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山暮雪千山暮雪(完整版) by霍青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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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山暮雪千山暮雪(完整版) by霍青桐- 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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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长叹了口气,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喝酒吧。”
酒入金樽,何妨沉醉。
但愿长醉不复醒,与尔同销万古愁。
一坛子酒三下两下就见了底。
戚少商已经开始觉得脑袋嗡嗡作响。
看见顾惜朝摇摇晃晃伸手去端最后一碗酒,不由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这人,明知道自己酒量有限,居然还从来不知道节制——
快他一步把碗抢在手里,戚少商仰颈就要倒进喉咙——
顾惜朝抓了个空,气急败坏地回头来夺。
看见戚少商正自己灌得开心,下意识地就口手并用地凑上去要抢。
被顾惜朝一把攀住碗沿,戚少商一个激灵,再看靠在自己臂弯中的这人,星眸迷离,半睁半闭,黑如点漆;喉结轻颤,醉颜深酡,晕红如火——
整个人如一朵青衫掩映下的微红桃花,浑身虚软地任他搂在怀里; 仿佛脆弱得—碰即碎——
戚少商气息不稳地望着近在眼前的这张面孔,手上用力一扳,把剩下的一口酒悉数倒入自己口中,反手扔掉了酒碗,就身向前,紧攫住那流溢着艳润水光的薄薄嘴唇,将口中的“醉生梦死”汩汩度入顾惜朝的喉咙里。
一抹酒痕顺着两个人的嘴角,丝丝缕缕地流到他们的下颌上,颈项上,锁骨上,胸膛上——
顾惜朝轻唔一声,终于支撑不住,身子随之滑了下去,彻底醉倒在戚少商的怀抱里。
他柔软且臣服地躺在他怀中,任他亲吻着,给予着,索取着。
恣意的吻,辗转缠绵,亲昵温存。
戚少商缠住他盈盈一握的腰身,突觉脑袋一沉,醉意已经铺天盖地而来。
该死,这醉生梦死的后劲居然说上头就上头了……
有君同路,不怨江湖苦。
愿君不负,且共天涯舞。
醉笑陪君三万场——
不诉离伤。

杨无邪和楚楚找到他们的时候,他们已经一起醉倒在“旗亭酒肆”里。
相拥而醉。
一个枕着另一个的胳膊,一个靠着另一个的肩膀。
头抵着头,人挨着人。
醉得万事不惊。
像两个小小的孩童。
梦中还带着纯净的笑容。
他们梦见什么了呢。
那想必是个非常美,非常美的梦境罢。
——楚楚心里油然生出一股子暖意。
她扯了扯杨无邪的衣袖:
“我们还是别吵醒他们,让他们多睡一会。”
杨无邪静静地注视着他们。
这样一个场景,令他久经风霜的冷峻的心里,也泛起了一丝短暂的温情。
风雨飘摇的乱世,能有这样一刻安静的沉睡——
那是多么难得的奢侈。
杨无邪轻轻地挥了汇手:“派几个兄弟在这里守上一阵,让楼主好好睡一会。”

【戚顾】千山暮雪…(二十七)

27、
楼高风急。
洛远山一步一步地登楼。
“不胜楼”。
曾几何时,他很享受这样的感觉——
一步步地,向上走。
有道是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
芸芸众生,谁不喜欢这样扶摇直上的快慰。
谁不想登临高峰——
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这种慢慢向上登去的过程,也正是多少年轻人梦寐以求的机会吧。
所以甘愿为之弃绝一切尘世间平凡的温暖和快乐,头也不回地走向高处的荣耀与凄清。
洛远山暗暗叹息了一声。
一层,又一层。
他已站到了楼上。
隔着那个凭栏而立的白色清癯背影,洛远山望向窗外。
远处黄河如一席白练,在斜阳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芒。
他再静静地看向那个背影。
像是已站立了千百年般远久——
夕阳斜照,尽惹寂寥。
洛远山突然觉得有一阵微微的眩晕。
空怀感,有斜阳处,却怕登楼。

“你来了。”
沐天名侧了侧了身子,目光从无尽的虚空中落到洛远山的脸上。
“公子。”洛远山垂首道:“金明池之约过后,又有不下七、八个帮派,一十九个商号归顺了咱们,现下我们已控制了京城近半的局势,相信很快就有条件与他们一战,一统京畿武林了。”
“恩。”沐天名颔了颔首。
“公子——”洛远山欲言又止。
“但说无妨。”
洛远山沉吟一下,道:“远山担心那个顾惜朝……”
沐天名了然道:“你担心他会破坏我们的计划。”
“远山不敢擅加追究公子的用心,只是这个人城府极深,智谋天纵,与戚少商的关系好象非同一般,如今更似处处站在金风细雨楼一边,上次在红袖招还坏了咱们的事——”
沐天名微微一笑:“一切我自有分数。”
把头转向窗外,又道:“六分半堂那边有何异动?”
“暂时还没有。”洛远山面露忧虑,道:“但我总觉得,未必会是他——老五虽然年轻狂傲了些,但……”
“我也不希望是他。”
洛远山目光闪了一闪,从怀中掏出一封信笺,道:“这是老四的信。”
沐天名接过信笺,也不急着打开,微微蹙眉道:“她生性如此,就由着她去罢。至于老三那边,最近正是要紧的关头,你也要多加援手,谨慎安排,莫误了大事。”
“是。”
洛远山弯了弯腰,准备退下。
“远山——”沐天名突然轻轻道:“你不觉得这楼上,越来越冷了么?”
洛远山忽然打了个小小的寒噤。
随着沐天名的话语,一股寒意似乎刹那间平地而起,四散蔓延开来。
这座,高可摘星的楼。
只身凌绝顶,回首暮云平。
似乎真的,越来越冷。
高处,不胜寒。

苍山如洗,清幽欲滴。
这种深秋的午后,在这样郁郁葱葱的松林里慢悠悠地由缰信马,真是一件惬意的事情。
所以,戚少商的兴致很好。
楼子里七七八八的事情都推给了杨无邪,这半天的时间完完全全属于他的了——
不,应该说,是他和他的。
“今天一是陪你看诊,二是多谢辛姑娘上次搭救之恩,一举两得。”
——戚少商摇晃着脑袋朝并辔而行的顾惜朝露出两个深深的酒窝。
“原来你还记得你不是来郊游的。”顾惜朝冷笑一声,眼望向一侧:“前面就是辛姑娘的药庐了,戚楼主不知道还要把我的这半边缰绳抓到什么时候呢。”
戚少商一怔,鼓了鼓嘴,抬眼望去,那间小小的药庐掩映在一片深秋红叶之中,熟悉的药香竟似已飘到了身前。

“辛姑娘——”戚少商人未进屋,声音先扬。
还偏偏要抢在顾惜朝前面大步踏进了内堂。
一柱檀香在屋侧的竹案上袅袅生烟。
戚少商的后半句话生生吞进了喉咙里——
辛追有客人。
当然,来找大夫的客人,多半是病人。
屋子里的一个主人和三个客人四双目光齐刷刷地集到戚少商的脸上。
辛追轻轻一笑,又朝戚少商身后的顾惜朝歪了歪头,道:“想来是山路崎岖难行,收到顾公子的飞鸽传书,不想倒过了这么久才到。”
顾惜朝斜斜瞪了戚少商一眼,歉然道:“让佳人久侯,实在唐突,倒打扰了你给人看诊。”
“医者父母心,对我来说,只要是病人,都是一样的。”辛追嫣然笑道:“只是要两位先稍侯一会,待我先给这几位瞧完。”
顾惜朝眼中流露出一抹难以察觉的柔情和赞许,低声道:“进则救世,退则救民。不能为良相,亦可为良医。辛姑娘倒比天下间无数男儿丈夫更有胸襟。”
戚少商撇撇嘴,退到屋角坐下,仔细地打量起辛追的几位病人来。
正在由辛追把脉的是一个黑瘦的中年男子,一身当地樵夫打扮,腰背微弯,时不时地掩嘴发出一两声干涩的咳嗽。
坐在后首静侯的,似是一老一少爷孙二人。
那老人家布衣齐整,柱着根拐杖,略有些发福,须发花白,那孩子则十多岁年纪,一双乌溜溜的眼睛也正一眨不眨地盯向戚少商。
戚少商又转眼望向辛追——
不知为什么,她总让他想起另一个人。
一个同样不食人间烟火般清丽出尘,同样仁心仁术济世救人,同样善良,温柔的女子。
一个已经逝去的女子。
曾是他仇人的妻子,也曾是他救命的恩人。
因为她和顾惜朝的关系,戚少商对晚晴,从敬重,到矛盾,到同情,到哀惋——
现在,还是因为她和顾惜朝的关系,戚少商又似乎多了另一种感觉——
一种他戚少商只能体会,却无法言明的感觉。
暗暗地叹了口气,戚少商将目光转到了别处。

就在这个时候,窗前伫立着的顾惜朝突然做了一件事。
一件戚少商想也没有想到的事。
辛追尖叫了一声。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
戚少商只来得及看到无名剑拔出时溅起的血花。
辛追面前的樵夫病人已经倒在了地上。
连哼都没哼一声。
无名剑剑尖向下,鲜血顺着锋刃聚于剑尖,而后落在地上。
剑身一声龙吟,渐渐了回复冰青光洁。
这把经戚少商重新锻铸的,血不沾刃的,宝剑。
脑中如惊雷炸裂,戚少商颤了颤嘴角,一时间口莫能言。
“他不是樵夫,更不是病人。”顾惜朝提着无名剑,冷然道:“一个樵夫不会有这样一双不相衬的光洁的手,更不会懂得咳嗽以袖掩口的斯文礼数。”
这意想不到的变数让屋内的每一个人都惊呆了。
戚少商长身而起,紧盯着顾惜朝手中的长剑,陷入沉思,目光郁然,眉头拧成一个深深的川字。
布衣的老人也站了起来,颤巍巍地牵起小孙子的手,又颤巍巍地抓起了拐杖。
可怜的老人似乎被吓坏了,面色煞白地晃了一晃,往后退了一步。
顾惜朝目光一动,阴冷的剑气已陡然化成暴戾的杀气,无名剑直指那老人前胸而去。
戚少商大惊之下,来不及细想,飞身纵前,拔剑相阻。
一声龙吟,逆水寒凌空格住了无名剑的去势。
然而毕竟相隔较远,又事发突然,顾惜朝的剑尖已轻轻扫到了那老人的喉咙。
剑气过处,一道血痕赫然显现。
老人手按咽喉倒地,虽不至当场气绝,却已再无可能说出一句话来。
“顾惜朝——”戚少商惊怒之下,只觉嗡的一声热血涌上头顶,怒不可遏地大吼道。
那孩子眼见爷爷被伤倒地,嘴里突然歇斯底里地大喊出一句什么听不懂的话语,转身就往外窜了出去。
顾惜朝一见之下,右手当下一松,弃了被戚少商架住的无名剑,身形一抽,左手一枚银色小斧已破空射了出去。
神鬼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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