部下们究竟将文森特带向何处,只能碰运气到他房中找找看。推开房门,却看见提摩西正蜷着腿坐在房中央的椅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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